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薛眠心里在想。
明明这次意外的后果比上次误以为传染梅林莎还要严重,都严重到需要躺一回手术台了,但那次好歹事后还昏迷了大半天,可眼下他却精神饱满的躺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盯某人给他兑米粥喝。
医生有交代,出院前这几天病人只能吃流食,尤其是术后第一天,流食之上还得再“流”一点。
再流一点?
怎么才能再流一点。
薛眠琢磨着字面意思,想了想,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舀半碗稀粥,兑半碗热水,合到一起成一碗,不就更“流”了?
费南渡不觉挑了下眉,按他所示调兑着手上这碗米粥,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床上的人,表情高深莫测,眼神自行体会,大概是佩服的。
“没放盐?”薛眠喝了一口稀稀粥,有些难以置信的睁了睁眼睛抬起头:“……也没放糖?”
费南渡将纸巾递过去:“淡的对身体恢复好。”
“可是――”薛眠一脸沮丧,小声嘟囔:“淡的难喝啊。”
“等身体养好了,还怕不带你去吃好吃的么。”费南渡拿起一只苹果开始专心削皮。
薛眠咂咂嘴,只得闷头喝粥。
没过一会儿姜蒙敲门进来,先向薛眠问好,然后转身递给了费南渡一张化验单一样的东西。
费南渡垂下眼,逐字逐句看了两遍,抬头对薛眠道:“今天的事,你是前后因果全都清楚,还是需要再查一查。”
“我……”薛眠有些迟疑的顿了一下,但想到事已至此,也没再瞒谁的必要,便道:“都知道的,不用查了。”
费南渡点了下头,将化验单放到一旁:“那就说说吧。”
“你要听?”薛眠看上去有点吃惊,无意识的搅着碗里的汤匙:“你听这个干什么,也不……”
“如果我不管,你自己能不能应付。”费南渡出声打断他,表情有些严肃。
“能,”薛眠倒是一点不犹豫,答得相当干脆:“这事我不想闹大,其实也没必要闹大。我有分寸,知道怎么处理最妥当。”说着将目光投向费南渡手边的化验单:“这……是不是那杯水的化验报告?”
“对。”
“什么毒?”薛眠盯着化验单,伸手想去拿。
“一种临床治疗结核的西药,”费南渡将化验单往他手边推过去:“再加一点其它中药混合。严格来说不算毒/药,只是不对症的正常人吃完会有刺激性副作用。”
“我还以为他图省事,直接买的毒。也对,不致死的毒/药比较考究,哪儿那么轻易能买到。”薛眠对着手上的化验单看了半天,上面是一堆密密麻麻的指标,箭头有上有下,他看不懂,但结果已经出来了,上面写的什么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我手机呢?”薛眠抬头问。
费南渡看了看他,没说话,掏出一只手机递了过去。
见自己手机被他随身揣着,薛眠也没想别的,本来只想问问手术这段时间有没有谁打电话来,可又怕这么问会不会让对方误会自己不信任他,怕他看过自己的手机。想了想,最后还是没多言,不如接过来自己看。
倒还真有一堆来电和信息。崔绍群的插科打诨直接过滤,剩下还有姜蒙的,好几个小时前了,问有没有空和她老板一起午餐。看到这里,薛眠忍不住抬头瞄了一眼对面,差不多猜到这人是怎么想到要去翻译室找自己的了。另外还有一通许明的电话,因为没接着,又发了几条微信过来,问自己哪天回云州,晚上天创在酒吧有个庆功聚会,要不要过去喝一杯。
薛眠低头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要是有聚会的话这会儿人马也都该在路上了。薛眠捏着手机想了想,给许明回了条消息。
-许老师好,因为身体突然不太舒服,聚会就不参加了。我明天走,公司临时有事需要赶回去。对了,晚上的聚会莫遥老师参加吗?
两分钟后许明的消息回了过来。
-身体没事吧?要不要我过去看看你?中午出来就没见到你,莫遥说你不舒服,在翻译室休息,也怪我没走心,早知道该过去找你的。咱北京的气候也太不养人了,怎么一来就生病了啊。哦,莫遥在的,刚刚我们还提到你了呢。小薛,要是不舒服就不让你折腾了,先在酒店好好休息,喝酒的事咱们来日方长。
-好,谢谢老师。
收起手机,薛眠一秒不等的问费南渡:“我要几天才能出院?”
“三天。”
费南渡用一种“你敢提前出院试试”的眼神看着他。
薛眠瞬间秒懂,冷不丁被那威严眼神吓得往后一退,躲什么似的离他能有多远离多远:“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没打算提前出院,就是想问问比如……明天挂完水,我能出去走走吗?不走远,就楼下小花园什么的。”
“出去做什么?”听出他这要求古里古怪,费南渡将切好的苹果递过去,直白了当的问。
“约个人见面,”薛眠拣了块苹果放进嘴里:“正好请人过来参观一下医院环境。”
手机震了一下,莫遥放下酒杯去掏袋。
酒吧这种地方鱼龙混杂,环境嘈杂,走到哪儿都是乱哄哄的,他并不是多喜欢。但公司聚会是民主投票,绝大部分人选了酒吧,他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一条短信,发件人是一串未命名的号码。莫遥认识这个号码,而且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上次去英国的飞机上跟对方交换来的,只是他偏偏不想存名字。
-莫老师,我在医院住下了。条件设施都不错,想邀你明天过来看看。哦,不用特意带鲜花水果,这里什么都有。
呵。
莫遥表情冷峭,对着屏幕勾了下嘴角,说不出是讥讽还是好笑。
然后回了四个字:地址给我。
晚上病房陪夜不能再没人,好歹也是上过手术台的。薛眠看了看费南渡,又看了看姜蒙,这二位显然都不合适,便让姜蒙帮忙去护士站找个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一点的小护士,今晚就靠人家多担待照顾了。
“护士没有守床陪夜的。”费南渡看着薛眠。
“也不用怎么守啊……”薛眠低着头,开始自我叽叽咕咕:“就帮打壶热水备着,渴了我自己倒。反正也不能吃东西,没别的要求。”
“那洗漱呢?”费南渡立在病床前,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上卫生间,关灯,关空调。这些谁来?”
“房间灯开关床头就有,空调也有遥控器,”薛眠一一给他作答,但话说得有点急:“洗漱、卫生间我自己能下床,再说都不吃不喝了,哪还用……”
“不行,”费南渡干脆在床边坐下:“我留下。”
薛眠:“…………”
三瓶水挂完已近九点,晚上薛眠照旧喝的稀稀粥,姜蒙买来晚餐,费南渡一边吃饭一边还要打电话处理两个待签文件的审核,饭到中途也凉透了。姜蒙下楼买了两套洗漱日用品上来,又将几份文件资料一并带上楼交给费南渡,忙完一圈才告辞离开。
这家医院是私立的,病房条件不是一般的好,一里一外的大套间,外间还有陪护的床和沙发,以及一张办公桌。
费南渡打完电话回来,见薛眠挪着步子要下床,走过去扶了一把:“去卫生间?”
一种隐隐绰绰的尴尬感从费南渡说完那句“我留下”开始就一直笼罩在薛眠脑子里。
所以他抬了下眼皮,目光既幽怨又无奈的看了对方一眼,到底没吱声,低下头开始穿拖鞋。
“洗漱?”费南渡却恍若未睹,继续锲而不舍:“小解?还是……”
“洗漱!”薛眠实在是怕了他后面还要说出什么更让人难堪的话来了,赶紧出口打断。
这一抢答绝对称得上气势如虹,费南渡不禁挑了下眉,倒也不以为意,弯腰替他把拖鞋从床架上拿出来摆到地上,道:“牙刷要电动的还是普通的。”
“普通。”薛眠一脸的不情不愿,撑着床板站了起来。
见他穿好了鞋,费南渡放薛眠自己扶墙走,先一步到卫生间将牙膏牙刷准备好。薛眠摸着墙慢慢吞吞挪到了卫生间,伤口虽然是微创,但隐隐还是有点疼的,便没太逞强,任由费南渡替自己打点好了一切,走到水池前拿起牙刷开始刷牙。
刷了七八下。
早知道就选电动的好了……怎么手来回划拉几下牙刷也能扯到伤口啊……哎呀有点疼啊……怎么办不会崩开流血吧……
费南渡倚在门口,一手撑在门框上,看着薛眠越刷手上动作越慢,便问:“牙膏口味不喜欢?”
噗――
薛眠差点没喷他一嘴泡沫。
又不是吃牙膏,要什么好口味?!
没好气的瞥了人一眼,手上加快速度,匆匆把一口白牙给刷干净了。
然后是洗脸。
水龙头能出热水,薛眠调好温度,刚刚刷牙的时候尚且还能分一只手出来撑着水池借点力,可这会儿洗脸是双手齐上阵了,不免有点站不稳。
不过没关系。
两脚往前挪了挪,薛眠前倾着身体将小腹抵在池沿上借力弯腰。尽管伤口会因为曲着身体被压得有些抽疼,但他这会儿管不了那么多了,洗把脸又不是什么费时的事,咬咬牙也就撑过去了。
不过疼是真疼啊……
薛眠猫下腰,流水声哗哗作响,溅出来的温水打湿了胸前衣襟,自然也打湿了抵在池沿上的小腹那一片。
这么一来还得换衣服了。
唉,又多了个睡前小运动。
腹诽完,薛眠正伸手去拿洗面奶,突然腰上一紧,清晰的感觉到有个人站到了自己身后,有两只手跟着贴到他腰侧,一左一右扶得稳当,与此同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徐徐响起:“离池子远一点,衣服全湿了。”
犹如五雷轰顶,内心万马奔腾,薛眠整个人僵化在原地。
什――
么――
情――
――况?!
见怀里的人像块石膏似的僵住不动,一只搭在薛眠腰上的手轻轻拍了拍。费南渡温声提醒道:“还不洗?”
拿着洗面奶的手由于过度用力,塑料外壳被捏得涨变了形。热水哗哗的流着,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把狭小的空间蒙上了一层暖湿的水雾。
薛眠如坠梦境,几乎以为是自己错觉了。
是谁在背后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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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小毒君回来啦!
终于忙完了年会,小毒君非常开心,不但顺利完成主持人物,还抽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奖品,虽然实用性不大,不过是个喜气嘛,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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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还有几天就是年三十儿了,昨天是小年,我就先给大家拜个早年,祝所有亲爱的你们新的一年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喜气洋洋。美好的一切属(鼠)于你哦!么么哒~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