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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美人谋 慕如初 6897 2024-06-29 17:41

  “我的婢女呢,还有徐嬷嬷,她们在哪里?”

  那婢女摇头,“夫人,奴婢从未见过您的婢女,也从未见过您口中的徐嬷嬷。”

  沈虞恍然明了,看来裴義之没死,不仅没死,还打算软禁她。

  “那裴義之呢?”

  提到这个名字,那婢女吓得赶紧跪下,“夫人,殿下病了,此时正在养病,不过殿下吩咐奴婢们要好生照看夫人。”

  她重新站起身来,问道:“夫人,奴婢帮您洗漱吧?”

  吃过早饭,沈虞才从这婢女口中打探清楚现在的情况。

  她们已经到岭南了,这里是裴義之在岭南的府邸,从屋子装饰精致奢华,且有些年岁的情况来看,想必这里才是裴義之真正生活的地方,或者说,岭南,才是裴義之的老巢。

  可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她们之间隔着深仇大恨,难道他还妄想着两人不计前嫌,继续做夫妻不成?

  沈虞冷笑。

  过了几日,佩秋总算回到了她身边,与此同时,她还带来了一个重大消息。

  裴義之反了。

  他一夜之间集结了十万精兵驻扎在岭南,打着“复轩国,除乱贼”的旗帜,准备举兵攻打长安。

  而长安,此时也开始内乱,城防突然被破,琞朝大将柴正秋叛变,率领兵马攻入长安城内。三皇子带兵攻守,大战了三日,皇室众人带人仓皇逃离。三皇子也退至翼州,重新集结兵马,屯兵十万在淮北,与裴義之成对峙之势。

  战争一触即发。

  琞朝上下短短半个月间,已经天翻地覆,到处一片混乱。

  但沈虞这里,却安静得连秋风扫落叶的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

  她被继续软禁着,每日有婢女给她送吃食,她要什么,婢女也会给她送来,只唯一不能出了朝花院。

  也再也没见过裴義之。

  但听说,他伤势好得奇快,此时,已经坐镇军中了。

  这样的日子越来越烦躁,就在沈虞快受不住的时候,她的朝花院迎来了一个“客人。”

  这人正是之前被裴義之送走的柴姨娘,裴義之早在之前就将她送来了岭南。

  柴姨娘比起在长安,似乎略显消瘦了些,脸上的脂粉比平日厚了一倍,也不知是在刻意掩饰什么,但她脸上笑容却艳丽多姿,一进院子便开始喊她姐姐。

  沈虞在屋子里皱眉,从窗户瞧出去,见果然是她。

  “站住!”她说道,不喜欢这人靠近她的屋子,于是自己起身出门,就站在门口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来做什么?”

  柴姨娘娇笑,“当然是来看望姐姐,原谅妹妹现在才来,实在是之前照顾裴郎太辛苦,所以耽搁了多日。”

  沈虞冷笑,所以,是来炫耀的?

  她冷冷的看着柴姨娘。若是以往,柴姨娘恐怕会望而退怯,但今日,她就是带着气一气沈虞的目的而来。她与裴義之才成亲不久,裴義之就为了她将自己远远的打发岭南,这叫她如何不气?原本以为此生再见裴郎无望,却不想,竟然又见到了,而且还是他受伤的时候。她暗地里打听才得知,这伤势是沈虞所弄,并且得知两人感情已经结冰。

  既如此,为了彻底让两人感情破裂,她趁机在裴義之面前嘘寒问暖,贴心照顾。果然她这些日子的努力有了收获,裴郎答应带她一起去军营贴身照顾他。她想,只要往后两人相处的时间久了,她一定能替代沈虞。况且,眼下裴郎起事,往后事成,届时说不定自己就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那个尊贵的位置,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想到此,趁着裴義之不再府中,她便精心打扮了一番,特地过来“探望”沈虞。

  “也不知姐姐是否还住得习惯,若是婢女们有伺候不衬心的,姐姐只管说,妹妹再寻几个好的过来。”她状似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对了,姐姐恐怕不知,如今裴郎的府上,皆是由妹妹打理呢。我之前问裴郎,可否要将中馈交由姐姐管,可裴郎却说,无需麻烦。”

  她造作的笑了笑,“也是,姐姐来者是客,确实不该麻烦的。”

  “滚出去!”沈虞冷冷的看着她,不想听这些废话。

  柴姨娘见她眼神冰冷,心中更是得意,“对了,姐姐,再过不过久,妹妹就要陪裴郎去军中了,裴郎眼下身子不好,一刻都离不得我,也是没法子。所以,姐姐若是一个人在府上无聊,就啊——”

  只一瞬间,沈虞便下了台阶扇了她一巴掌,速度快得谁也来不及拦住。

  柴姨娘抚着自己的左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此时,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看着沈虞的目光也仿佛萃了毒一般,怨恨又嫉妒。

  缓了缓,她抬手准备打回去,可哪知沈虞早已防备,制住她的手腕,又快速狠狠的朝她右边脸也打了一个耳光,声音清脆响亮。

  将院中众人都吓住了。

  沈虞松开她的手腕,将她推倒在地,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嘴角勾起轻蔑的笑,“早就劝你见了我绕道走,你偏要送上门来找打,看看,小脸都通红了,疼不疼?”

  柴姨娘虽是庶女,却是娇生惯养长大,连家中嫡姐都的让着她,还从来没被人如此羞辱过。

  她发疯似的厉声尖叫起来,怒骂道:“你这个贱人,竟敢打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裴郎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你以为他当真喜欢你?呵,那你便错了,他当初娶你不过是想利用你沈家,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莫要得意!”

  闻言,沈虞的身子僵在原地,她愣神的问,“你说什么?利用?”

  柴姨娘爬起来,笑得恶毒,“怎么?被我戳破真相不好受吧?如今他目的达成,本该将你给休弃,眼下留你在府上,只不过出于愧疚而已。沈虞,你等着,早晚有一天,他会将你弃如敝履!”

  说完,她带着婢女就出了院子。

  而她的那句话,却仍在沈虞的脑海中不停回荡。

  他当初娶你只不过是利用你沈家

  许久,许久,沈虞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凉又肆意,连笑带泪。

  她真傻啊,当初喜欢上这么个人,引狼入室!

  她恨啊!恨她自己!也恨那个男人!

  恨得胸腔都疼了,她剧烈咳嗽起来。

  佩秋担忧,赶紧上来扶她。

  沈虞摆手,“我没事。”

  她缓缓走进屋子,片刻后提了一把长剑出来,径直出了院门。院门外,两个侍卫把守着,见她出来便想拦着,沈虞提剑便挥过去,那两人赶紧退开,也不敢反抗,就这么边拦边后退,最后又引来许多侍卫。也皆是如此,不敢拔剑相对。

  沈虞提着看着他们,问道:“裴義之呢?他人在哪?”

  裴義之听说沈虞硬闯出大门,带着伤快马从军营赶了回来,一来就看见,大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许多侍卫,石阶上,沈虞一身红衣,提着把剑与他们对峙着。

  他这边马蹄刚刚停下,沈虞便朝他看来。

  众人缓缓让开道,他一步一步走进她,胸口因适才骑马过快,又裂开了些许,隐隐有血开始冒出来,打湿了他玄色的锦袍。但此时他已无心顾及,眼睛只盯着沈虞,视线从那张载满怨恨的脸挪到她握剑的手上。许是之前握剑太用力,她的手被剑柄所伤,上头的五根手指已经被血染模糊,看得他心疼难受。

  “阿虞,”他轻轻走过去,伸手道:“把剑给我。”

  才走近两步,一把长剑就架在他脖颈上。

  “裴義之,我恨你!”

  她眼里的恨意,带着泪水和决然,令裴義之骤然心中一痛。

  从未有哪一刻如此清晰的知道,他恐怕真的要失去她了。

  他继续走近她,无惧那锋利的剑已经划伤了他的肌肤,鲜血顺着白皙的脖颈流下,没入衣襟。

  “阿虞,把剑给我,我担心你手疼,嗯?”

  沈虞握剑的手摇摇晃晃,彼时一心想杀了他,可此时却不知为何,手颤抖不已,怎么也使不上力。见他脖颈上的鲜血直流,还有他胸前的衣襟湿了一大片。

  她闭了闭眼,努力使自己镇定。

  她知道,今天,她杀不了他。

  她收回长剑,在裴義之惊慌的目光中,缓缓移到自己的脖颈边。

  “裴義之,放我走吧,我要回杭州。”

  “好、好,”裴義之声音颤抖,“阿虞你别冲动,我现在就放你走。”

  他转身让人赶紧去套马车过来,又吩咐人去收拾东西,之后才小心翼翼问道:“阿虞,我送你回杭州如何?”

  “不用,也不需要。”

  “裴義之。”她又说道,“写一份和离书给我。”

  裴義之身形猛的一颤,“阿虞”

  “我现在就必须拿到和离书!”沈虞声音抬高几分,将长剑紧紧贴近脖颈。

  裴義之赶紧应道:“好、好、好,我这就写,你莫动。我这就进去写了给你。”

  他着急的从她身边经过,然而,才走到身后,就立马握住沈虞的手腕,从她手中夺过长剑,之后又快速的点了她的穴道。

  沈虞瞪大眼恶狠狠的看着他。

  裴義之赶紧投降,“你别误会,我是担心剑伤了你,你等着,我这就写给你,随后派人送你回杭州就是。”

  这一回,他才真的进门去了。

  过了一刻钟后,沈虞被他抱上马车,之后又交给她一个匣子,说道:“我现在送你出城,这匣子里头是你要的和离书,另外,我派人护送你到杭州。”

  沈虞此时动弹不得,任由他抱着,眼睛仍是恶狠狠的瞪他,却又带着几分狐疑。

  裴義之说道:“阿虞,你放心,我这次信守承若,定然送你回杭州,眼下岭南即将开战,我不放心你在这,原本也打算将你送走。既然你要回杭州,那就去杭州也好,只是,我会派人继续保护你,只等天下太平之后,届时,还你自由,如何?”

  沈虞仍是将信将疑,不信他会这般爽快的放了她,还给了她和离书。

  裴義之苦笑,“事实便是如此,我无需骗你。穴道等半个时辰就会自行解开,这一路,你当心些。嗯?”

  沈虞视线下移,见他胸口还冒着血,而且那血明显也染到了她的衣裳,让她觉得手臂上黏糊糊的不舒服。

  裴義之会意,放开了她,等送她到城门口,这才站在高墙上目送她远去。

  半个时辰后,沈虞的穴道果然解开了,佩秋已经上了马车,给她揉着手脚舒缓筋脉。

  “小姐,我们现在是回杭州吗?”

  “嗯,”沈虞疲惫的靠着车厢坐着,随后又问道:“嬷嬷呢?”

  “嬷嬷在后头的马车里头,正在收拾东西。”

  “好。”大家还在就好,这一次,她真的能回杭州了,像在做梦一般。

  “那个匣子拿过来给我看看。”

  佩秋将暗格里头的匣子递给她,也是心下唏嘘不已,没想到,她家小姐真的与姑爷和离了。

  回想起在杭州的时候,那时候小姐是多么喜欢姑爷啊,她看着姑爷的眼神,如星空一般明亮闪烁。

  没想到,成亲才两年,就已经物是人非。

  突然,沈虞怒骂起来,“骗子!他是个大骗子!”

  “怎么了?”佩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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