次日拈阉,根据规则诸位竞夺者需依次单独进行,身份仅自己与判官清楚,当然判官会将拈中主帅者告诉分属阵营的队首,队首便能明确其中一位队员的身份,决定是否将主帅换人担当,当然,队首也可以与身份已明的队友协商作战,至于拈中主帅者,身份是否向其余队员公布,可由队首决断。
十一娘是晋王队第三个拈阉者,当她展开花签,瞧见上头“主帅”二字后,轻轻笑了一笑,手中阉条即被莹阳真人伸手夺过,也是一笑:“如此,伊伊可得当心了。”
若依她的身手,除非与谢莹狭路相逢,换作任何敌方都只能束手待击,因而她唯二选择,要么便是寸步不离晋王庇护,要么便佯装佃作至少能够震慑敌方不敢莽撞攻击,但很有可能“死”在真正的佃作手中。
究竟如何,当然要与贺烨商量着办,只不过她才一出去,便被九娘与薛昭一左一右地包围“夹击”了,薛昭甚至不曾拈阉,就十分关注阿姑的身份,九娘却竖着指头发誓:“我坚决不是佃作,十一妹如何?”
“我拈中了主帅。”十一娘笑着说道,并没有在意不远处的耳目。
自然,敌方都不会将她这话当真,谢莹甚至莞尔笑道:“那十一姐可得当心了,千万不能落单。”
萧小九当即挺胸上前:“放胆来袭,有某舍命相保,必不让肖小得逞。”
围观的女眷们都当是在演戏,兴致勃勃的点评:“谁会承认自己便是主帅,十一娘说不定是佃作呢。”
“我看呀,十一娘便是平民,萧九郎反而像是主帅。”
“瞧瞧阮郎,这便与贺九郎交头接耳,难道贺九郎是主帅?”
“依据规则,主帅稍候便可作变更,我看阮郎才要当心,要是队首今日便遭出局,岂不落了下风?”
晋王手里已经将那朱砂投抛抛握握,扫视着敌方笑得格外/阴沉。
总之因为谢莹这个别出心裁的建议,众人都是热情高涨,但一出别墅,双方人马立即分道扬镳,往不同方向进入猎场,游戏才一开始,双方都甚警慎,没有发生立即摆开阵营的“血拼”事件,只是一路之上,薛昭不停反复强调:“殿下,我为平民,千真万确,殿下可不要疑我。”
“萧九郎,你是否为佃作?”晋王似乎相信了薛昭,审视的目光看向小九。
“当然不是。”小九立即声明。
“倘若你是佃作,我可得留心堤防,咱们这队,就你尚存偷袭可能。”
小九倘若真是佃作也不会承认呀,晋王果然有勇无谋,九娘不无担忧地琢磨,很想与十一娘交换一下看法共商制敌之策,却也拿不准十一娘是何身份。
与这几个人相比,阮钰似乎显得格外沉静,忙着暗暗揣摩各人的言行神色,希望发现蛛丝马迹。
这么深入林谷,及到一开阔之处,作为队首的晋王当即决断:“咱们暂定在此扎营,先商量商量作战计划。”
说是扎营,其实不过是让随从铺开茵席,大家跽坐下来,十一娘便率先说道:“首日应当不会发生攻击事件,因为两队竞夺者尚无来往,彼此都难以判断佃作身份,必然都会警慎行事,是以,首日可放心猎获,相信殿下已定详细围猎计划,咱们在此一方面,应当占据上风。”
贺烨果然早有准备,招手唤来贺琰嘱令道:“先带一百五十护从按我早前交待展开围猎。”只是留下了三十护从在此候令。
“若说首日不会发生攻击也不尽然罢。”质疑者是阮钰,她显然已经深思熟虑:“毕竟队首身份为众所周知,尤其咱们,若队首先遭出局,必定处于被动,怎能确保敌方不会攻我方不备?”
“倘若仅只阮郎来袭,说不定会被殿下反攻得手,他也不大可能会带主帅来袭,这样也太过冒险,群攻就更不可能了,因为敌方同样不察佃作身份,亦会担心遭遇偷袭。”十一娘分析道:“再者每队还有两面免战牌,殿下完全可以携带一面,敌方即便来袭也是无功而返。”
原来规则之一,便是免战牌,携带者只要出示便能逃脱攻击。
但使用免战牌,同样可能暴露主帅身份,免战牌虽可反复无限使用,但规则另又规定,到第三日分出胜负之前,任何一方皆可向判官提出对战,到时存活队员展开互攻,免战牌便会失效,而这对决必不可免,故而仅是逃避攻投无用,要想致胜,关键还是要先一步将对方主帅淘汰出局。
当然,也可以在对决之前诱敌来袭,消耗对方投囊,对决时只要保住主帅不被投中,即便同样未投中对方主帅,亦可凭借猎获取胜。
“可免战牌却对佃作没有任何作用,即便殿下并非咱们主帅,倘若被佃作偷袭得手,咱们也会落于下风。”
晋王的勇武是此队取胜保障,他若率先出局了,会损失三十护从不说,关键是留下一帮闺秀小子,身手与敌方相差悬殊,又对围猎之事不甚了了,即便清除了敌方佃作,也决无取胜可能。
“所以,今日殿下便可扣留投囊,并不分发众人,佃作手里没有武器,偷袭自是无从说起。”十一娘笑道。
阮钰愕然:“还能这样玩?”
十一娘坚定颔首:“当然可以,规则并没规定投囊必须分发,只是规定指挥权尽在队首手中,队首当然可以自行决定何时分发投囊予何人。”
九娘也显然没有参透规则,闻言后喜不自禁:“这么说来,只要殿下始终掌控投囊,佃作便毫无作用!”
萧小九毫不犹豫地反驳:“真是头脑简单,难道你忘了下昼返回别墅可自由面见,佃作只要争取了原属队首信任,便能从敌方手中得到投囊。”
十一娘看了一眼小九,莞尔肯定:“九哥此言极是。”
薛昭松了口气:“诚如阿姑所言,首日当不会有任何危险,咱们也可趁这时机尽情游猎,不需时时堤防提心吊胆。”
于是大家都看向队首,等着他分配狩猎任务,哪知这位却大剌剌先将一面免战牌丢给十一娘:“我今日打算去四处勘察一番,林深路险,可没闲心照顾尔等,你虽分析透彻,为防万一,还是带着这东西才更妥当,免得被人出乎意料攻击,本王还不及大显身手,你这主帅就先阵亡了。”
众人:……
九娘忍不住哀叹一声,暗忖道:殿下你要不要这般坦率,需知还有一个佃作身份不明,即便可以随时更替队首身份,但轻易暴露十一妹这个“良民”身份真的好么?
薛昭瞪大了眼:“阿姑还真是主帅?”
小九一巴掌拍在薛昭肩上:“我早看出来了,十一妹身份必然不是佃作,否则也不会建议殿下暂扣投囊,毕竟咱们可都没想到还有这个法子,至少能够防范佃作于首日。”
事已至此,十一娘也只好破罐子破摔:“殿下,本帅虽不善箭术,对骑术尚有自信,当不会拖累殿下,再说本帅身份既然已经明朗,还当与殿下私下协商一番今日之后作战布署。”
晋王:……
苍天可鉴,他自从得知十一娘拈中主帅便为萧九郎哀叹,因为过了今日,他可不能将十一娘交给萧九郎这身份不明者,唯有今日能够放心……哪知十一娘却主动提出要与他同行,并且还要私下商议,小丫头好胜心这么强,小王确然无能为力了。
于是晋王殿下只好给予了萧九郎一个无可奈何的目示,让他领着其余三人负责猎获些野兔、山鸡――到这地步,再小也是肉,数量多了,说不定还能成为决胜关键呢。
一队分为两行,且不说晋王与十一娘如何,眼见着柳九娘为己方胜负忧心忡忡,似乎十分不信任队首的智谋,阮钰却另有看法:“其实十一娘是否主帅并不能够确定,说不定殿下也是看十一娘分析透彻才相信她并非佃作,主帅另有其人,不过是殿下诈敌之计罢了。”
柳小九深深吸了口气:“阿阮也是智计过人,但愿你并非佃作,否则……咱们只怕危险了。”
阮钰微微一笑:“九娘似有欲盖弥彰之嫌,你不会才是佃作罢?”
萧小九抱臂旁观,但笑不语。
薛昭惊疑不定地看看九娘又看看阮钰,深觉自己果然天真无邪,实在分不清谁好谁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