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弯着腰,口中的味道被徐泠洋尝了个遍,渐重的呼吸让他脑中的理智慢慢流失,透明的津液,顺着唇齿相交处溢出,却很快被徐泠洋用舌尖舔去。
他眼神迷离,咬着林煜的嘴唇,模糊不清地说:“你告诉他,要是再敢挑衅我,我一定把他活剐了。”
那话犹如一记寒凉的冰刃,猛地刺进林煜的心脏,他陡然睁开眼睛,眼底爬满恐慌,徐泠洋这话不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
结合这段时间他所见到的徐泠洋,他敢笃定,徐泠洋不是说着玩的。
可他还没来得及清醒,徐泠洋就把他拉到身上,上下其手将他剥了个干净。
室外夜色渐浓,室内旖旎一片,粗重的喘息和低哑的呻吟此起彼伏地响着,伴随着墙壁上抵死缠绵的影子,令人面红耳赤的场景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月上梢头,方才结束。
叁天之后,停灵七天结束,到了出殡的日子。
天空下起蒙蒙细雨,南方秋季的森林被雨水冲刷得绿油油一片,墓地选在渔村的后山,那里很早就被韩凌买下来了,山上葬着韩凌早逝的爱人,和他的妹妹,就是林煜的妈妈。
满天纷飞的白色纸钱被雨水浸湿,印在地上,林煜和任池洵穿着整齐的西装,走在棺椁前面,睫毛也沾着水珠,湿成一缕一缕。
棺椁后面的队伍更是浩浩荡荡,清一色的黑色正装,整齐严肃,他们都是来送韩凌最后一程的,雨天山路难走,道路泥泞不堪,可没有一个人敢抱怨。
到目的地后,他们见到的是一座被经常打理的老坟,墓碑上写着生者的名字:于赢,和生卒年,黑白照片上的男人虽然长得有些凶,但笑得却很温柔和善。
林煜和任池洵一齐在他坟前鞠了个躬。
这个男人是韩凌的爱人,他们是同性情侣,当年韩凌还是广东商会会长的时候,这个男人是他的保镖,在长日的陪伴和患难与共下,爱情萌芽了,他们互相表明心意后就在一起了。
韩凌以前不喜欢大海,因为于赢,他喜欢了,甚至搬到爱人长大的渔村里养老。
他们俩没有孩子,也不需要找个风水宝穴去保佑后人,选了个环境清幽的地方就下葬了,于赢去世之后,韩凌专门在他的坟边留了个位置,韩凌甚至不愿意在百年之后葬回JC在澳洲的墓园,也不愿意被后人敬仰,而是想和于赢生同衾死同穴。
坟被起开后,韩凌的棺椁被放在旧的棺椁旁边,由林煜撒上第一捧黄土,再由旁人开始填坟。
新旧棺椁再次被掩盖在黄土之下。
于赢去世十几年了,韩凌对他一直念念不忘,也不知去世了十几年的人有没有过奈何桥,有没有喝孟婆汤,有没有和黄土陇中葬进的新魂重逢……
林煜对爱情的忠贞,都是从他们俩的爱情中学到的。
陈渐程和徐泠洋祭拜完之后就退到了一边,徐泠洋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林煜身上,陈渐程不用刻意去看,都知道徐泠洋那眼神堪比X光。
但他秉持着嘲讽的心理,侧眸偷偷瞟了徐泠洋一眼。
赫然瞧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配上精光大作的双眼,活像盯紧猎物,马上要将它一击毙命的豹子。
陈渐程皱了皱眉,拿胳膊肘轻轻捅了一下徐泠洋,悄声说:“嘴角压一压,你那心思都写脸上了。”
今天可是前辈出殡下葬的日子,他们身为后辈,在葬礼上憋笑,不仅影响不好,传出去还容易引起舆论。
“你既然知道我在想什么,那就让我乐呵一会儿。”徐泠洋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林煜,韩凌的死他不是不伤心,也不是不尊重逝者,而是想到葬礼结束后,任池洵一滚蛋,林煜身边从此以后就只有他徐泠洋一个人的时候,徐泠洋根本压抑不了激动的内心。
陈渐程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叹息一声,低声说:“听说林煜的母亲也葬在这座山上,要不要去祭拜一下?”
徐泠洋眨了眨眼,似是才想起这档子事,连忙拽了陈渐程一把,“走,去祭拜一下。”
他们两人叫了一个老乡,就悄悄过去了。
老乡对这一带很熟悉,带着他俩在山路上七拐八绕就来到一座坟前,“就在这里了,韩老爷子平时还会来看看,给他妹妹修修坟,可小林从没来过,就连清明和他妈妈的忌日都没来看过。”
徐泠洋和陈渐程面面皆惊,但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他们没说什么,而是上前看了一下这座坟。
林煜的妈妈叫韩微,是个非常有才华,且长相素雅的江南闺阁中的大家闺秀,清丽婉约,眉间带着淡淡的疏离,像画中不染尘埃的仙子。
墓碑上,韩微的黑白照给徐泠洋带来了一丝极强的亲切感,大约是她的长相和林煜有几分相似的原因。
“姑姑死后的第六天,韩微去世了,”徐泠洋惊讶地看着陈渐程,“这件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可能当时我们太忙了吧,这种事,就没往总部上报。”陈渐程解释道。
叁十年前,韩凌还是商会会长兼亚太区总裁的时候,韩微是他的左膀右臂,可后来不知遇见了什么事,韩微生下林煜之后就精神失常住进了医院,这一住就住到去世。
徐泠洋曾经问过陈悦齐,韩微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可陈悦齐对这个女人的过往只字不提,只说韩微是为了JC才变成这样,叫徐泠洋好好对林煜,也要尊重韩凌。
不仅如此,JC的其他人也不谈论这件事,徐泠洋根本问不出来,就好像韩微这个女人的过去和她自身,都是JC的禁忌一样。
徐泠洋和林煜一块儿长大的时候,林煜对妈妈是尊敬和喜欢的,并且经常去医院看她。
可为什么从她死了之后到现在,已经十年了,林煜都不来看她一次呢?
“哥,你说,林煜是不是跟他妈妈有什么矛盾啊?”徐泠洋越想越想不通林煜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距离韩微的死到现在,已经十年了,再深的矛盾,十年的时间也都能放下,你这么一说,我也开始好奇了。”
“那要调查吗?”
陈渐程无语的瞥了他一眼,“韩凌去世了,韩微也去世了,老一辈的人基本都去世了,难道你要去问晏如庚吗?他当年只是一个基层员工,他知道个屁,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还是别去查了。”
徐泠洋垂下眼帘,藏在老一辈身上的秘密随着他们的逝去一同消散在时间里,就算去调查,也只会徒增伤感,保不齐被林煜知道了,他会跟徐泠洋吵架。
“那要不问一下叔叔?”徐泠洋还是有些不死心。
“算了吧,前几年他为我们操了不少心,现在正满世界旅游呢,让他好好享福吧。”
“认识林煜这么久了,我从未听说过他的父亲,前辈们都没说过。”徐泠洋喃喃道。
“他不是姓林吗?可能他父亲也姓林吧。”陈渐程只能这样跟他解释,说着,他拽了一下徐泠洋的胳膊,沉声说:“林煜的母亲和舅舅,为了JC付出了一生,你对林煜好点儿,别作,听见没。”
这话不用陈渐程说,徐泠洋都知道该怎么做,可他却嘴硬的说:“我哪里作了?”
“前段时间炒绯闻的事你忘记了?来来来,今天当着林煜妈妈的面,你说你做得是对的,来啊,你说啊。”陈渐程剑眉一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徐泠洋把他的手甩开,理不直气也壮:“只要他在我面前不藏着掖着,我会干出炒绯闻那件事吗?”
陈渐程嫌弃地扯了扯嘴角:“你知道你跟林煜之间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徐泠洋眉头紧锁。
“你俩嘴缝里灌水泥了,给嘴糊住了,没一个开口把话说开的,你就不能学学我……”陈渐程一针见血地吐槽道。
“学你天天跟我嫂子撒娇?”徐泠洋打断他。
“撒娇学好了也是一门学问,你看我跟祁衍在一起几年了,吵过大架吗?”陈渐程得意地不行。
当年,陈渐程也好,苏天翊也好,追老婆靠的就是脸皮厚,不要脸。
但徐泠洋的情况就不一样,他跟林煜一起长大,林煜又宠他,小时候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林煜从来不反驳他,徐泠洋只要一句话,林煜都会尽量满足他。
这就导致徐泠洋不会退一步,不会放软身段去讨好一下对方,更不会把心里话敞开了说,总是认为这是对方理所当然该付出的。
这样下去的结果就是徐泠洋和林煜以后的路可能会很艰苦。
再者说,陈渐程看着徐泠洋那满脸桀骜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出来他撒娇是什么样子,毕竟他们兄弟两人相处起来,不是打架就是干嘴仗,徐泠洋腰板子太硬了,都不知道低头为何物。
可徐泠洋也没打算一成不变,他捂着嘴思考了一会儿,转头一脸狐疑地看着陈渐程,“哥,撒娇真的好使吗?”
陈渐程啧了一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个傻逼,有枣没枣的打两杆子啊你。”
陈渐程也不知道这个对徐泠洋来说好不好使,毕竟他在脑海中一想到徐泠洋撒娇的样子,就想到金刚芭比卖萌的样子,虽说用金刚芭比来形容徐泠洋有些过,但陈渐程想想,还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如果站在林煜的角度,徐泠洋要是撒娇,林煜未必遭得住。
徐泠洋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总感觉他哥在骗他。
“烦死了,我看见任池洵就烦,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让他早点儿滚?最好永远别回来?”徐泠洋对这只狐狸耿耿于怀。
“你在东北出资让他做生意就好了啊,又不差这点儿钱。”陈渐程拿过保镖手里的香烛,用打火机点上。
“凭什么,凭什么花我的钱!林煜也不教他做生意,我有多少钱能供那败家子挥霍?”徐泠洋闷闷不乐的说,忽地,他猛然想起了什么,“哥,我记得,他们任家是不是还欠我们两个亿来着?”
可不是嘛,当年任池洵还没出生的时候,他们任家遭难,是JC借了他们两个亿帮他们渡过难关,结果钱还没还上,任池洵的妈妈就死了,任池洵的爸爸也跟着殉情了,留下尚在襁褓中的小狐狸。
是陈悦齐说任家还欠JC两个亿,父债子偿,说的有理有据,这才把任池洵从那帮目中无人的神仙手中抢了回来,养了这么多年,也没让他还钱。
要不是陈悦齐,说不定任池洵现在就成了哪路仙家的宠物或者被炼化成法器了,结果任池洵这个小王八蛋,不懂知恩图报,五年前伙同别人给陈渐程摆了一道。
当时因为顾忌着任池洵是林煜的弟弟,陈渐程就没对他发难,而是把这事交给徐泠洋,让他去处置了。
“你要是现在去催账,保不齐那两个亿林煜就替他还了,得不偿失,再想法子吧。”陈渐程叹了一口气。
他们从保镖手中接过祭祀用品,正准备给韩微烧点儿纸钱,身后却传来脚步声。
徐泠洋和陈渐程一齐转头看去,只见苏天翊脸色僵硬的踩着泥巴地走了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陈渐程问。
“有事儿,”说着,苏天翊转头问徐泠洋:“晏如庚名下的产业都查封了吗?”
“只查封了几个大型的公司,其他的准备后续慢慢办。”徐泠洋说。
“他名下还有没有没被查封的贸易公司,走海运的最好。”苏天翊凝声说。
“有是有,但那公司不干净,前段时间还帮晏如庚走私了一批古董,你想要这个公司的话,可能会对你产生影响。”徐泠洋将事情的优劣分析给苏天翊听。
“我不要那个公司,只要他们帮我办件事,不经我的手,也不用给我股权,听我的话去办事就可以了。”
徐泠洋和陈渐程一听,面面相觑,看来苏天翊这是要对时青下手了。
“你是为了时青?”陈渐程开门见山的问。
苏天翊毫不遮掩地点了点头。
“你还是真是够执着啊,五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什么都有可能变的,你这个时候把他弄回来,其中会发生很多变数。”徐泠洋叹了一口气,抓了下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