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予一怔,心跳猛然漏跳了一拍,紧接着脸颊开始发烫,像是一口闷下去了两斤二锅头,还有点晕乎乎的。
这句话是对她说得么?
她就是那个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一瓢?
忽然有点儿上头了呀。
她强压着时刻准备着上翘的嘴角,故作淡定道:“你还挺会说话。”
季疏白一边擦玻璃一边漫不经心地回:“是啊,毕竟喜欢了那么多年。”
陈知予:“……”
一盆冷水兜头而下的感觉。
甘甜的心情在瞬间变得苦涩了起来。
人家口中的一瓢是人家的女神,跟她没半毛钱的关系。
意识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之后,陈知予既尴尬又羞耻,并且还有点生气,虽然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但她就是生气,特别想把季疏白给轰出去,刘琳琳都比他看着顺眼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陈知予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甩头就走,但是走了还没两步,她又回来了,面无表情地对季疏白说道:“这块玻璃擦得不合格,重新擦,什么时候擦干净了什么时候擦下一块,所有玻璃全部擦干净之后你今天才能下班。”
季疏白:“……”
陈知予就没给他解释的机会,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琳琳把她的活儿给抢了,现在她没事干了,就开始满酒吧的溜达,当监工,或者说,四处找事,发泄脾气――
“王三水,你这地是怎么扫的?桌子底下这么多灰你是不是看不见?”
“红啵啵,你能不能好好拖地?能不能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上?”
小王小红:“……”
到底是谁把情绪带到工作上了?
但是气头上的老板娘他们也不敢惹,只得老老实实地把卫生区重新打扫一遍。
陈知予没搭理刘琳琳,转头去了卫生间,准备去找加菲猫的事,哦,不对,是去严格地检查公共厕所内部的卫生质量。
她的身影消失之后,小王拿着扫把凑到了季疏白身边,悄声询问:“你惹她了?”
季疏白无奈地叹了口气:“嗯。”
小王:“你怎么惹她了?”
季疏白:“我对她说,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小王纳闷:“这不挺优秀的情话么?她竟然还生气?”
季疏白沉默片刻,实话实说:“然后我又说,一瓢不是她。”
小王:“……”
好他妈牛逼。
小王用一种看幸存者的目光看着季疏白:“她没把你打死,绝对算是真爱了。”说完,他一边摇头一边叹息,然后拿着扫把走了。
小红见状,立即拎着拖把凑到了小王身边,八卦兮兮地问:“他怎么惹老板娘了?”
小王言简意赅通俗易懂地总结:“他说他爱得不是老板娘,让老板娘自重。”
小红:“……”
我艹,好他妈牛逼!
她又追问:“所以是老板娘刚才表白了,小季才这么说么?”
小王:“这个我没问,但我猜测是这样,不过应该**不离十。”
小红:“老板娘都对他那么好了,他竟然一点不心动?”
小王回答地十分严谨:“小季的原话是,三千弱水,他只取一瓢,但是一瓢不是老板娘,你知道这说明什么么?”
小红:“说明他心里有人?”
小王点头:“对,老板娘没戏了。”
小红叹了口气:“哎,可怜的老板娘,现在我理解她为什么那么生气了,求而不得呀。”
小王:“我也理解了。哎,为情所困的女人啊。”
这时,陈知予从卫生间出来了,看到王三水和红啵啵凑在一起说悄悄话,脾气又上来了:“你们俩干嘛呢?还不赶紧干活?”
王三水和红啵啵赶紧散开了,以免被殃及池鱼。
随后陈知予去了仓库,准备盘点盘点库存。
没过多久,加菲猫从卫生间探出来了一颗脑袋,小心翼翼地巡视一圈后,确定陈知予不在,他才敢从卫生间出来,然后凑到了红啵啵身边,小声地问:“老板娘怎么了?谁惹她了?刘琳琳么?”
小红也压低了嗓门:“和刘琳琳没关系,是小季。”
加菲猫:“小季怎么惹她了?”
小红小声回道:“她刚才去找小季表白了,但是被小季拒绝了,因为小季爱的不是她,是别人,小季还让她清醒一点。”
加菲猫:“我艹这么绝情么?”
小红:“是的,特别绝情,我感觉老板娘一定很伤心。”
加菲猫:“你听谁说的?”
小红:“小王。”
加菲猫:“小王听谁说的?”
小红:“小王去问小季了,小季亲口告诉他的。”
加菲猫惊了:“小季原话就这样?”
小红也很严谨:“小季对老板娘说的原话是: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但一瓢不是你。翻译过来不就这意思么?”
加菲猫:“啧啧啧,小季也太不给老板娘留面子了吧?亏了老板娘对他那么好。”
小红:“对啊,我也这么觉得,太狠心了,说话好得委婉一些嘛,老板娘毕竟是个女孩子。”
加菲猫突然有点心疼老板娘了,想了想,他对红啵啵说了句:“我去劝劝她。”
红啵啵赞成道:“对,是要劝劝,天涯何处无芳草呀,虽然小季又高又帅又有气质又专情,还有文化和智慧,但是这样的男的还不是一抓一大把么。”
“……”
你确定真的一抓一大把?
加菲猫压根不知道该回什么,没再搭理小红,扭头朝着仓库走了过去。
仓库的门开着,陈知予正拿着笔和本子站在最左边的那排货架前点货,加菲猫进去之前,先轻轻地敲了敲门板。
陈知予闻声回头:“你怎么来了?”
加菲猫走进了仓库,回道:“我来劝劝你,别太难过,感情这种事不能强求,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陈知予一脸懵:“你说什么呢?”
她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加菲猫还当她是不好意思:“哎,我都听小红说了,这事不怪你,就是小季不识好歹!”
陈知予更懵了:“小红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你刚才去跟小季表白,但是被小季拒绝了,因为小季心里有人了。”加菲猫以为她是在掩盖内心的悲伤所以才摆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又叹了口气,好心安慰道:“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你就别再硬挺了。”
陈知予的脾气已经在爆炸的边缘徘徊了:“小红怎么知道的?”
加菲猫:“小王告诉她的。”
陈知予都被气笑了:“小王又是怎么知道的?”
加菲猫:“他去问小季了。”他又叹了口气,“小季也是,这种事怎么能随便乱说呢,一点面子都不给你留,不过你也别觉得尴尬,咱们都是一家人,大家都很心疼你,所以他们才让我来劝你,都是小季的不对,我们仨肯定是支持你的!”
陈知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真这么说的?”
加菲买也很严谨:“他的原话是,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但一瓢不是你。”
嗯,对,一瓢不是我。
老娘也不稀罕当你那一瓢!
“咯嘣”一声响,陈知予直接把手里的铅笔掰断了,狠狠地扔在了地上,面色铁青地冲出了仓库,几乎咬牙切齿地喊道:“季、疏、白!”
季公子正在擦玻璃,听到她的声音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看向了她,刚说了一个:“怎……”
“么了”俩字还没说出口,陈知予就打断了他,不容置疑道:“回家吧,别干了。”
季疏白:“……”
陈知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断地在心里默念着三百万,才勉强支撑住了理智:“别多想,放你假了,让你带薪休假,休半年,走吧。”
季疏白一脸茫然:“我……”
“你现在最好给我闭嘴!”陈知予再次打断了他,压着脾气回道:“我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听你说,我也不想看到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走人。”她本来想说的是“滚蛋,能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但是看在三百万的面子上,她不得不对他客气点。
小红:“……”
小王:“……”
加菲猫:“……”
完了,事态好像更严重了。
季疏白不知所措,蹙紧了眉头:“我到底怎么了?”
“你没怎么,都是我的错,你一点问题都没有。”陈知予没再搭理他,开始指挥小王和小红,“你们俩,去把那张桌子搬走,搬外面去!”她伸手指着季疏白经常坐得那个位置说道,“从今天开始那个位置不许放桌子!”
小红和小王也知道季疏白喜欢坐那个位置,所以也有点不知所措,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虽然小季不知好歹地拒绝了老板娘,但私人感情问题并不影响他们对他的喜爱,总体上来说,小季确实是个不错的成员,最起码他帮他们扳倒了彭灿,就冲这点,他们也舍不得他走。
加菲猫见状赶紧打圆场:“酒吧最近这么忙,生意才刚有起色,你让他走了,人手不够啊。”
陈知予:“不够可以再招,有的是人想来。”
刘琳琳正在擦桌子的手顿了一下,不过也就一下,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就当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心无旁骛地擦桌子。
季疏白万般无奈地看着陈知予:“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要赶我走吧?”
陈知予:“我没有要赶你走,我不是说了么,放你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