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时,我总想回来见你,现在想想在那也不是全无趣味。”
怀袖歪着头,发髻上插着的银镶玉步摇上坠珠摇摇晃晃,她眯起眼睛笑:“陛下,可还有旁的踏鞠绝技要给奴婢欣赏一下?”
她一笑,萧叡那心就酥了,胸膛火热地道:“有啊。”
萧叡一身好武艺,踏鞠也玩得好,怀袖时而夸他一两句。直至踢到冒汗发热,他才发现不对劲,抛下鞠球,把怀袖拉了起来:“好啦,你个坏东西,当我是蹴鞠客吗?拿你的君主取乐,胆大包天啊。”
他这话说得像在生气,语气却不像,掐着怀袖的腰颇为肆意地把人也抛高,惊得怀袖扶抱住他的肩膀:“七郎,我知错了。”
“你罚我就是了。”
萧叡无可奈何道:“你真是狡猾如狐。还讨罚?讨什么罚?被蛇咬的罚吗?”
怀袖:“……”
萧叡严肃地说:“朕还在腹中藏条蛇,用来咬你是吧?”
怀袖嘻嘻笑,一双玉臂搭在他肩膀上,似有春水波光在她眸中,亲了一下萧叡的嘴唇:“我又没有不许你咬。那两个丫头还小,总不好与她们明说不是?陛下若是不开心,今天罚得重点就是了。”
萧叡板着脸,没几息就破功了,粲然一笑:“你这小女官,没大没小,以下犯上,罪加一等,朕必要罚你。”
“先罚你踏鞠给朕看。”
怀袖站稳,将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放下,道:“奴婢可以不踏鞠吗?”
萧叡:“不行。”
怀袖只好胡乱踢了两下,萧叡忽地理解了他父王为何爱看女子踏鞠,那可真是雪峦起伏好风光。
萧叡心痒难耐,将人搂住:“朕可是为了给姑姑解闷,特意办了蹴鞠比赛,姑姑喜欢吗?”
怀袖坐在他腿上:“喜欢。”
萧叡勾着她的腰肢,把人推到榻上,亲解罗裳。
怀袖自己摘了发钗,如瀑长发散下:“陛下,罚够了吗?”
萧叡俯身下去:“不够,朕还要继续罚你。”
怀袖问:“罚奴婢什么呀?”
萧叡柔声道:“罚你给朕生个小公主。”
怀袖目光闪烁了一下,依然凝望着他,笑靥盈盈。
生什么生?谁爱生谁生。后宫那么多女子愿为他生,又不差她一个。
~~~
转眼到了下旬月底的蹴鞠会。
在钦天监挑选的黄道吉日。
怀袖还是不得闲,她得统筹全局,避免混乱,往年只有她一个人她都能管得井井有条,今年还有个爱与她争锋的苗氏,她更是落得轻松。
赵磐过来找她,说是陛下找她。
怀袖便更理所应当地把事儿都抛给苗氏,跟着赵磐走了,能者多劳嘛。
怀袖随着赵磐上了观月楼。
观月楼足有十数丈高,坐在三楼可纵览整个鞠域,视野最佳。
只是未见到萧叡在。
怀袖问:“陛下呢?”
赵磐答:“回姑姑,陛下说他等会儿便到。”
所有受邀的公卿贵族皆已落座,正在等待着陛下出现,宣布蹴鞠比赛开始。
也有人好奇,不知陛下会带哪位宠妃上观月楼观赛,先前一直没有听说陛下更偏爱哪个妃子,这次或可窥见一二。
今日是个好天气。
艳阳高照,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日头悄无声息地推移,日晷的晷针影子落在午字时,战鼓声响起。
朱红正门沉沉闷响,缓缓开启。
却见一众将士列马在阵,身未着甲。
众骑士之首,正是他们年轻的陛下。
当宫门被彻底打开时,萧叡由静至动,策马而来,手提着一支击棍,提缰纵马之间无不如意。
人如神将,马若蛟龙。
似一团金云,急踏而来。
萧叡稳稳地击中鞠球,鞠球飞出,敲在大鼓上,“咚”一声响。
这几年萧叡修身养性,他们都快忘了,当今这位新帝是在马上打下的江山,此间隐隐可见他当年银甲、铁骑、长-枪的桀骜风姿。
众人高呼,声浪如潮。
萧叡抬起头,一眼就望向观月楼上,怀袖正站在那。
光落在他眸中,如孤山烈焰,隐秘而热烈地熊熊燃烧,对怀袖淡淡一笑。
怀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方才意识到,下面的人是看不到这里的。
在激昂壮阔的军乐中,蹴鞠比赛开始了。
萧叡回到观月楼上。
怀袖站在他身后,虽然有椅子,但她是奴婢,哪轮得到她与皇帝平起平坐?
萧叡没要她坐下,给她喂果子吃。
怀袖不敢吃。
萧叡道:“他们又看不到。”
怀袖只把果子揣进袖中:“奴婢带回去吃。”
其他侍从都被屏退,只剩下他们两人。
鞠局如一场小型的对役,而在场的又都是精挑细选过的青年才俊,年轻英武,身姿挺拔,鞠技高超,各显身手。
一时间看得人热血沸腾,被牵引心神。
萧叡问:“你觉得哪队会赢?”
怀袖看得入迷,头也不回道:“甲队。”
萧叡瞥见她的侧脸,见她兴奋得脸颊微红,眼眸发亮,竟有几分稚幼可爱之感,像是个才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似的,惹人怜爱。怀袖自小早熟持重,他很少见到怀袖这般放松的姿态,一时间,连场上的比赛都无暇去看,只盯着怀袖眉目之间温恬的笑意看得入神,心怦怦直跳。
还想再多哄她这般开心。
怀袖道:“好球!”
萧叡回过神,再转头去看场下。
御林军中郎将闵朔又进了一球。
又是这家伙。
萧叡是想让怀袖开心,可怀袖看得那么专注,又想到这场上全是年轻男子,萧叡顿时又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了,尤其还有那个曾想求娶怀袖的闵朔在。
萧叡阴阳怪气道:“怀袖姑姑可是中意这位小郎君?朕听闻闵朔要等你出宫娶你呢?”
怀袖顿觉扫兴,只得解释:“我已拒绝他了,我有自知之明,我这身份,可配不上闵小将军。”
萧叡心情复杂。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有人瞧上他中意的女人,正说明他眼光好,可偏偏他与怀袖的关系不得宣之于众,是以无人知道怀袖是他的女人,被人觊觎,他都不能在明面上责罚。
可怀袖说自己配不上,他又觉得不爽。
怀袖道:“陛下,还是看比赛吧。”
再看台下,胜负大致已有数。
闵朔领的御林军蹴鞠队要赢了。
闵朔今日是卯足了劲,要一展身手,如今天下太平,没什么可以展现自己武艺的机会。他虽每日巡查皇宫,却从未懈怠过习武。
早晚都要将家传枪法复习几遍,每日研读兵书。
此次蹴鞠塞能获胜,并不只是他的武艺出众,更是因为他战略做得好,方才大获全胜。
萧叡给获胜的队伍全员都进行了赏赐嘉奖。
闵朔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站在萧叡身后侍候的怀袖姑姑,心跳如擂鼓。
闵朔想起自己的婚事,他回家与母亲商议,母亲不同意这个儿媳妇,她早已相看了几家门当户对的官家小姐,但他不松口。
他一直惦记着怀袖。
前段时间,突然有一门好亲事找上门,他娘恨不得当场答应下来。他不想应下,但大概也拖不了多久了。
萧叡自然注意到这个愣头青正在偷看自己身旁的怀袖,恨得咬牙切齿。
怀袖被偷看到没办法装不知道,只得抬起头,回望他,皱着眉,轻轻地摇了摇头,反惹得闵朔满脸通红。
萧叡冷冷地道:“……闵卿还有何事?”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再不争取,亲事就真的被娘亲定下来。如能得陛下赐婚,娘应当也会很满意吧?闵朔一股热血上头,几步上前,跪下,磕了个头,恭敬道:“陛下,恕臣无礼,臣不要别的赏赐,臣想求娶尚宫怀袖。”
第14章
萧叡高居皇座之上,睥睨伏首阶下的闵朔。
这个闵朔怎么就那么不知好歹呢?不是都给他安排了一门说亲吗?非得盯着怀袖一个人不可吗?
理智上他也明白,因为闵朔不知道怀袖是他的女人,才敢正大光明地问他讨要怀袖,假如闵朔知道,给他吃十颗熊心豹子胆,量他也不敢跟自己抢女人。但他还是不可遏制地躁郁起来。
怀袖拢袖在侧,拨了拨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她放消息出去是为了探探风,没想到竟真有个傻子咬她连饵都没放的直钩,都让他别咬了,还非要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