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爱情的爱。
那两个人成天腻歪。
洗脸要抱, 生气要哄, 吃饭要喂。
各种纪念日, 时不时就要出去玩。
他就只能留在家里写作业。
有人问, 父母恩爱不是很好吗?
是挺好的,他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有点不好?这事还要从四岁那年说起。
“你出生那天,起了很大的雾。你爸说,就叫柏雾吧。”
“奶奶,这件事情我已经听了好几遍了。换一个呢?”
周曼顿了顿,忽然就回忆起那天的事。
她笑了笑,道:“你妈生你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呢。你爸在门口急得不行,哦,我生他这么多年,从来就没见他这么急过。”
记得那时候,林冉刚被推进去,柏程渊就已经坐不住了。
明明是春季,却能明显看到他额头上冒出的汗水。
整个人就在原地走来走去,蹙紧了眉头,一副生人勿扰的模样。
没人敢去安慰他,只能跟着一块着急。
两个小时后,医生出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略带严肃地说了句:“孕妇盆骨太窄,有可能……”
柏程渊说:“保大。”
医生楞了一下,这才把话接上:“可能要剖腹产。”
“我听不进去了,这他素来沉着冷静的,怎么紧张起来人都像不会思考了似的?我当时还劝他,冷静点。”
“你知道你爸和我说什么吗?他说,早知道她会这么受苦,不生就好了,这把我气的。”
柏雾:“……”
周曼问他:“还想听什么故事?后面还有好多事呢,我慢慢给你讲。”
“奶奶。”柏雾露出一个不是很懂的微笑,歪了歪头,问:“不好吧?”
这不是讲故事吧,好像在虐他呢。
从那天起,柏雾用心体会了一下。
终于知道什么叫,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五岁的时候,柏雾喜欢书法。
林冉经常拿起各式各样的小裙子往他身上比,一会一句:“啊,是个女儿多好啊。”
柏雾头都没抬,习以为常。
“儿子。”
林冉忽然唤了他一声。
柏雾抬了抬头。
只见她手里握着一个蝴蝶结,晃了晃,问:“戴上让我拍个照,好吗?”
柏雾:“……”
他不可置信地蹙起了眉头,还很嫌弃地往后缩了缩,用冷漠的眼神告诉她:“想都别想。”
林冉叹了声气,摸了摸他的头:“好吧,你继续写。”
她看起来很失落地走开了,恰好遇上刚下班回来的柏程渊。
柏程渊眼尖,几乎是立刻就嗅到了她情绪里的不对。
第一件事便是冷眼扫过来,淡淡地问了句:“你惹你妈生气了?”
柏雾:“???”
“我没有啊。”
林冉反应过来,走到他身边,摆摆手:“没有啦。”
“我只是有点没弄懂,为什么我时常能从小雾身上看到你的影子。你不知道,他刚刚那个眼神简直和以前的你一模一样!”
“嫌弃,冷漠。”林冉做抽泣状,倒在柏程渊胸口,假哭。
柏程渊揉了揉她的发尾,笑了声:“我会好好教他。”
“还有这个。”林冉挥了挥手中的蝴蝶结:“男孩子不能戴,我多想自己有个女儿啊!!”
柏程渊静了片刻,随后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
压低声线,在她耳边道:“生,今晚就生。”
林冉红了脸。
扫了眼柏雾,笑骂道:“你当着他面胡说什么啊?”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推了推柏程渊的肩膀。
柏程渊回手一握,将她拉进了卧室。
正在练字的柏雾:“……”
不好吧???
他放下笔,小小的身体重重地叹气。
天气闷,他想出去静一静。
―
六岁那年。
柏雾的生日。
每天都很忙的柏程渊特地早早回家。
手里还捧着一罐五颜六色的水果糖。
小柏雾眼前一亮,但却不动声色地挪到柏程渊身边。
故作不在乎地问:“爸,那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柏程渊看了看手里的,又看了眼他,淡淡道:“不是。”
柏雾:“?”
柏程渊:“是给你妈准备的。”
柏雾:“??”
柏程渊:“她昨天低血糖有点头晕。”
柏雾:“???”
大概是见他的表情太过失落了。
柏程渊转身,跟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黄特助立刻抱着一大箱的“礼物”,递了上来。
柏程渊在一旁解释道:“这个是送你的。”
“你马上就要上小学了,提前为你准备五年中考三年模拟,预祝你九年后考上理想高中。”
柏雾:“??????”
不好吧???
七岁那年,柏雾上了小学。
第一个暑假,林冉给公司放了个假,因为她想去夏威夷。
作为儿子,他也沾光了。
对,是沾光= =
每次和父母出去玩,他都像个沾光的人。
前几天还挺正常的。
第三天在海边玩沙子,林冉忽然就招呼他到身边,拿起小铲子就要把他埋沙子里。
柏雾下意识拒绝,柏程渊看了眼他。
他明白这眼神的含义,男人么,就是要让女人开心。所以他躺平了。
林冉一边笑,一边埋。
幼稚的,完全不像个当妈的。
埋完了还拍拍手:“大功告成。”
柏雾说:“妈,你埋完了,把我拉出来吧。”
林冉没听清,因为新订制好的裙子被送到酒店了。
她像一只狂奔的小鹿,迅速跑开了。
柏雾一颗头露在外面,无奈地叹了声气。
还好柏程渊就在不远处。
他低低地喊了句:“爸……”
柏程渊瞥了一眼,放下手中的工作,慢步走了过来。
“要我拉你起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