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警察扶着头,深吸一口气:“不是说没拍到什么就没错的,吴方侵犯了他人隐私,擅自安装摄像头进行偷拍,两位受害人是有权告他的。补偿并私了对你们来说是损失最小的。”
“我们家哪里有钱的啦?”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柏菡,“我孩子平时毛(很)乖的,读书也不用我们操心,肯定是她勾引方方的。长得一张狐媚脸,还化这么浓的妆,说不定就是故意敲诈的!”
柏菡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唇缝间流出一声冷笑。
她以前看新闻视频中一些不讲理的人,还觉得很是奇怪。和网上大部分网友一样,有着同样的疑问。
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奇葩的人吗?
事实是,有。从前没有碰到过,不代表他们不存在了。
她今天和尹子妍一起用的眼影恰好是粉中带了点紫,口红的颜色又比较浓艳,配上她的五官,旁人看着确是勾人。
“我不接受私下解决。吴方年满18岁了,他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垂着眼,上身半倚在白墙上撩拨着手指,一身黑衣红唇,冰冷又撩人。
女人一听,倒吸一口气退后半步,伸出手指用力指着柏菡,“你这女人!是想毁了一个孩子的前程吗!”
吴方站在一旁,被他的母亲拽到柏菡跟前,却不敢抬头看她。
“十八岁,成年人了。更何况,上个月11号他跟踪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劝说过并且报警了。警察对他进行了教育,你也领他回去了。你们意识到错误了吗?”柏菡抬着下巴俯视着吴方怯懦的样子。
“他的前程不是我毁的,是他自己配不上。”
“啪——”
一个清晰的五指印出现在柏菡的脸上。
这一个耳光来得太过突然,她反应不及,右侧脸倏地就火辣辣地刺痛了起来,细腻嫩白的脸上立刻就浮现了红色的印迹,长发也散乱地垂挂在眼前,凌乱无序。
她缓缓闭上眼,牙齿间厮磨,难忍怒气。
“啪——”
一记声音更亮的耳光落在女人脸上。
柏菡冷冷的声音响起:“那我还真就告到底了。”
力的作用真是相互的,这一掌打得她手心也疼得发麻,像是有千百个小针刺在皮肤表面。
警察和尹子妍慌忙拉开二人,提升分贝吼她们。
“这里是警局!不要撒泼!”
但气上心头的女人哪里管,“你敢打我?你个婊|子敢打我!你敢伤害我儿子,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话音一落,她又扬起了手。
只是这次却没有成功落下。
一只戴着腕表的手轻易捏住了女人的手腕,用力一拗,将她甩到了墙角,嗷嗷喊着疼。
“你再碰她一下试试。”
声音响起的同时,男人的手也握住了柏菡纤细的手腕,用巧力将她拉到了身后。
男人抬眼扫过吴方和他的父母,最后落在年轻的警察发愣的脸上说:“绝不私了。”
说罢,他拉起柏菡的手腕就往警局外走。
警察还没缓过神来,不明所以,机械地转头问身旁的尹子妍:“这是谁?”
“呃,”尹子妍挠了挠头,“她那无缘的前夫。”
作者有话要说:晏某:?无缘?感谢在2020-09-24 21:10:08~2020-09-25 21:14: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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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这件事我会解决。”晏沥说。
警局外天色已然变黑, 玻璃门内吴方一家子争吵的声音未减,过了一会儿,被另一位警察严肃叫停了。终于安静下来。
“解决?怎么解决?”柏菡抬起头, 小巧可爱的下巴微仰着, 一张精致的妆后面孔正对着晏沥, 她笑了笑,眼波流转,嗓音清冷,“以什么身份?”
晏沥微张的唇颤了颤, 哑口无言。
柏菡耷了眼皮, 轻轻道:“总之, 还是要谢谢你的,挡下那只手。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整理行李了, 要赶上剧组的脚步。”
她回身走到已经等在角落里的尹子妍身边,风吹过她的衣摆, 扬了半截, 露出细白的腰肢。
越走越远, 最后以一个浅淡的灰黑小点消失在远方。
晏沥认识她这么多年,从前从没想过她会背对着自己。她的喜欢向来不与隐藏,□□裸地铺陈开来供他欣赏。她像其他人一样,对他来说不过是勾勾手指便唾手可得的。
他们结婚了,他养着她, 她的世界除了自己没有别人。像极了大洋中心的孤岛,没有离开的途径。
因此,他一直自信不疑,她这辈子是掌握在他手心里的。只是事情却往他不曾设想的道路走了。
她用木头搭了一叶扁舟,冒着被卷入海浪的风险离开孤岛, 另辟大陆。
他以为她会很快败于风雨折返回岛,她却越走越远。
他又一次被问得说不出话。
杂乱无章的头绪堵在交叉的路口,他无法冷静思考。
·
柏菡和尹子妍搭上了高铁追赶剧组的脚步,等拍完最后这一周的戏,再去处理吴方的事情。
“真的要告?”尹子妍问。
“不一定,打官司太费钱和时间了,我打不起,”柏菡低头说,“但如果收了他的钱私了,他就没有受到一点惩罚,以后也不会长记性。”
她顿了顿又说:“但这事你也受到影响了,怎么做我们要一起决定。”
尹子妍耸了耸肩,“我无所谓,他能受到惩罚就好了,小小年纪不学好,以后更变态。”
柏菡靠着座椅背点了点头,欣赏窗外的田园风景。
近处的局部景色残影状飞驰掠过,而远处的山脉却清晰分明,山尖的云彩缓缓地跟随着列车。
她想起影片《怦然心动》中的一句话:
you have to look at the whole landscape. a painting is more than the sum of its parts.
人亦如此。有些人的整体大于他的局部之和,而有些人,却相反。当你离远了去看,会发现他的整体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
晏沥就是如此。
现在的自己已离那段单恋的过去越来越远,成功抽身的感觉,自由又轻松。
列车很快到达了安花渡所在的曲州。
剧组此次缩减了少量随行的人员,住在了山脚一间古色古香的客栈中。
已是凌晨时分,尹子妍带着歉意call醒了剧组的一个相熟朋友,询问到山脚该怎么走。
这个点,只有黑车能进山了。
她们牵着手小心翼翼地张望了一眼黑车,是个小型面包车,车身灰蒙蒙的不知多久没有洗过了。原本她们是想撞着胆跟着一起走的,但要命的是除了她们没有任何其他游客。
人生地不熟的,被丢进山里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明日最早的中型小巴士5:30发车,计算了风险与得失,二人决定在汽车站门外稍微有几个人徘徊的便利店边上轮流打盹到天亮赶第一班车。
一晚上的时间,二人算是喂饱了这周围的蚊虫,夏日的粘腻感也沾上皮肤。
正值盛夏,5:30时太阳就已为曲州带来了蒙蒙亮的光线。
终于进了山,见到了剧组人员,段成只在最后一天有几场戏,他暂时还不在。
自从他向柏菡表明了心意被拒后,柏菡便有意保持更远的距离,和上学期间拒绝男孩的方式一模一样。只是段成更不知放弃。
柏菡和他提过,他现在是刚要起势的流量小生,这个时候想些恋爱的事,无异于是对事业的自杀。
他听进去了,但也没放弃,仍旧学姐长学姐短的,他说等他几年。
柏菡说,她再也不等人了。
后来彼此之间就不再围绕这个话题说事了,仿佛没有发生过,反而自在了不少。
对于段成来说,他并不是放弃了,只是他发现追得越紧,柏菡退得越远。保持适当距离博得好感才可行。
曲州的天气潮湿,一行人又住在山脚,清晨的山雾与朝露更是将泥土与草打得湿润,一不留神脚下一滑就会摔倒。
这几场戏最遭罪的是女主李秋心,她需要从一个小坡上滚下来再假装晕倒,沾满身的泥草虫藓。但除了她其他人也不好过,山里蚊虫多,后勤人员要在歪七扭八的地形上放摄影机和各类道具,有些土松软、石块易碎,极易发生意外。
山里的信号也很差,不管是上什么网站都会转圈加载许久,连微信消息也是延迟得厉害,发出去的消息有时十几分钟后才能收到,有时索性没发过去,再看时才看到一个红色的惊叹号显示在信息的左侧。
“啊——”尹子妍将手机摔到床上,不耐地吼叫了一声,“这信号也太差了,网慢死了。打个电话听声音都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的。太煎熬了。”
柏菡笑了笑:“别刷手机了,就当与世隔绝几天,沿着栈道去散会儿步如何?”
剧本基本都已经定好了,最后几天就不用拼了命地工作,能挤出些时间休息。
“我就不去了,我想睡会儿。你去吧,早点回来,山里晚上可没有路灯。”
“嗯,晚饭前我就回来。”
“拍点好看的照片回来给我看。”尹子妍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招了招手。
柏菡随身带了一本笔记本,把手机揣进裤兜里就出发了。
山里修了一些栈道,因年久失修,腐坏得很严重,不常有人去的几处都长满了青苔。
破旧不堪,但却很有美感。
柏菡拿出手机拍下一幕幕美景,越往深处走,越是寂静,耳边回荡的只有虫鸣鸟叫声,山雾缭绕,美不胜收。脑海中的灵感源源不断地涌现,但背脊后方的森凉感也在递增。
好在天仍亮着,她只要按时原路返回就好,以防万一她还带了把水果刀在身上。
客栈里尹子妍小睡了半小时,就被走道里的声音吵醒了,她不耐地打开门。
“能安静会儿吗?”
几个人看到她走出来忙说:“柏编呢,沈导找她,说发给她微信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