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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以爱为笼 一只小火腿 6216 2024-06-29 18:08

  “你能想得开就就好。”她抽回杂乱的思绪,最后轻声说,“我手头还有些存款,你要是需要的话……”

  “不用,我借到了。”唐宁顿了顿,回答道。

  不管生活有多困顿,他还是不想让王思年怜悯他,接济他。

  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所以,新婚生活愉快吗?”唐宁好像是不想让气氛变得这么沉重,换了个话题。

  “和之前没什么变化。”王思年实话实说。

  “那就好。”男人笑着说,“不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么,没有变化就是最好的变化了。”

  王思年点头,默默地把面吃完。

  嗝。

  可能是情绪太压抑,也可能是吃得太急,女人忍不住打了个绵羊叫似的嗝。她想要憋气控制,结果一下接着一下打得更猛了,跟唱歌似的。

  时光好像瞬间穿梭回了他们都还在报社的时候。

  那个早上王思年没完没了的打嗝,唐宁为她西安出差的被顶替的事情鸣不平,同时顺手递过来一颗小熊软糖。她没吃,而是喝了口滚烫的枸杞水。

  时间真是个狗东西,让人欢喜让人忧。

  ……唐宁可能也想起来旧日时光。他停下吃面的动作,因为女人这个突如其来的饱嗝放肆的笑出声来。

  他笑着,笑着,笑着。

  笑到渐渐眼眶红润,把脸埋进了手掌里,浑身颤抖起来。

  王思年看着眼前的大男孩嚎啕大哭,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对方,只能有节奏的打着嗝。

  场面一时有些滑稽,又有些荒诞。

  过了很久,也许也没有很久,她那股子要冲破喉咙的气流终于止住了。

  而唐宁也停了哭泣,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眼睛红肿得厉害。

  “太丢脸了。”唐宁明显有些沮丧,“我不想这么丢脸的。”

  “没事,能理解。”王思年见他情绪不高,表示感同身受,“憋的太久,怎么也得发泄发泄。我之前也是这样。”

  唐宁听到这话,微微怔住。

  先是遭遇车祸,接着告白失败,然后父亲被捕,最后奶奶病重。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这个年轻的灵魂处在崩溃的边缘,确实快要承受不住。

  王思年继续开导道:“实在感觉过不去的时候,就看看书,读读诗。感情也罢,变故也罢,都当成是一场试炼。人生长着呢,只要不丧失勇气,就还不算输。”

  屋内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共情是一把钥匙。只有那些有过相似情感体验的人,才能握着它,轻描淡写的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心结。

  大概这种压抑的生活感受连接了彼此,又或许是女人友善的安慰让他体会到了许久没有的勇气与温暖。在这一刻,唐宁突然觉得自己有义务,往前迈一步,为那个还不知情的羔羊做些什么。

  挣扎了很久,他终于开口:“年姐,你老公知道你今天过来吗?”

  王思年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觉得有些不好启齿。

  但她迟疑的样子已经给了对方回答。

  所以唐宁继续问道:“你刚刚说,我的那本日记是他扣下的?”

  “嗯。”王思年对这个问题有些疑惑,下意识为徐建找起借口来,“他可能……是不小心遗漏了,然后又掉进了碎纸机里。”

  这话说出来傻子都不能信,况且唐宁不傻。

  “对不起。”女人再次道歉,“我可以赔给你……”

  “不用。”唐宁好像铆足了勇气,说了出来,“他其实把日记给我寄回来了。”

  “你说什么?”王思年下意识反问。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进了里屋。出来时,手上端着个纸箱子。

  ――正是王思年当初给他寄的那个。

  在一堆杂物的顶头,就是唐宁的日记。

  女人在主人的默许下,翻了开来。原本还算饱满的本子被人为的撕下很多页,以至于内部结构都变得破破烂烂。

  而还残存的纸张上,被人用浓墨重彩的黑色染料污染了。

  “我还以为是你看了我的日记,觉得我讨厌,故意弄成了这样。”唐宁轻声说,“我当时想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再联系的必要了,所以就删了你的微信。”

  王思年抚摸着这本承载过太多怒气的日记,有些愕然。

  她没有做这件事,那么始作俑者只可能有一个,就是徐建。

  她搞不清楚男人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又或许生病的人,是无法用常理去揣测的。

  “年姐,你还记得我之前那次车祸吗?”唐宁突然说,“一辆suv撞得我。”

  王思年当然记得。

  “那天你来医院看我,之后陪我回家,还煮了牛奶给我喝。”

  然后唐宁同志还非常尴尬的当面表了白。

  王思年默契的跳过这一段,点头说:“怎么了?”

  “你走之后,当晚我收到过一个警告的电话。”唐宁有些迟疑,但还是讲了出来,“电话那头的人让我离你远一些,离开北京。但是我没有,再然后我爸就被检举了。那个人还说……这件事,只是游戏的开始。”

  游戏的开始。

  女人遍体生寒。

  唐宁语音艰涩,停了半晌又说:“我不是想挑拨离间……我……”

  ――只是怀疑是你的老公在背后做了这些事情。

  这就是唐宁那个含混不清的电话里,那句“不要招惹野兽”的意思。

  王思年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仿佛停滞,好像木雕一般。

  她张了张口,又闭上。

  整件事印证了她最不愿意深想的猜测。但徐建的举动,除了有些骇人,又似乎挑不出什么错来。毕竟检举犯罪这种事情,本就是人人有责的。

  只是男人的行为模式和做这件事的初衷,未免与寻常人差的太远。

  她叹了口气,刚想说些挽回场面的话,突然隐约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

  徐建先是损毁唐宁的日记,然后又寄回来,还算是可以理解。毕竟他想要发泄自己对于其他追求者的嫉妒与憎恨。

  但他为什么偏偏要撕掉、并且搅碎其中的几页?

  是那几页上有什么让他出离愤怒的字句,还是……有不能被旁人看到的东西?

  王思年想到这,思绪好像迷途的孩子脱离了火光,一路向着幽深的暗处前去了。

  是影子在召唤着她。

  来吧,它们说,你会知道你想要知道的。

  “你在想什么?”唐宁忍不住出言打断了王思年的绮思。

  女人打了个寒战。徐建麻醉后随口说的话,竟然对她产生了这么深的影响。

  她停顿片刻,轻声问道:“唐宁你有没有注意过,日记里缺损的部分……具体是少了哪些内容?”

  第31章 终局(1)

  唐宁顿住, 然后摇摇头。

  他对整件事的概念还停留在对方因为厌恶而损毁了自己的物品上面,所以拿到手就没有仔细查看过。

  王思年没再多说,把手里的本子递了过去。

  唐宁一页一页翻动, 露出发愁的表情。

  丢失的几页距离现在的时间太久, 前后的内容又都被涂得乱七八糟, 以至于一时冷不丁回忆不起来。

  “我印象中,这里写的是你说为了补脑子,去吃鳗鱼饭。”女人见他愣着不动,翻到了她看过的那页上。

  这么一说, 唐宁倒是有些想起来了, 他细细摩挲着断章处:“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王思年眼神急迫。

  短暂的沉默过后, 到底是年轻人记忆力好,唐宁一拍大腿:“是我那天在单位附近看见了一个人, 很眼熟,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

  他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 继续寻找其他被撕掉的章节, 突然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怎么了?”女人轻声问。

  “因为那段时间还掉头发, 所以我觉得可能是初老的标志,特别不甘心,就一直强迫自己回想,时不时还在日记里写上几句。”唐宁再开口时,声音放得很轻, “而被撕掉的这几页……都是记录了我是如何回忆那个眼熟的人,以及最后想起是在哪里见过他的。”

  迷雾从墙角的缝隙涌上来,占据了整个空间。

  王思年觉得喉咙有些干涩,而唐宁继续娓娓道来:“上大学时,我为了摄影比赛去云南采风, 在丽江住了一个月,除了玉龙雪山拍出来还算是那么回事,其他的照片都很平庸。直到……我开始拍人像。”

  “人像?”

  他点头:“年姐,你跟我来。”

  唐宁的卧室不大,衣服散落在床上,都还没有叠。他拉开书柜,哗啦一声,里面乱七八糟堆压成山的相册,就随着这个动作泄洪般滚下来。

  “阿嚏!”烟尘味太大,王思年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等她把溢出来的眼泪抹掉时,蹲在地上的人已经从那一堆里捡出了一本相册。

  “你看看这个。”唐宁说。

  王思年翻开那本厚重的影集。丽江的风土人情隔着几年时光,从平面的缩影里跳脱出来。有懒洋洋在街上散步的牛羊,隔空远眺的巍巍雪山之巅,和一汪汪蓝的醉人的天。

  除去头几页略显单调的风景照,后面的内容渐渐热闹起来,出现了一个个有血有肉、嬉笑怒骂的人。从四方街夜店里走出来的男女,树下嚼着槟榔的小贩,角楼边上坐着编辫子的少女。

  她一张张掀过去,一直看到结尾,也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你想让我看什么?”她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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