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首的蒋映月不禁多看了她两眼,几日不见,这冯玉贞居然变得口齿伶俐、有礼有节,看来士别三日当真得刮目相看。
其余端坐的嫔妃个个都像锯了嘴的葫芦,蒋贵妃发难夏美人,关她们什么事?别说此事本就是夏桐理亏在先,旁人插不上话,何况,她们之中的许多也早就看夏桐不顺眼了。
夏桐却依旧神情坦荡,面对冯玉贞的诘问,她反而奇怪道:“姐姐这话好生稀罕,陛下听闻太后凤体抱恙,因此漏夜前去探望,有何不妥么?至于太后娘娘生气,那自然是因为陛下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万一耽误了朝政可怎么好?”
“你……”冯玉贞不意夏桐颠倒黑白的功力如此深厚,反被怼得没话说。
夏桐又笑盈盈的面向蒋碧兰,“贵妃娘娘,您说是不是?”
一旁的蒋映月差点拍案叫绝,早看出这夏氏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瞧瞧,三言两语便解了围,既撇清了自身,又保全了皇帝同太后的颜面——比起为了妾室忤逆母后,这种丑闻传出去闹笑话,自然还是夏桐的说辞更合适些。
蒋碧兰面上冷若冰霜,可偏偏无力反驳,只觉得一阵气短。
冯玉贞则偏偏不肯认输,强撑着质问道:“那你又为何要随陛下离去?太后有恙,你不应该留下来侍奉太后么?”
夏桐嫣然一笑,“自然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啊!担心陛下无人照拂,特意派我伺候更衣,再说,宁寿宫还有王选侍在呢,太后娘娘自然更放心她些。”
冯玉贞几乎快气吐血,怎么好的坏的都叫这人说了?
蒋碧兰生怕继续丢脸,忙喝止道:“行了,都别争了!”
又严厉的盯着夏桐,“既是情有可原,本宫姑且不与你计较,只是若还有下次,夏美人,你最好莫自作主张,先回了本宫再说。”
夏桐自然恭谨地应是。
其余嫔妃俱不禁咋舌,麟趾宫好久没这么热闹了,看来贵妃娘娘真是碰上了对头。
夏桐倒并非故意同蒋碧兰作对,她本意只想过得舒服,无奈蒋碧兰几次三番来找她的麻烦,那她只好见招拆招了——她这条咸鱼就算武力值平平,齁也能把人给齁死。
宁寿宫的事至此告一段落,夏桐的话也成了官方说法。蒋太后虽然恼恨,但比起儿子的不孝,还是面子更加重要,便姑且默认了夏桐的言辞。
她还命人给夏桐送来一串在佛前开过光的伽南香珠,算是表彰她侍奉得宜。
唯独李蜜看夏桐的眼色渐渐起了变化。她原以为皇帝不过当夏桐是个玩物,压根不曾上心——到底有程耀那段瓜葛在呢。
可谁知皇帝为了她居然夜闯宁寿宫,不惜冒犯太后,这就非简单的亵玩所能解释了——总不可能是拉回去暴打一顿。
难道皇帝当真对夏桐留了情?李蜜心中仿佛长了一根细刺,时时戳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倒不是怕夏桐过得好,只是不想她过得比自己还好,这太难忍受了。
女孩子大多心思敏感,夏桐虽然平素磊落,却还是悄然意识到李蜜的异样。随着皇帝对她的宠爱越来越多,这样的人也只会增加不会少。
她倒也不怎么担心,夏桐本就没把李蜜当成知心好友,自然不会轻言信任。再说,新宫殿正在整修,很快她就会搬去关雎宫,李蜜想找茬也难。
听说是夏桐请旨让自己搬来柔福宫,王静怡到底有所触动,巴巴的跑来道谢,“还是姐姐想着我,知道我处境艰难……”
一面以帕拭泪,絮絮诉说自己从前的不幸。
她的话或许是真的,眼泪却未必,夏桐笑道:“这哪算什么大事,横竖我就要迁宫了,西偏殿正好空出来,李才人也是个喜好热闹的,你去了她想必高兴。”
这当然是场面话,李蜜那个性子,把人人都当成竞争对手,除非王静怡发誓一辈子都不承宠,否则免不了明争暗斗。
好在王静怡重点不在交友,而是换个宽敞些的住处,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很满意了。
为了表示自己知恩图报,她急忙说道:“姐姐,太后娘娘那里我可帮你说了不少好话,姐姐你有所不知,那晚你离去后,太后娘娘生了好大的气……”
“劳你费心。”夏桐笑着点头,又从袖中掏出一沓经卷,“这个,还请你替我转交给太后。”
王静怡打开看时,只见上头尽是密密匝匝的经文,且字体抄得格外大些,显然是为了方便老年人识别。
她由衷地赞道:“想不到姐姐如此虔心,仍未忘记太后娘娘的嘱托。”
夏桐倒并非多么信守承诺,只是她这人有个习惯,一件事开了头,就务必要做到底——好比喜欢的饭菜就得吃得干干净净,不然就是白璧微瑕,美中不足。
她也不指望几卷经书就能讨好太后——当然,若蒋太后能就此对她改观最好,若不能,至少别激起这位老人家更大的怒火。
王静怡点点头,“姐姐放心,我定会亲自交到太后手中。”
其实这件事夏桐本可以交给其他人来做,譬如安如海,譬如常嬷嬷。之所以给她,自然是看在她是太后亲信,希望能借此修复太后与陛下的关系。
王静怡知道轻重。
夏桐打了个呵欠,“我这会子乏的厉害,就不留你久坐了。”
说罢,就让春兰收拾床铺,准备去榻上躺一躺。
王静怡关切地问,“姐姐近来总是疲累不堪么?”
夏桐迷迷糊糊的道:“大概是这几天抄经抄多了吧。”
说罢,自顾自地卧到榻上去。
王静怡望着她困倦不堪的模样,却是若有所思,乏力、嗜睡,都像是怀孕早期的症状,但,夏桐才承宠多久啊,怎么可能怀上珠胎?
及至视线下移,望见她轮廓明晰的胸线,王静怡脑中那个模糊的猜想却渐渐成为现实。
她难以置信的道:“姐姐,你是不是喝过我送给陛下的安神茶了?”
夏桐梦呓般嗯了声,闭着眼微微点头。
王静怡霍地起身,心底翻起惊涛骇浪,她怎么忘了,那灵泉水是有助孕功效的。
夏氏误打误撞喝了她的茶,难不成竟有了?
这人的运气真是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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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忽视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此刻的她,还是不足半人高的小豆丁,嫩藕似的手臂,连只鹅都打不过,怎么能打架呀?
就在顾锦荣咬着指甲为生计发愁,只恨不能快快长大时,村里传来一个喜讯,她那个半只脚踏进阎王殿的爹,居然又活生生被拽回来了。
顾锦荣:(⊙o⊙)…
王大福的兄弟考中状元,在京城做了大官,王大福遂喜孜孜地领着儿子上京,满以为这下鸡犬升天,也能找一门更有权势的亲家。谁知就在庆功宴上,长乐侯之女翩跹而来,容姿瑰丽,一下子便夺走所有人的视线。
王大福:这姑娘看着怎么恁般眼熟?
王三郎:爹,她本来该是您的儿媳妇——现在不是了。
王大福:qaq
轻松舒爽文。
第22章 迁宫
灵泉别的功效尚未可知, 但利于怀孕却是王静怡亲自验证过的。
她家虽是大房,可王父只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母亲带来的嫁妆也不充裕,一家人过得捉襟见肘。偏偏夫妻俩又喜欢摆阔穷攀比, 享乐父母, 苦了孩儿。
王静怡每每出门参加宴会, 都对那些同龄的女孩子羡慕不已, 一个个身披绫罗,粉光脂艳,唯独她自己寒酸得不一样。幸好她还有个商户女出身的婶娘,容貌虽不甚美,家资却实在丰厚,否则王三老爷也不肯娶她。
三婶娘心地也好, 每每拜访时都会送王静怡一大把银锞子,吃食绸缎更不消说,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位婶娘样样出众,唯独子嗣上欠了点缘分, 进门五年都无所出, 每每对着侄女唉声叹气。
王静怡那时刚发现灵泉的妙用, 起初只是治些风寒咳疾之类的小病, 及至见婶娘这般忧愁,她便送了一小瓶, 假装是自己做的药茶, 结果一个月后那婶子便验出了喜脉。
至此, 王静怡便坚定了进宫的决心, 当今陛下年已二十余载, 膝下既无皇子,也无公主,倘她能成功怀上龙胎,何愁今后无法安享富贵?
她能顺利参加选秀,也少不了那位婶娘帮忙出钱打点——见识过灵泉的效力后,她对侄女另眼相看,视之为奇货可居。
结果进宫大几个月,王静怡至今都未能成功侍寝,仍在太后宫里蹉跎时光,倒让夏桐抢先一步登上天梯,还借了她的光。
王静怡想起来心里便跟猫抓似的,又痒又难受,她忍不住问个仔细,“姐姐,到底怎么回事,陛下的安神茶怎么会进你的肚子呢?”
夏桐被她吵得觉都没法睡,难免有些起床气,“陛下不肯喝,就扔给了我,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王静怡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怎么忘了这茬?皇帝跟太后一向不睦,怕是太后送的东西也不肯放心呢!
结果白白便宜了夏桐——这人踩了狗屎运罢?
王静怡牙关滋滋的冒着烟,可见夏桐一脸愠色,不敢继续追究,只得讪讪道:“几杯茶水而已,自然没什么大不了,我也只是随口一问,姐姐又何必生气呢?”
夏桐见她面上张皇失措,心里却起了疑,难道皇帝头风发作的那夜,也是因王静怡送去灵泉水的缘故?
但,这怎么可能?灵泉就算不能医病,好歹也不会火上浇油啊,况且,皇帝怎么见了她就好转了呢?
夏桐想不出所以然,于是紧紧盯着王静怡,“妹妹不会私底下做了什么吧?”
“姐姐说笑了,你是陛下的宠妃,我人微言轻,哪里敢做什么……”王静怡愈发不安,唯恐她会滥用私刑,胡诌几句后,便借口服侍太后迅速离开。
夏桐:……
她看起来难道很凶么?
不过从王静怡的异样来看,恐怕灵泉不止丰胸那么简单。她也怕生出什么怪病,便唤来春兰,“再过几天,请个太医来瞧瞧。”
春兰答应着,落在她微微鼓胀的胸脯上,欲言又止——她也觉得自家主子可能有身子了,就是日子太浅了些,拿不定准。
夏桐却会错了意,脸上一红,拿胳膊挡住胸前,“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她服用灵泉十分克制,按说没这么明显的效果,难道是被皇帝揉大的——可他也没怎么揉啊。
总不会是在自己做梦的时候吧?这色胚!夏桐脸上有如火烧一般。
再度面圣时,刘璋就发觉这女子的目光十分诡异,似鄙夷,又似羞怯,难道是在暗示什么?
他不由得放下墨笔,“你有何事?”
夏桐蝎蝎螫螫的道:“陛下,妾睡着的时候,您没偷着做什么吧?”
刘璋听这话问得着实古怪,他哪有功夫做什么?每夜睡得比她还沉呢!
没好气的道,“你希望朕做什么?”
夏桐:“……”
这人撒谎都能撒得面不改色心不跳,要不是胸脯确实大了些,她都快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了。
但,和皇帝讲道理是最愚蠢的一件事,夏桐也不是非要求个结果不可,她见好就收,“陛下在看何人奏章,都看了大半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