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医回身望了赵佑楠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他这才笑着道谢收了下来。
“下官还得即刻回宫去复命,就不多留打搅了。”姜太医告辞。
赵老太君更是高兴,忙转身和卢氏说:“老二媳妇有了身孕,这可真是咱们阖府的大喜事。从今天开始,以后老二媳妇一日三餐的口粮,就不必从大厨房出了,我会让我那里的小厨房亲自做了送来。眼下到了年关,你打理着阖府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就不必再分神管新妇吃食的事了。这样,你也能稍微轻松一些。”
卢氏感激:“多谢祖母体恤。”
该交代的交代完,老太太开始撵人:“都散了,各回各屋去吧。没必要都堵在这儿,新妇脸生,别叫她为难,不必进去道喜了,心里祝福也是一样。”
其他人都应是退出去后,小郑氏迟疑一瞬,也退了出去。
待人都走了后,老太太才虎着脸训孙子:“你胆子可真大!这么大张旗鼓的,就把这事抖得几乎全京城人都知道了。还捅去了御前。你让那姜太医回去怎么复命?你这不是为难于他。你也不能仗着曾经救过他一命,就这样害他。”
赵佑楠笑:“祖母言重了,孙儿没有要害姜太医的意思,孙儿也没打算在圣上面前说谎。”
“你是说……”老太君微愣一瞬,继而才反应过来。
二郎媳妇未进门先有孕一事,需得瞒着谁,都不该瞒着圣上。圣上最是不愿赵云两家关系亲近的了,之前他只知两家退了亲,如今若是知道两家是因为什么才退的亲,圣上心中对赵家的顾虑,怕是会更减去一些。
至于二郎媳妇的名誉……圣上眼里有的是天下,是各方势力的均衡,他即便知晓实情,也只有高兴的份,断然不会拿一个女子名节来说事。不但不会如此,他为了赵家云家两家关系能进一步破裂,肯定还会公然偏袒着二郎。
如此一来,有圣上亲自撑腰,云家的那个老毒妇再想拿老二媳妇未过门先有孕一事说事,也是不能够了。她再恶毒再嚣张,也万不敢和圣上过不去。
这样看,柳氏怀孕一事的风波,算是彻底过去了。
老太太叹息一声说:“你是男儿,不懂女子怀孕时的辛苦。你媳妇又是初次有孕,难免脸皮也薄。你不说替她多多分担些了,总不该沉着脸吓唬他。女子孕期本就容易多愁善感,她父母亲人又皆不在身边,你这个做丈夫的若再不给她点体贴和关心,那她得多心寒。”
“总之那日的事,该说的我也都跟你说了。祖母知道,你听得懂了。一会儿进去后,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女孩子都是要温柔着哄一哄的,你别拿她和你外面处的那些一样,她可是良家女。”
赵佑楠对自己祖母的话,是没有不听的,所以,他忙抱手应下说:“是,孙儿谨记教诲。”
恭送走自己祖母后,赵佑楠则撩帘又入了内室。从那日半夜二人小闹过一回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正经独处。
原内室侍奉的丫鬟识趣离开,只把整个内卧都腾出来。
赵佑楠不是别扭的性子,既知道是自己错了后,直接大方过去和新妇说了几句软和的话,算是给了台阶下。柳香本也只是羞,没想和他吵,也没想和他闹。现见他主动来和自己说话了,她又还有什么可端的?自然就拾阶而下了。
赵佑楠其实真的不太会哄女孩子,虽然这些年他外头造下了那样的名声来,看着好像是个情场浪子一样,但其实他对那些女子,不过逢场作戏罢了。她们对自己有所图,或图钱财,或图个倚仗,总归是想攀附自己,所以必然会主动讨好,根本无需他费心去讨佳人欢心。
但家里的这个和外头的那些肯定是不一样的,不说她是不是受累怀了自己孩子,就是身为自己妻子的这个身份,他势必也是要对她费些心的。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这柳氏是个十分通情达理的,好好和她讲道理,她都能听得进去。
两个人本来就是合作契约的关系,竟然还正儿八经像别的小夫妻一样吵了一架,事情过去后,不免都有些尴尬在。赵佑楠也是第一次体会到,生一个女人的气,是什么滋味。生完气后,又想好好来哄,又是一种什么感受。
也是第一次觉得,这样的日子,有血有肉,活生生的,挺有些意思。
“听春铃她们几个说,葡萄不够你吃了?”他想好怎么哄了,于是就主动提了。
柳香经过那一回后,于是越发腼腆起来。不敢看他,也不敢再理直气壮和他要些什么,只无声的点了点头。
于是赵佑楠说:“那就巧了,今儿进宫,圣上赏了我一筐。方才已经命丫鬟们去洗了,一会儿就有得吃。”
柳香细声和他道谢。
“那日的事……”赵佑楠迟疑了些,还是选择了说出来,“不管之前你我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承诺,但既做了夫妻,也就没什么羞不羞的了,毕竟,你身上,有哪里是我没看过的?女子怀孕是大事,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我身为父亲,也该参与到其中去。”
柳香却觉得他说这些就是在耍流氓,她倒想他帮忙分担。可怎么分担?毕竟孩子又不是长在他肚子里。
她双乳酸胀,他能替她受这份苦吗?显然不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赵狗:我虽然不能替你分担,但可以帮你揉(不是)
粑粑麻麻在谈心,小包子安心的呼呼大睡(__)。゜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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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
既然不能, 那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徒留尴尬了。不如识趣点,她撵他走的时候他就走, 倒还让她好受一些。
柳香心里有一肚子委屈,但不能诉说。她只能把什么话都藏在心中,然后再面对他的时候,就尽量避重就轻的去敷衍几句。
经过上回后,柳香心中也暗暗告诫了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不是一般人, 日后她在京城扎足,还得仰仗着他, 所以,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至于和他闹别扭吵架这种事,就更不能发生了。那夜他的脸色, 她是清晰看在眼中了的, 这个人, 或许未必有她想象中那么好。就算有几分好, 那也是看在她是他未来孩子母亲的份上,有心给了她几分脸。
一旦惹毛了他,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柳香也不傻, 没道理明明面前有一条阳光大道可走,她却偏偏选择去走独木桥。
左不过也就一年功夫, 熬过去, 就好了。
于是柳香说:“二爷对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 已经够好了的。那夜是我不好,我脸皮薄,又是第一次什么都不懂。心里怕,也羞于启口, 就生了点性子。后来我好好想了想,当然也想明白了。你是为我好,自嫁来,你们也都对我很好,我不该说想家想娘。”
柳香一番话说的有些楚楚可怜,她自己说着也觉得蛮心酸的。赵佑楠将这些看在眼里,心中倒生出更多愧疚和怜惜之情来。
“你想家,想你娘,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对。你正好提醒了我。眼下年关将至,想你娘家人也忙,抽不出空。等过完年开了春,到时候接你母亲他们来京城小住一段日子,正好可以陪一陪你。”
柳香心里是很希望他们来的,但又怕这不合规矩,于是就有些犹豫起来:“侯爷和侯夫人那里,会不会不好交代?”
柳香心里明白老太太那里肯定是不会有意见的,大哥大嫂素来温和好说话,肯定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最后也就剩侯爷夫妻那儿了。
赵佑楠从来没因畏惧过他爹而畏手畏脚不敢做什么事,当即便冷哼一声道:“这个你就别管了,和他们不相干。”
明显感受到了来自于身边男人的怒气,柳香怕他才好点会又发火,于是连忙识趣闭嘴。
赵佑楠将她一应小表情瞧在眼中,倒是气得笑了:“你也不必怕我,我也是讲道理的。”
柳香心想,你是讲道理,可你心思也难测啊。不发火也就罢了,一旦动了怒火,任谁都怕。
那日赵佑楠是当着众臣子的面向圣上讨要葡萄的,后来有人猜说是赵二夫人怀有身孕,赵佑楠也没否认。并且之后,圣上还特意差遣了一个御医去赵府替那位新夫人号脉,事后有好事的臣子偶碰到那位太医,也没避讳,会玩笑间问几句,太医都“如实”说了。
所以,一时间,赵家新进门的那位平民出身的二夫人有孕一事,就几乎传遍了京城。
原也不是大家对谁家新妇有孕一事好奇,只是赵佑楠在成亲之前是个十足十的纨绔子,自成亲后,收敛不少。而那日,竟又为了自己妻子能一饱口福,又当着众臣面向圣上讨赏,所以,大家一时的关注点,也就放到了他身上来。
有说他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也有说是那个柳氏女有福的。
更有说的是,赵家老太太有本事,会挑孙媳妇,给赵家挑了个能镇得住赵二的。更甚者,临近年关时,赵老太太去过的替孙儿求姻缘的那家寺庙,更是日日挤得人满为患,大家都是闻声争相去替家里人祈福的。
云家老太君这些日子病了,章扬恰好年底了入京来述职,便登府去探望。云老太太突然病倒,实是被气倒的,见章扬来,她紧紧攥住章扬手,开始交代后事说:“芝丫头是无辜的,是那赵家的二郎设计陷害了她。那赵二郎也算计了你,你不会就这样咽下了这口气吧?芝丫头是个可怜孩子,从小就没了生母,嫡母手下讨生活不好过,你日后定要好好待她啊。”
章扬虽心中早与赵佑楠为敌,但云家这对祖孙是什么样的人,他心中瞧得很是清楚。所以,听云老太太这样一番说词,他不由微弯唇嘲讽一笑。
但心里清楚归清楚,毕竟是有同样立场的人,章扬这个时候当然也不会蠢到明明知道老人家想听什么,却偏不说。
所以,他说:“老太太请放心,晚辈心里明白。凡事您也别太往心里去,身子得赶紧养好,好戏还在后头。”
章扬之所以敢一再猖狂,甚至一度不曾把官衔品阶高他好几个级别的赵佑楠放在眼中,无疑是背后有人的。而这个人,最近也回京来了。
而章扬这次入京,除了向吏部陈述自己这一年所辖地方诸项事宜外,自然也是特意来会见这位靠山的。他临走前交代的差事他办砸了,总得当面请罪才行。
章扬背靠之人是衡阳王,皇六子,乃为玉嫔所出。夏时玉嫔娘娘身子不适,衡阳王便奉圣旨陪玉嫔去了杭州行宫养病。临走前,他交代了章扬这个差事。
他原以为这个章扬看起来精明能干,又有几分城府和心思在,是个堪用的。却没想到,这般无能。三年前交代他的差事,他用了三年没办完也就算了,毕竟那柳氏女要为祖父守孝,不好说什么。可现在,三年过去了,孝期也早满了,最后竟让她跑了。
若不是念在这个章扬还颇有些用处,且从他手中抢女人的是赵家那个二郎,论权势地位,论才思计谋,他远不如赵二郎,女人被抢,实属情有可原……他多半早一脚把他给踹一边呆着去了,断不可能还能坐在这里听他请罪自辩。
衡阳王懒散歪坐在太师椅上,单手撑着头,手指捏着眉心轻轻揉。直到实在听不进去跪在底下的人的絮叨后,他才颇敷衍的懒懒开口说:“好,本王知道了。”
章扬怕主子怪罪,特意说重了自己处境。顺便,抹去了后来他和云芝一起欲合谋算计柳香一事。
见主子开了口,章扬识趣的适时停了。
衡阳王缓缓睁开双眼,一双黑亮的眸子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章扬,冷静说:“先回去吧,你升迁一事,本王会考虑。”
“多谢殿下。”章扬磕头告辞。
章扬背后的人是衡阳王一事,左毅虽查得费劲,但总算还是替主子办好了这件差事。所以,对此,赵佑楠早就知情。
并且,衡阳王一回京,章扬就立即去衡阳王府拜见一事,赵佑楠也全都知情。
左毅来禀告时,赵佑楠问:“可弄清楚了衡阳王为何要那个章姓县令娶柳氏为妻?”
左毅忙说:“属下无能,尚未得知。”
赵佑楠则说:“也不急,慢慢查就是。总之如今柳氏已是我的妻子,衡阳王再得圣上恩宠,他也不可能会对柳氏如何。”
赵佑楠既知道圣上的心意,自然不可能去撞圣上的枪口。所以,平时和几位亲王郡王,都走得不近,就是怕落得个“结党营私”的把柄。
就算跟随在魏王身边东征西讨多年,但一旦回了京后,他就会立即撇得干干净净。逢年过节,也从不会去魏王府走动,平时私下里,更是不会和魏王往来。
他在京中品性不好,成日一起厮混的,也大多都是些世家纨绔子弟。
过完年,柳香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也有快四个月大了。从这几日开始,柳香渐渐能感觉到他/她在自己肚子里的动静。动静也不大,就是突然好好的,就抽一下。
之前只知道肚子里有个宝宝,可除了嗜酸,除了身子别的地方各种不舒服外,肚子里是没什么动静的。现在肚子有点动静了,就更能真切让她感受到,她是真的在孕育一个小生命。
这种感觉,十分神奇。
不等柳香主动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赵佑楠,等赵佑楠晚间回来时,多嘴的春铃就已经说了。赵佑楠自然很高兴,他也是第一次做父亲,对这个孩子的期待,可不比孩子母亲少。
才过完年,才复朝开工没几天,各处都还喜庆热闹着,青云阁内,也随处可见的都挂着大红灯笼没摘。天气冷,柳香这几日都没出门,最多只在院子里散散步。
赵佑楠这几日早出晚归,每回走时柳香还没醒,而每晚回来后,柳香已经睡了。所以,小夫妻二人倒算有些日子没见着面了。
所以,好不易今儿能早点回来,又听到这个消息,赵佑楠脸上自然是写满了“兴奋”二字。
春铃的多嘴柳香已经听到了,她接着春铃的话说:“有几天了,你这几日一直早出晚归的,所以我也没机会和你说。不过也没有动得很厉害,只偶尔的。”
“你坐下,我瞧瞧。”柳香本在屋内来回走着散步消食的,赵佑楠扶着她肩按她坐在了炕边。
内卧烧着地龙,又有炭盆,所以一点都不冷。柳香衣裳穿得也单薄,裙子下摆一掀,就露出了只盖着一层藕粉肚兜的肚皮来。四个月大,已经显怀了,平时穿的厚看不出,但是衣裳都脱了的话,还是明显的,尤其柳香本就纤瘦,就更能显出肚子上的变化了。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柳香对有些事情倒渐渐能接受了。比如说,掀开上衣让他看自己肚子。
但也仅限于肚子,再往上去,她就不好意思了。
柳香皮肤很细嫩,白腻似玉,触之润滑。在柳香的视觉里,她是很矜持的只露出肚子来的,但在屈膝蹲在她腿边,侧头贴在她肚皮上听的赵佑楠来说,却是对肚子上方的一切,都尽收眼底的。
柔软,挺立,樱桃红润,还有淡淡馨香。
作者有话要说:看赵狗能撑到什么时候(微笑)
小包子: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该干嘛干嘛,别理我(鼻孔冒泡式打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