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玉辰宫。
今夜,殿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一道道的白光不断劈在玉辰宫绛色的琉璃瓦上。
慈佑皇后环顾四周,珠帘响动,分明余热未息,却觉出静冷意味,一只半剩的红烛在宫灯下缓缓的燃烧着。兀自把手上的香茶放到桌上,又踱至香炉前,目视袅袅烟香,一种怆然在心头滋生,皇上,已经好久没来了。
低眉敛目,回想这入宫十年来的点点滴滴,虽得到了他的宠爱,却同时也与后宫这众多的女子分享着一个丈夫。手僵在半空,冰块的冷气袭到腕上,凉意沁髓。唇,微微哆嗦,这后宫生活如刺,密密地刺于心底,无血。若有痛,在这最近几年,看着后宫不断充盈的各色美女,也该麻木了。
失手将手上的白玉盏打破,皇后花月容突然花容失色,身上的铃铛环佩作响,合着窗外的疾风暴雨,冷风从轰然洞开的轩窗外不断注入进来,锤纱轻舞,似是一种哀怨,寝宫外传来一阵急迫的脚步声,侍女婉宁大声叫嚷着:“娘娘,不好了,澄妃带着御林军往这里来了。”皇后把贴身侍女护在身后。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玉辰宫外侍卫排成两排,自觉得往里冲,皇后不悦的看着来者不善的穿着艳丽宫装,长裙迤地的澄妃,怒问:“大胆澄妃,何事竟敢擅闯本宫的玉辰宫?”
“皇后娘娘,”澄妃有恃无恐的娇笑,笑声刺耳,“我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来搜宫的。”那一双细长的双眸内突然蹦出强烈的嫉妒与不怀好意,“来人啊,搜宫。”
“慢,这是皇后的寝宫,没有本宫的旨意,谁敢搜?”皇后大喝一声,阻止了众人的动作。
“呵呵,皇后,这是皇上的旨意,你看,这是皇上的圣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们还不快去。”澄妃高傲的看着顿时后退的皇后,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凡是跟她做对的,她都要除去,就是皇后,也不例外,总有一天,她会坐上那母仪天下的位置,澄妃长长的手指掐进自己的手掌心,可是她却感觉不到痛,只有无尽的畅快。
“启禀澄妃娘娘,我们在皇后的卧室搜到一件男人的衣物。”说完,另一个侍卫就把手上的交到澄妃的手中。
“娘娘……”婉宁扶住皇后颓然后倾的身子。凄厉的笑容浮上面颊,白玉已碎,大梦方醒。她,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澄妃得意的拿着这看低确凿的证据,严厉的质问着:“皇后娘娘还有什么话说?竟然在寝宫内私藏男子的衣物,这不就是你与人私通的证据吗,皇上果然没有冤枉你啊。”
皇后再次踉跄的退几步,抓住桌脚,反唇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澄妃,本宫敬你是皇上宠爱的妃子,多番忍让,却没想到你竟然一逼再逼,所谓与人私通,不过是你用来污蔑本宫的证据罢了,总有一天,皇上会明白事情的真相,总有一天,你会不得好死。”说到最后,皇后已经是声嘶力竭的大喊。
天怒人怨,风云变色。澄妃亦是变了脸色,皇后苍白的像鬼,像一个凄厉的恶鬼,要找她索命,这也是皇后最后的警告与诅咒。
时辰已过四更,烛台上的红烛渐残,纸窗上映出叠叠人影,像是鬼魅。惨淡一笑,将头上的珠钗尽数退下。
禁卫军的手马上要碰上皇后,“纳兰澄,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不得好死……”凄厉的尖叫声充斥着整个房间,余音袅袅,不绝于耳,“不许碰本宫,本宫这一辈子只有皇上一个男人碰过,你们都不配,皇上,咱们来世再做夫妻了!”
皇后一说完,就拿起桌上的烛台点燃了身边的床帷,熊熊烈火瞬间燃烧起来,她要与澄妃同归于尽。
“你这个疯女人,快,快撤。”皇后死死拉着澄妃,火马上要烧到她身上,她大声的呼救着,临死的皇后力气特别的大,拉着澄妃的手死都不愿意放开,禁卫军好不容易才把澄妃从皇后的手上夺下来,破门而出。
火光冲天,烧红了半天天空,在黑暗的夜晚中妖魅异常。“哈哈哈……”宫人们似乎在外面还能听到皇后尖锐的笑声。
皇上尹承德赶到的时候,只看到玉辰宫一片绵延的火光:“皇后……”叫声响彻云霄。
玉辰宫一把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皇后。香消玉殒。
殿外,一个孤单瘦弱的小小的身影,跪了三天三夜。
云珞上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