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婴隰眼睛睁得像铜铃,“为什么?”
尹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想洗脱巫觋司的嫌疑。”
婴隰立马撇撇嘴,一脸不高兴,道:“你什么时候在乎一个外人了,你又没见过他。”
尹溯见他居然不高兴,还挺疑惑的,于是道:“就当是为了星烁好了。”
婴隰听了还是不高兴,阴阳怪气道:“你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和一个才认识不久的,明知道是陷阱还要去。”
尹溯知道婴隰是担心他,因为这个太像陷阱了,可是他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便语气柔和道:“阿隰,你就陪我去嘛。”
婴隰一听,心里顿时美了起来,心想:阿溯是不是在撒娇啊,好开心,好开心。道:“要去也行,不过不可以冲动,危险的地方不能去,就算要去也是我去,还有如果没有找到,就要立刻往回撤,如果体力不支了,不能强撑着,一定要和我说,还有前面有危险,你要走我后面,如果后面有危险,你要走我前面,并且......。”
尹溯见他像个老妈子似的说个没完,虽然唠叨了些,可心里却美滋滋的,就嘴角带笑地默默听他说。
婴隰说了大半天,然后说出最后一句话,“我是不是话有点多。”
尹溯笑笑,道:“没有,怎么会。”
其实‘北麓之外,洛水之下,幽浊之地’这句话很好理解,就是指北麓外的洛水河,某一处深不见底又浑浊不堪,而那里就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于是他们沿着北麓入口的洛水边开始游,洛水很清澈,一眼下去就能看到低,所以他们没潜下去,只是偶尔露出头来呼吸一下,两人一直游了接近两三个时辰,可水底除了石头和一些小鱼,并没有见到特别深又混浊的地方。
两人继续游,这时婴隰忍不住道:“再游下去就不知道游到...咕...咕...咕。”他忘了自己是在水里,一张嘴就吐泡泡,于是立刻将嘴闭上,鼓成了金鱼样。
然而一旦在水里漏了气,再憋回去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婴隰坚持不了了,拉了拉尹溯,就往上游,他冒出水面,狠狠地吸一下新鲜空气。
他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处在幽谷中,四面环山,青黑的树遮天蔽日,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地方,又见尹溯半天也没上来,就跳下去找,结果水里没有,他又上岸,还是没有。
不见了!
这个念头刚从他脑海里冒出来,他就慌了,对着四周一通喊,可是回应他的只有回音,随即又跳进水中,沿着河岸往前游。
而刚才,尹溯见婴隰上去了,也冒上去,可是一出来却不见人,就以为还在水下,又下水,然而水里依旧没有,他对着四周也是喊了一阵,却无人应答。
他赶紧用诀探了探四周,数里之外却没有婴隰的一点痕迹,他这才知道自己中计了,被困在一个阵法里,因为只有阵法才能做到瞬间将一个人的行踪隐藏。
他唤出血中剑,对着四周喊道:“你究竟是何人!将我引来又不现身,所谓何意!”
半晌,没有任何声音回答他,“你若不现身,我便一直待在这儿,幽浊之地你自己去好了。”
这时一个空灵的声音响起,“你若想找到他,就前往幽浊之地,否则你永远都见不到他。”
“你都不敢现身,我凭什么相信你!”
然而那声音没有出现,尹溯无法,只得按照那人的意思去幽浊之地。
他一直往前又游了半个时辰,这时他看见原本清澈的河水,开始浑浊起来,都看快不清水底了。
他半眯着眼,往更浑浊的地方游,又过了一会儿,四周的水已经浑浊不堪,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
他一咬牙就往水底深处游,四下漆黑他只能凭着感觉一直往下,不久后,前方忽然出现一丝光亮,他向着入口快速游去,冒出水面。
这里是一处幽静的密林,他上了岸,用法诀将衣物烘干,又探了下四周,却没有任何活物,这里死一般的沉寂,不知为何他心里出现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朝着四周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婴隰在哪儿!”
没有声音回答他。
他往前走,树林很密,杂草很高,四周静得可怕,他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到。
这时林里漫起了大雾,白茫茫的雾快速弥漫在整片林中,让原本就寂静的林间显得幽深恐怖。
尹溯立刻掩住口鼻,他担心这雾有毒,就一直往前跑,可是不管他怎么跑,都有雾起散在空中。
他掐起巽字诀,忽然狂风呼啸而来,将白雾全都吹散,然而还未等他看清四周,白雾又弥散开来,不稍片刻,整片树林又被白雾笼罩。
他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随后对着四周道:“你让我来,就是为了把我困在这里吗!”
那声音还是没有出现。
尹溯由于一直都没见到婴隰,又加上被困在这里,早就已经恼怒了,他掐着离字诀挥剑凌空一劈,一弯火刃极速往前飞去,却忽然消失。
可就在顷息间,尹溯就感觉到身后有非常快的东西朝自己而来,他旋身一躲,却见到是那弯火刃从他身边飞速而去。
就在他看到火刃的时候,恍然大悟这里是循环之地,没有出口也没有入口,而刚才自己来的那条河只是被人强行撕开的缺口而已。
尹溯愤恨不得,一团怒火直冲心头,拿着血中剑对着树狂劈,边劈还骂道:“你有本事设计!你有本事出来啊!你到底把婴隰弄哪里去了!出来!不出来就说句话!”
他狂劈了一阵也怒骂了一通,心里的怒火才算消了点。
渐渐地天色已暗,白色的雾气依旧弥散在四周,整片树林幽静之极,又加上白雾的原因,总让人觉得雾里藏着什么东西,在盯着你。
尹溯后背有点发凉,随即掐起离字诀,找了树靠着坐在地上,可心里却不踏实。
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害怕的,只是因为以前都有那个人在,而自己只要一看到他就会特别安心,就觉得什么都不怕了。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已经习惯了那个人在自己身边,就站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微微侧头就能看见。
然后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石头,指腹在上面一来一回地轻轻摸着,仿佛那是一块珍宝。
石头很圆,虽然只有两寸宽,但却挺重,可尹溯却毫不在意这些,只想把它带在身上,无时无刻都能看到能摸到。
他细细地摸着石头上的纹路,五颜六色的像极了彩虹,在水里格外耀眼,恍然间,他想起了那个人的眸子,目若朗星,双瞳剪水,不禁间他已将石头紧握在手里。
也不知道阿隰去哪儿了,不知道他有没有进幽浊之地,不知道他在不在这片林里。
不知是雾气原因还是游了太久疲倦了,尹溯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身着一袭白衣,正坐在桌前教人下棋,可他却始终看不清对面那人的脸,只知道那人身着黑衣,对着自己说了好多话。
然而他只听到了三个字,‘云山长’,随后他看到那人拿着黑棋故意乱走,自己也没有生气,又见到那人一副嬉皮笑脸地样子,说着什么以后,什么一个人。
等尹溯再次睁眼时,他想着‘山长’二字,这两个词是在很久以前用来称呼教书先生的,只是后来大家就不这么称了,现在都称师长或者学博。
可自己怎么会梦到那么久远的两个字呢?
他正不解,就发现林中雾气已经散了,于是也不再纠结刚才的梦,快步去寻出口,这次他很快就出了树林。
接着他眼前出现了一间屋子,他探了灵里面什么都没有,可他却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毕竟谁会蠢到看见房子就进,况且林里的雾说散就散,这很明显就是有人要引他进去,他偏不遂那人意。
他在屋外站了许久,就这么和那人熬着,看谁先等不住,事实证明,尹溯熬住了。
那声音道:“进去了,你就能看到你想见的人。”
而尹溯才不会信它,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那里面根本没有活物,你到底把婴隰掳到何处了?”
那声音沉静了片刻,“我若告诉你,他已经回东郡了,你可信?”
“不信。”尹溯心想:阿隰才不会不管我,自己就回去了,你不了解他,我了解。
那声音又道:“他找不到你,又不会探灵,只好回东郡请你的师父帮忙,再者你要想出去,就必须先进去。”
的确如此,尹溯如今只能顺着它的路走,于是推开门,看见里面的素纱幔帐后躺着一个人,他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他轻轻拂开幔帐,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已死之人。
那人竟是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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