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田花花是个刚成立不到两年的动漫工作室,由于尚处在创业生存期,所以承接业务毫不挑剔,甚至为了多挣点钱,碰到没活儿干的淡季还会接一些跟动漫完全不相干的事。比如教幼儿园小朋友画画,给热门小说配插图,外包游戏公司的小型开发任务等等。
但大部分业务还是跟动漫相关的。
除了动漫制作,春田花花平时还会承办或协办一些动漫演出,广邀各路cos界大神莅临现场,促进产业交流的同时,也为创作提供一些灵感与火花。
费南渡干坐在沙发上等了十几分钟,不见薛眠回来,有些无聊,起身参观了一圈。
工作室地方不大,也就一百来平,天女散花似的分布着二三十张工位,有的座位上正有人埋头对着电脑精雕细琢修着图,有的则空空如也,积灰落尘,景象有点凄凉。
费南渡走了半圈,视线被阳台上一排差不多得有五米长的衣架给吸引,抬步走了过去。
两个女工作人员站在那儿,一高胖一矮瘦,正一边聊天一边忙和,见有人来,同时抬头看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二人当即双双一愣,眼珠呈放射状的散开扩大,同时,脸颊之上已有朵朵绯云如桃花般盛开,咧开的嘴角像是被定格了似的屏住,一动也不动。
显然,如此极品的帅哥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是个审美正常的姑娘都很难把持得住,羞的红云满面脸庞滚烫,激动局促之下以致手忙脚乱颠三倒四,手上衣服都挂歪了,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是什么?”费南渡先开的口,指了指衣架上的花花绿绿。
“衣、衣、衣服。”高胖姑娘已经羞得埋下了头,但话接得倒是快。
“我知道是衣服,”费南渡又走近了两步:“什么衣服?”
“cosplay,”矮瘦姑娘胆子大些,翻起眼皮迅速瞅了一眼面前的帅哥,把脸上的红云压了压,接着给做解释:“这些是我们公司动漫展的演出服,帅哥你来晚了两天,要是前天来就能直接去现场看了。”
费南渡挑了下眉,手搭在衣架的边沿上,以目光指了一下那堆衣物,问:“可以看看?”
“当然可以!”前面那个胖丫头似乎缓过来了,没再那么僵硬局促,笑嘻嘻的把衣架往费南渡面前推:“都是已经送去干洗店清洗过的,帅哥你随便看。”
国内cos展以日韩风居多,萝莉、正太、御姐这些便是以日漫为主的对中国本土文化冲击之下产生的舶来词。费南渡之前逛过两次漫展,对什么大眼萌妹、可爱萝莉、冷艳御姐这些完全无感,所以渐渐的也就不怎么再光顾了。
没想到这家工作室的品味走的居然不是大众流行风,满目的花花绿绿五彩斑斓里看不到一套女仆装水手装兔子装,全是以漫威或dc系列为主的欧美风称霸眼球。
这就有点意思了。
小仓库里堆了太多陈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杂物,加上空间又小,东西都是叠加码放的,一层又一层。薛眠身量瘦,比老板方便进出,直接钻到了最里面。
“就在那儿,”老板已经翻出了一脑袋汗,支着身子靠在一排收纳柜前休息。他人进不去最里面的角落,只好在外面给薛眠指路:“小薛你再往右边看看,那里是不是有个灰色的大纸盒子?我记得就放在那盒子里,上面还有字的,写了个很大的‘雀’字,你仔细看看。”
“哪个雀?”薛眠没顾得上回头,一边翻一边问。
“麻雀的雀!”
老板一脸的笑嘿嘿,摸了摸头:“原来放麻将用的,字可大了,特别显眼,你好好找找。”
一套56色的上等矿物颜料加笔墨纸具,价值不菲,老板随手一塞,半年了都没管过,如今想找寻踪迹确实是费劲。薛眠无声叹了口气,猫下腰,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着各个边边角角,好不容易在一堆缠缠绕绕的电线下面找到一个大纸箱。
果然写着个“雀”字。
“就是它,就是它了!”
老板抹了把汗,接过薛眠递来的纸箱,宝贝似的拍了拍箱盖,拍得灰尘四溢飞扬,呛得人直流眼泪。
“老板,全都在这里面了吗?”薛眠不放心,万一老板粗心大意,把颜料散着放,他要的那瓶不在这只雀笼子里,岂不白忙了。“能不能先打开看一下?如果不在,我继续找。”
“放心放心,肯定在。”
老板把箱子放到地上,打开扣盖往里一瞧,里面还真躺着一堆作画用的零零碎碎,尤以一个个手指粗细大小的透明玻璃瓶最多,全是装着研磨好的各种颜色的矿粉,色彩繁多,种类齐全。
薛眠一眼就看到了他要的那瓶银珠。
“得亏我只是个业余玩票的,”老板笑嘿嘿的凑过去:“这么一堆东西放我这儿也就是撑个场面,要真拿出来画的话早没了。”
薛眠将箱子原封不动盖好,只拿出一瓶银朱,对老板说:“老板,我按岑先生那儿三倍的价钱付给您,感谢您的割爱,谢谢。”
“可千万别!”老板赶紧摆手:“你这不是瞧不起我么,一瓶颜料我还收钱?快拿走吧,老岑介绍过来的人,我要是收钱,以后见了面指不定被他怎么笑话呢。”
薛眠不肯白拿:“这怎么行,您也是花钱买……”
“没事没事,”老板挥挥手:“百来块钱的小玩意儿,多大事啊。快别拉拉扯扯了,这里闷,既然找到了咱们就出去吧。”
仓库租在外面走廊的另一侧,离工作室有点远。老板一路上跟薛眠聊着,主要是向他讨教一点画画的技巧,心道这么年轻一孩子,作画能用上如此价值不菲的高级矿颜,水平一定也很高,自己可得好好取取经。
薛眠谦虚的讲解了一路,待走到工作室前台,一名女工作人员客气的拦住了他,先向老板问好,然后对薛眠说:“嗨,你是薛眠吧?”
薛眠愣了一下:“……是我,您是?”
“哦,是这样的,刚刚跟你来的还有一个人,对吧?”姑娘问。
还有一个人?
……
费南渡?
听这姑娘的语气,该不会是那人……
薛眠赶紧接口:“对,那是我朋友,他在哪儿?”怕他真的惹了什么事,不禁一急:“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事,影响到你们上班了?”
“啊,你别误会,不是的。”姑娘笑着摆了摆手:“你朋友等你等得急了,下楼去逛逛,让我跟你说一声。他说你要是找他,就走楼梯下去,别走电梯,好像电梯出故障了,在维修。”
呼。
薛眠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惹了什么麻烦,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老板交代。
既然颜料已经拿到,对方又说什么都不肯收钱,薛眠再次致谢,也不多耽误了,问清楼梯口在哪里后,与老板道了别。
这栋写字楼比较老旧了,楼道窄,灯光也有点暗。薛眠踩着楼梯一阶一阶慢慢下着,从十二楼直直往下,且得花点时间才能到底。
楼道每层都备有两个大号的垃圾桶,收集的是本层商户的各种生活或办公垃圾,封闭环境里味道散得慢,气味比较明显,薛眠一路低着头捂住口鼻,只想尽快到达一楼,脚下不免越走越快。
突然,前面像有个什么东西蹿了一下,很快就一闪而过,像是个影子,在地上投出一道漆黑的弧线后,一下子就划走了。
薛眠正低着头噔噔噔的下楼,一切感知都只来源于眼角的余光,不禁吓了一跳,猛的止步,定在原地抬头看去。
也不知道是几楼的楼梯口拐角处,一只一米多高的黑色塑料垃圾箱上,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点也不带瞎说的――
蹲着一个人!!!!!
那人有两条特别修长的腿,半蹲在垃圾桶盖上,右腿向前延展,左手撑在前方,另一手五指张开平伸出来,像是在往这边递什么东西。
薛眠惊悚之余迅速扫了一眼――
一个白色线团?
关键,关键这人……
他……
他……
他居然穿着一整套蜘蛛侠的战服???
还有面罩???
wtf?????!!!!!
薛眠彻底惊呆了,吓得连连扶墙后退,脚下一个踉跄,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下一秒就要尖叫出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薛眠绝望的闭上眼睛准备喊出“救命”二字时,那只大蜘蛛……啊不,那名蜘蛛侠竟噌的一下从垃圾箱上跃了下来,动作轻盈迅捷,直接一个猛扑,一手捂住薛眠将要尖叫的嘴,另一手将人从地上拉起,飞快的闪入了旁边的应急出口,门一关,直接将人牢牢抵在墙壁上。
“????!!!!”薛眠:“%¥@-+~$#……”
一个字都说不出。
应急出口里没有装照明灯,只有墙壁最上方的提示装置散发出一点微弱的绿色光晕,基本等于黑暗一片。
心脏一阵噗通噗通擂鼓似的狂跳,几乎要从嘴里蹦出去。薛眠全身因高度紧张而绷得发直,铁板一样的钉在冰冷的墙壁上,浑身战栗不止,后背滚滚热汗直淌,用最后的清醒努力稳定住情绪,挣扎着想要甩开那只捂在嘴上的手。
这……
这是遇上什么杀人灭尸的神经病了?
!!!!!!
怎么这么倒霉!!!
薛眠几乎要崩溃了,嘴被覆盖着发不出声音,他就用手去掰、去推、去捶打对方。可黑暗中那个压在身上的身影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任他怎么用力都是徒劳无功。
就在薛眠转移目标,准备抬腿狠狠一脚踢向对方两腿之间某个比较不设防的部位时,黑暗里,一个熟悉的声音钻入了耳中――
“别动,是我。”
薛眠:“…………”
薛眠:“??????”
薛眠:“!!!!!!”
下一秒,那只捂在嘴上的手倏的松开了。
薛眠得了喘息,二话不说,直接暴喊出声――
“费南渡!你他妈的是疯了吧!”
※※※※※※※※※※※※※※※※※※※※
哈哈哈哈哈哈……
神经病吗南哥?
歪,有事吗?!
原谅薛哥哥的爆粗口,换成心脏弱点的人,绝对一棒子下去打得他魂不附体六神无主。哈哈哈哈哈哈!
下章:高能放糖~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