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角的皱纹深陷,严厉地道:“昨日的事情,哀家都知晓了,虽说是个误会,但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幼安低眉顺眼地垂着头,再抬头时,眼角坠着泪珠:“妾身知晓,妾身日后定会小心谨慎地行事,不丢皇家的脸面。”说着还捏起绢帕擦擦眼泪。
太后看她一副受到惊吓,娇弱不堪的模样,眉头死死地拧在了一起,语气却是缓和了:“纪氏,你既已入宫,就要遵守皇妃的本分,端庄稳重,遇事便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幼安忙憋住眼泪,绷紧眼眶,不让眼泪流下来:“妾身明白。”
以幼安的年纪做她孙女也是可以的,她又不像安太嫔已经侍过寝,到了这个年纪太后总是有些心软的,默了默:“罢了,往后时日长久,规矩体统慢慢来吧!”
幼安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哀家会给你再指派个懂规矩的宫人,一则平日里能好好教导你,二则可以帮你管理宫中事务以免再出现这样的意外。”太后说着。
这是觉得珠珠办事不利落,也是嫌她不稳重,幼安惴惴不安地出了慈宁宫。
擦干净眼泪,留下红彤彤的鼻尖和眼眶,模样实在是惹人怜爱。
珠珠状态也不对,太后的话在脑海中回想,危机感顿起:“太妃有了新人,不会不要我了吧!”
幼安抛开脑中的杂念,脸上挂起笑容,故意逗她:“这可不好说,万一她更讨我喜欢呢!”
珠珠本就因为自己的失误连累幼安受到训斥而心生愧疚,听到温肃斋要来新人的时候,虽然不安,但她相信幼安绝不会因为新人而苛待她。
这会儿被幼安说的有些惊慌了。
幼安“噗嗤”笑出声,捏捏她的面颊:“逗你的,我最喜欢珠珠了,凭谁在我跟前都比不上你,更何况我们珠珠这么好,还给我摘橘子吃。”
珠珠羞恼又开心,搀着幼安带她往内府方向走。
*****
珠珠让幼安在内府西边的观景亭等她,自己急匆匆地跑进了惜薪司。
惜薪司来来往往都是人,珠珠穿过人群间隙才进了屋内,找到穿着掌印规制服饰的王德安,好声好气地说:“温肃斋珠珠见过王公公。”
“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珠珠姑娘。”王德安阴阳怪气地说道。
昨日惜薪司的送木炭的两个宦官疏忽忘记关窗,导致了后面一系列事情发生,晚上两个宦官直接被西厂的人带走了,这让王德安在所有掌印面前丢了面子,现在只能拿话刺珠珠,不过在瞧见珠珠清丽的脸庞时,又变了脸色。
珠珠赔着笑:“公公说的哪里的话。”
王德安肥硕的身体笑得直颤,浑浊的眼珠子上下打量着她。
珠珠被他看得浑身不适,淡声说:“掌印给我文书,让我把字签了,就不打扰您处理公务了。”
王德安笑眯眯地起身,拿出册子递到她手上,乘机摸了把她的手,声音尖细:“姑娘慢慢看。”
珠珠公事公办,快速又详细地看过签字文书上的字,确定没有问题,不想与他们扯皮,确定了下午送木炭的事情,把册子递上去,转头就走。
王德安手指抚着下巴,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这时有个小宦官在王德安耳边嘀咕了几句,王德安看她:“你见过?”
小宦官摇头:“小的哪有那个福分,是小的听旁人说起的,真是只要见过容太妃的,没人不夸她。”
王德安眯了眯眼,朝珠珠的背影喊:“还请珠珠姑娘替我向容太妃问安,等臣有了空闲,必会亲自前去请安。”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珠珠感受到他的不怀好意,忍不住的生气,狠狠地搓了搓手背,依旧觉得恶心,一直到看见幼安才好些。
不过没有把王德安的行为告诉她,怕污了她的耳朵。
珠珠振作起来,带着幼安去了后苑。
今日珠珠的干娘不在,将近新年,宫中忙碌,像钦安殿这类清冷的宫殿的宫人都会被派去各处帮忙。
幼安不好意思摘,只在一旁看着:“要是有人过来,我就叫你。”
干娘不在,珠珠也有些心虚,再想被人瞧见了,影响也不好:“那就靠娘娘了。”
幼安郑重地点点头。
不过四周安静,人迹罕见,幼安把守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了,再加上一只只诱人的大橘子晃悠悠地挂在树上,也忍不住上了手。
两人野心勃勃地摘了两个满怀,珠珠把她怀里的橘子送到了她干娘屋里,把幼安怀里的抱过来,只给幼安留了两只分量足的大橘子拿在手里。
幼安笑嘻嘻的一手托着一只大橘子,乐颠颠地跟着珠珠穿过长廊往咸安宫走。
绕过一个宫墙脚,走在前头的珠珠忽然停下了脚步,一只橘子从她怀里滚出来。
幼安“咦”了一声,蹲下捡起那只可怜的橘子,问珠珠:“怎么了?”
珠珠没说话,幼安站起来一瞧,两步之外,一个身着赐服的背影出现在面前。
幼安倒吸一口凉气,远处空荡荡的橘子树随冷风挥舞枝丫,而她们两个怀抱橘子,明眼人都能看出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恍惚的想起珠珠说的话,第一个念头便是,不能让人瞧见。
那身影动了动,幼安脑子一抽,把橘子一股脑儿都塞到珠珠怀里,喊了一声:“快跑。”
自个儿一个箭步冲到前面。
踮脚,抬手,死死地捂住了周津延的眼睛。
珠珠傻眼了,僵在原地不敢动,错愕地看着幼安。
幼安蒙住周津延的眼睛,松了一口气,低声朝珠珠说:“放心,他应该没看到我们,你快走。”
是这样的吗?
珠珠结结巴巴地说:“那声音呢?”
幼安一愣,皱皱眉,粗起嗓子:“这样听不出来了,我数一二三你就跑,然后我松手追你。”
周津延听着耳边两个人,你来我往,明目张胆地糊弄他,简直匪夷所思!!!
“一,二,三!”话音刚落。
珠珠听话撒腿就跑,而幼安被周津延牢牢地握住了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幼安:掩耳盗铃第一人!自欺欺人个中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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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看到书名改了嘛?《醉娇颜》改成《娘娘千娇百媚》啦,要是不《娘娘是个大傻子》这个名字不好听,也是可以改成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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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也有红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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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幼安迈开腿使出全身的力气往前跑,结果周津延一出手,她就被拦住了,脚步错乱,一个踉跄反身扑进周津延怀里。
周津延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捏着幼安左手手腕的细嫩软肉,力气大,硌得幼安生疼,而幼安的右手在转身站定时不受控制地拽住了周津延肩膀部分的衣料,细腰则是被周津延下意识扶稳她的手掌扣住,任由她都嵌入自己胸口。
连周津延都不曾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怀里软绵的触感太过真实,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幼安被突如其来地变化吓到了,惊魂未定地看着周津延,心脏停了一拍,一股尖锐的刺痛从心尖漫开,脸色逐渐苍白,大喘了一口气才缓过来。
她紧张地咽了咽喉咙,睫毛轻轻颤动,手指一松,先把小手从他肩膀上小心翼翼地拿开,悄悄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周津延身上凛冽好闻的雪松味也慢慢从她鼻腔消散。
几乎是同一刻,周津延放置她后腰的手掌也跟着移开。
幼安试图挣脱另一只被周津延攥在手掌中的手,但这回周津延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幼安仿佛也明白了这一点,放弃挣扎,抬起空闲的手挡在嘴巴前头,假装吃惊:“咦!督公怎么会在这儿。”
周津延丢开心头的那抹不自在,黑着脸,微微低头,过分冷漠的凤目睥睨着幼安,那样直白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小怪物。
而此刻小怪物正努力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周津延眉梢微挑,仿佛确定了某个事情,幼安真如同他所想一般,是个没有脑袋的小怪物!
“比不得太妃娘娘‘闲情雅致’,微臣不过忙里偷闲,来此躲懒罢了。”周津延打量了她两眼,最终看向地上从珠珠怀里掉出来的橘子。
幼安面红耳赤,羞耻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支支吾吾既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看人。
就在她以为周津延要对她发难时,他却忽然松开了握她手腕的手。
禁锢消失,徒留一片绯红,幼安揉了揉手腕,也不敢呼痛,小声说:“我也不闲,很忙的。”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周津延不给面子地嗤笑一声。
这次幼安连带着耳朵都红透了,小而精致的耳朵暴露在冷空气中,十分可爱。
幼安干笑两声,也是,她是怕是宫中最没有事情可做的人了。
周津延好以整暇地看着她,似乎在期待着她还能做出什么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亦或是说出什么傻话。
幼安眼睛滴溜溜四处张望,不远处便是她刚待过的观景亭,那他是来内府办事?幼安明亮璀璨的狐狸眼蓄满笑意,体贴又关切地:“督公日理万机,想必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就不打扰您了。”
“站住!”周津延声音冷肃。
幼安收回自己尝试性跨出一步的小脚,老实乖顺地束手站着。
周津延瞥了她一眼,往前走了几步,弯腰捡起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橘子。
幼安心都被他提起来了,抿着唇瓣,故作镇定地看着他。
周津延橘子被他灵活地把玩着,一下又一下地抛起橘子再稳稳地接好,果皮与他掌心发出的闷响,咚咚打在幼安心上,像是被钝刀凌迟一般,受尽折磨,眼神随着橘子上下起伏,慌死了。
“钦安殿的橘树?”周津延终于开口。
幼安心酸得要命,她好可怜,不过是为了吃个橘子而已,怎的就落到这般田地,她委屈极了,扁扁嘴:“嗯。”
听她声音不对,周津延往她眼睛瞧,果然,眼眶红彤彤的,泪珠子要掉不掉地挂在下眼睑上,眼瞧着就要掉下来。
周津延轻哂:“我骂你了?”
幼安摇摇头。
“那你哭什么?”周津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