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梗着不吱声,既然挣脱不开,薛眠也不费力气了,就那么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做沉默的羔羊。
叮一声响,电梯门开。
梯厢里没别人,那到的肯定是自己那一层。薛眠想都没想,拔腿就走,可费南渡居然跟了出来。
呵。跟出来又能怎么样,难道还敢强闯进他房间不成。
“这边。”旁边人突然手一伸,拉着把他从出门往左的架势改成了折返往右。
薛眠正纳闷,自己房间是左边方向没错啊,怎么就往……
踉跄了几步还没回过神,一声“滴”的刷卡声响起,有扇门开了。
“忘了吗,你没按电梯。”费南渡一手将发愣的人拽进屋,咔的一声带上了门:“所以这里是我房间。”
……他他他、他房间?
大事不妙!薛眠拔腿就逃,可还没来得及转身,突然一股很大的力气朝他推来,“砰”的一声响,后背被结结实实的撞上了身后的木门――
一副高大宽阔的身躯顺势压了下来,两臂撑在他耳旁。一张表情严肃冷峭、但明明又那么俊朗耀眼的脸一瞬不瞬的贴到眼前,他们不偏不移,四目相对,鼻尖的距离近到只有最细弱的风才能穿过。
“还不肯说话?”
费南渡垂着眸,眼睫浓密长翘,一双眼睛暗得像乌云密布的夜,一丝光亮都透不出来,可却清晰的倒映着一个人的脸庞。
不得不承认,薛眠有点被这他这样的表情唬到了。
好像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是……生气了?
可他凭什么生气,自己还没怎么着呢,他倒恶人先拔刀起来了?
“说什么?”薛眠不服,拧着眉头迎视而上。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只知道脸颊有点发烫,心口有点慌,可他不能露怯,怎么也得扛住。
“再生气,也别跟自己过不去。”
费南渡看着他,二人距离太近,他身上的木调香气淡淡的冲开在薛眠鼻间,有一种能让人放松的奇异效果:“我人就在这儿,有什么想发火的,直接来不好么。”
“你别随便揣测我,我没生气。”一旦脾气被激上来,薛眠也跟他卯上了。毕竟这人最擅长的就是死鸭子嘴硬,睁眼说瞎话是他的拿手本事,虽然往往到最后总被脸上的表情出卖,但那都是后话了。
“没生气?”
费南渡轻声一笑,头偏开,稍稍往前,唇齿几乎贴上他耳廓,轻声道:“那这一脸的委屈不高兴,是在诓我开心了?”
吞吐的气息不可避免的喷薄到耳朵上,带一丝痒,还有一点温热,所以肉眼可见的……那只粉白色的耳朵噌的就红了。
像颗川蜀地区最红的尖辣椒,可爱得让人心软又心动。
费南渡的眸子在这一刻骤然收缩了一瞬。
“你放开――”薛眠赶紧偏过头,好让自己可怜的耳朵离那个温软的热源远一点。刚刚那一下就跟泼油点火似的,让他整个人都滚烫了起来,身体里冒出一股邪火四下乱窜,煎熬得人发软难耐:“这么压着算怎么回事,预备严刑逼供吗?!”
“好了,别置气了。”
费南渡突然放低姿态,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哄似的:“一会儿我还得出去,晚上的约推不开,时间比你想的要紧张些。所以……是我不好,不该瞒你。这次让你陪着过来,的确不是为了公事。”
“嗡”的一声响――
薛眠脑袋瞬间充血,有种被大团迷雾困住的感觉,晕晕的,乱乱的,有点懵。
他刚刚……是在跟自己……道歉?
……而且态度还这么好?
睁着一双迷茫错愕的眼睛,薛眠呆呆的抬起了头。眼中倒映的人影神情认真,正专注的看过来。他面色温润如水,一改方才的严肃刚硬,深泉般的眸子里有细小的光影浮动,是一种等待中的真诚凝视。
“我……”
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薛眠愣愣的跟他对视着,犹豫半天,怔忡着道:“你确实知道……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对不对?”
“对。”费南渡答。“这个项目对你来说从一开始就没有参加的必要,bob会中文,云汉所有人都可以自行沟通。”
……认得还真干脆啊。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薛眠盯着他,又迅速摇了下头:“不,不对,应该是一开始就为什么要通知我跟着一起来?”
“这个……”费南渡微微转了下眼睛,小声笑了一下:“明天再告诉你,可以吗?”
“不可以,为什么要到明天?”
薛眠越来越不解了,这人到点藏着什么事?
“我就要现在知道。”
他只顾着紧追不放,已经管不了语气里隐约冒出的一丝似急似矫的意味:“你知道非凡有多忙吗,我师……我老板要是知道了一定骂死我。何况也不用他开口,我这行为跟带薪旷工有什么两样?你简直……”
“他要是难为你,我就难为他。”
费南渡眼里有光,轻轻弯了下唇角,不急不缓道:“我是他的‘金主’,你是他的‘能臣’,他一个都不会得罪的。”
“……那也不行,我过不去自己这关。”薛眠咬咬牙,把心一横,高声道:“明天一早我就回去,下次别再开这种玩笑了,也别……”
“真要明天回去?”费南渡浅笑着打断了他。
“我看着像在开玩笑?”薛眠瞪他。
“这样,”费南渡松了松撑在门板上的一只手,搭到了薛眠肩上,食指指尖在他西服外套上点了点,道:“明早九点以后,如果你还想走,我不拦着。”
“九点?”薛眠皱了下眉:“九点怎么了?”
说话间那只手不知何时已经移到了薛眠身后,不动声色,搭到一节露在衣领外的脖颈上,皮肤雪白,光滑微凉,像是一匹绸。
费南渡轻轻捏了捏,淡声道:“九点我来敲门,送你一个小礼物。如果礼物不满意,就让姜蒙替你订最早的航班回云州。”
礼物?不逢年不过节……不是,逢年过节也没有这样的,他们之间哪来的立场去馈赠对方什么礼物。
……费南渡今天很不正常啊!
“我不要礼物,机票我自己也能订。”
薛眠有点站累了,主要是这个被圈在一小块领地里的姿势实在太别扭,这会儿反应过来要去推开挡在一边的胳膊,却突然发现有只手一直贴在自己后颈上,手心温热,轻轻的捏着。
立刻雷击似的僵住了:“……你、你手在干什么?”
“气半天了,”费南渡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脸上不苟言笑,手上也丝毫不受影响,继续以一种缓慢的节奏轻轻捏着:“怕你气不顺,推拿一下。”
“……”
薛眠立刻发力将自己从那只手上弹开,接着一个箭步跳出来,一脸惊惶狐疑的退开两步,过程中还差点因为踩到费南渡的鞋而把自己绊倒:“我、我没什么要说的了。九点是吧?好,反正也拦不住,你只管送,收不收在我。”
一连串的动作与往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样子实在大不相符,里外都透着一股少年时的娇憨乖傻,笨拙得几乎可爱。
费南渡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没有立刻接话。
这件事是自己考虑不周,看得出来,薛眠是个工作狂,对待工作认真得近乎偏执。能让他对自己做出“带薪旷工”这样的评价,想来的确是触到他底线了,生气也是应该的。
所以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等明天他见到那个礼物时,应该……
“好,”费南渡点点头,伸手替他打开房门,微笑道:“那明天见。”
洗完澡躺到床上,电视里的声音忽近忽远,主持人说的什么薛眠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里。他仰躺着,眼睛放空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灯光是暖调的橘黄色,不刺眼,还带一点催眠的效果。
但薛眠却被它催得越发精神。
满脑子都是刚刚那半个小时里发生的点点滴滴,细节被他放电影似的捋了五六遍了,还是一头雾水,找不出头绪。
费南渡为什么要让自己跟来香港?
明天九点的礼物会是什么?
在他房间的时候他为什么要跟自己那么……站得那么近?以那样一种姿势和语气。
太多疑问了,串不成一条清晰的线,全是不相关的碎片,头和尾都不知道在哪里。
但他今天真的很不一样。和前段时间、和重逢以来的这几个月里的他都不一样。那时的他几乎所有时间场合下都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情绪,唯一的印象就是那是一座庄严冷冰的雕塑,可远观,但绝不可以靠近。
但今天的他却说了那么多话,有那么多变化着的表情、不同音调的语气,甚至还有出格的动作。
想到这里,薛眠后颈皮肤一阵火烧似的烫,触感就像有记忆一样猛地袭来――带着柔和温度的手掌,掌心皮肤比想象中的温软,五指修长有力,揉捏在脖子上的时候很小心,像轻抚一件珍贵的工艺品。
……不行!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薛眠心中烦躁,抬手用力揉压着眉心,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别想了,别想了……他到底在玩什么游戏,明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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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们嗦哦,薛哥哥在自己独当一面的时候是很酷很干净利落的噢,可是,可是……
一旦碰到更酷的费哥哥就不行啦!就崩掉啦!就傻子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啦,周三见~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