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桐关后我方一共二十三万, 与江朔足足差了七万, 若要拼兵力我们胜算不大。”
“殿下所言极是,不知我们该如何应对。”薛统领正色道,被迫送出质子算是狠狠打了缙国的脸,可奈何他们彼时无人能与江朔抗衡, 如今长公主殿下归朝,他们才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此战他们是抱着必胜的决心。
布防图前, 赵意晚神色凝重。
若她内力还在,尚可与江朔正面交锋,可如今单论武力她远不是江朔的对手,所以她得在战场上避其锋芒,此战便不能硬拼。
“不拼兵力就只能智取,可眼下局势于我们极为不利。”陈统领皱眉道。
不论什么样的谋略, 在绝对的强敌面前都要落几分下风。
众人面上都很沉寂, 他们清楚这一战有多么不易, 且只能胜不能败。
几国边疆都已在屯兵, 目前尚未出手不过是还忌惮着惊月长公主, 所以一旦桐关战败, 昔日的女将军不足为惧时,缙国便会立刻沦为几国争抢的肥肉。
赵意晚盯着布防图陷入良久的沉默。
她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需得赌一把。
鹰刹见赵意晚眉间神色便知她是有了计划,遂道:“殿下可是有了对策。”
另外几人纷纷看向赵意晚,长公主殿下如今已是他们全部的希冀。
赵意晚深吸一口气似是做了某种决定, 她伸出手指在布防图上的一处轻轻一点。
众人望去,却是豫东都城。
薛统领不解:“殿下何意?”
赵意晚眯起眼,徐徐道:“豫东的兵力最多不超过四十万,江朔带了三十万,再除去南国洛北两国边境驻守军,他们的都城此时最多不超过三万兵力。”
众人更加疑惑,这与他们此战有何关联?
很快,长公主接下来的话便震惊四座。
“若能想办法攻打豫东都城,此战必胜。”
众人惊愕的半晌没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陈统领不敢置信嚎了一嗓子:“殿下的意思,是要去打豫东都城?!”
赵意晚揉了揉耳朵,漫不经心道:“有何不可。”
嚎什么嚎!是要跟她比谁声音大么?
众人:……
饶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长公主的本事,也还是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当然,这本来也就是天方夜谭,边疆如今已沦陷三城,江朔将桐关守得滴水不漏,他们此番能保住泗城就已经是胜利了,怎么可能打得进豫东都城,除非天降神兵!
唯有薛统领快速冷静下来道:“殿下是否有其他计划?”
他绝不相信长公主殿下是在纸上谈兵!
赵意晚对他们的震惊恍若未觉,只挪动手指从豫东都城一路往南,最后停在南国边疆。
“若从豫东后方进攻,便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所有人一愣。
主意是个好主意,但是这根本不可能啊!
果然,陈统领扯着嗓子喊着:“此处是南国边境,若我军要进攻豫东,必要经过南国雪域,这如何行得通!
薛统领也皱眉道:“我国与南国虽无大战,但南国对我国亦是存了侵掠的心思,他们不可能同意借道,且就算同意了也是请君入瓮。”
“是啊,此方法绝不可行。”
“南国边疆已经屯兵随时准备进攻,怎么可能会同意借道。”
“殿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毫不意外,众人尽数反对。
只有鹰刹没吭声,盯着南国雪域若有所思。
赵意晚早就料到众人的反应,这事搁谁来都不可能,但若是她,那便不一定了。
毕竟,谁让她的驸马爷是南国太子呢。
“殿下的意思,可是要逼江朔撤兵?”
鹰刹突然道。
赵意晚挑眉,赞赏的看了眼鹰刹。
“不错,后方受袭都城不保,江朔必会撤军。”
从南国借道直攻豫东都城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就算她的驸马爷是南国太子也不可能,不过只打一两座城池,便不算太为难她的驸马。
但前提是,那时南国是贺清风掌权。
而这点也是赵意晚唯一担心的。
她要赌的就是贺清风在那时是否已经掌控南国朝政。
至于贺清风会不会同意借道,她是完全不担心的,就算她在新婚夜将他丢下跑了,她的驸马爷也不会那么小气的。
就是借个道,他肯定会借的!
陈统领是个急性子,脸红脖子粗的道:“不管是打都城还是逼退江朔,都得向南国借道,这明摆着是不可能的!”
薛统领没吭声,显然是认同陈统领的观点。
赵意晚也不恼,走至案前开始提笔,做最后的决定:“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若是能成功借道,不仅能守住泗城,还能夺回桐关三城。”
只片刻,赵意晚便放了笔。
待墨干后递给鹰刹:“此事由你负责,务必将信送到。”
至于务必送给谁,她不说鹰刹也懂。
陈统领急得来回踱步:“殿下,这……这使不得啊。”
赵意晚抬手打断他,轻笑道:“陈统领尽管放宽心,本宫自有打算,亦或者,陈统领有更好的办法?”
陈统领霎时闭了嘴,偏过头一脸郁色。
他的确没有什么办法,可是,这向南国借道的主意也太……也太匪夷所思了!
这跟把脖子送到人家刀上有什么区别。
而一旁的鹰刹拿着信,欲言又止。
薛统领率先发觉他的异常,上前几步看向他手中的信:“怎么了?”
等看清信上内容后,薛统领也愣住了。
“这……”
众人见此都凑过去看了眼。
然后皆半晌无话。
那信上头连署名只有短短七个字。
‘借道一行,可否?晚’
鹰刹犹豫再三,终是道:“殿下,或许可以多写点儿。”
想了想又道:“殿下可以再写一封,属下不看。”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这跟他看不看有什么关系?
赵意晚瞪他:“就这样!”
她好不容易才憋住的,要再多写点她忍不住又要调戏他,把驸马惹急了不肯借道可就得不偿失了。
薛统领虽然觉得这信不论怎么写结果都一样,但是就这几个字确实也太没诚意了一点,是以也劝道:“殿下,这是否太简单了点?”
赵意晚眨眨眼:“简单吗?”
还不待薛统领回话,便听陈统领粗着嗓子道:“这当然太简单了,虽然咱们是粗人不太懂什么咬文嚼字,但这是有求于人,起码也得说些好听的才是。”
赵意晚挑眉,看着薛统领:“那薛统领觉得,怎么说才好听。”
薛统领不仅性子急,还是个心大的。
听赵意晚这般问,竟真的认真思索起来:“比如先夸夸他们,再表示一些诚意,亦或是给点什么好处?”
他完全忘了刚刚自己是多么不赞同这个提议。
赵意晚听完,沉默半晌后煞有其事的点头:“你说得对,本宫再写一封。”
这可不是她要写的,是他们要她写的。
这封信赵意晚自然没给他们看,长公主小心翼翼的将信封好才递给鹰刹,并在鹰刹临走时,郑重严肃的告诉他这封信千万千万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若不是鹰刹太了解自家殿下,定要以为这里头是国家机密。
他敢保证,这信上写的绝不会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鹰刹若有若无的一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多那一句嘴,他已经能想象得到溱太子看了信后的反应。
鹰刹离开后,赵意晚便带着薛统领与百来个身手较好的士兵骑马先行赶往泗城。
按时间推测,苏栢已被截住好几日了,江朔恐怕已经按捺不住,所以她得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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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此时的南国,却是热闹极了。
就在都城盛传东宫太子薨逝,朝中大臣上奏另立太子时,溱太子回宫了。
谣言戛然而止,几位皇子乱了分寸。
恰在此时,皇帝病危。
贺清风还没来得及回东宫。
便跪在了龙塌前。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小短章。
明天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