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情向拯救她的神祇伸出了手,身体却沉沉地砸向地面,几乎在一瞬间就昏死过去。她面色灰败,紧闭了双眼,被冷汗浸透了,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被狗啃过似的头发紧紧贴着头皮,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程拙砚怕自己心软,在Noah把人带回来之后,就直接叫人把她扔到地下室关起来,因此这半个月来并没有见过她。
他设想过许多办法折磨她,击溃她,可是当她这样又脏又乱,一身汗味的躺在她怀里的时候,他居然不由自主地有一丝慌乱。他还有许多后手用来对付她,可是他一样也不想用了,只想她能好好的站着,而不是这样带着濒死一样的脸色,浑身烧得火炭似的,在他怀里没有丝毫的动静。
“周医生呢?”他抱着她站起身,脚下踉跄了一步,Noah忙伸手想把谢情接过去,被他拒绝了,“不用。”
周医生赶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怎么会这样?!烧了多久?”
Noah说:“不知道她发烧了,她在里面呆了七小时…”
“立刻叫救护车过来!立刻!打电话给海德堡医院的院长,叫那边准备好单曲林,那个很难溶解需要时间,马上准备,马上!ICU也准备一间,她这样可能要插管,上呼吸机,我先带她去想办法退烧,救护车一来马上就走!”一向温文尔雅的周医生罕见得咆哮起来:“你们…你们这是要她的命!”
程拙砚瞬间变了脸色,立刻跟着周医生把谢情抱到已经准备好的卧室去,看着周医生熟练地给她打上了点滴,让她吸氧,盯着检测仪器,丝毫不敢松懈。
“她怎么了?”程拙砚问道,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
周医生已经镇定了下来,一直盯着谢情的情况,说:“这是恶性高热,七氟烷的副作用,不用特效药致死率90%。我早就说过不要用七氟烷,你们偏要用!我没有检查过她,也不了解她的体重和健康状况,剂量算得再准确也难免出错。她此前应该就有精神过度紧张和过度疲劳的情况,你又把人在地下室里关了那么久!”
医者父母心,他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愤怒起来,“你们这样搞,是要出人命的!她现在体温是40.5°,已经开始出现多发性酸中毒,如果再这样下去,横纹肌就会溶解,烧到了42°,脑细胞会出现不可逆的损伤,缺氧高温的情况下,只要4分钟,人就没了!我实话告诉你,单曲林这种特效药,一支就是1000欧元,非常昂贵,成年人一般要8个单位。我知道你不在乎钱,但是这种药又昂贵保质期又很短,所以医院就算一直准备着,数量也不会多。你最好现在开始求神拜佛最近正好没有人出现过一样的情况,否则…否则…”
周医生还想说什么,可是看见程拙砚的脸色,却又不忍心了。
他是个混血,本来肤色就显得苍白,此刻更是一丝血色也没有,显得面色青白。手上被割破的伤口也因为紧紧握着拳头而迸裂了,满手鲜血横流。
“现在着急也没用了,Noah亲自去安排,救护车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医院应该也做好了准备。”周医生叹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我先帮你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吧。还有,你做好心理准备,她这个样子,只怕会留下永久性的心理伤害…你们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人要是救过来了,还是对她好一点吧。”
程拙砚眼睛紧紧地盯着床上的人,耳朵里嗡嗡作响,周遭的一切都像悬在半空中一般地不真切,只有床上那个苍白的、一点动静都没有的身影是真实的。她躺在那里,明明浑身滚烫,却在慢慢地失去生命的温度;身体烧得像是火炭,脸色却纸一样惨白。
他低下头,看着周医生的动作,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怔怔地想,他们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她出走的前夜,他还说过他们之间的羁绊不顺利,没想到竟会到要送了她的命的地步。
楼下响起救护车刺耳的鸣笛,他却无法动弹地僵直着,就这样坐在那里看着救护人员冲进来,与周医生快速交流,然后拿了一支白色的注射剂打进去,又拿了一支红色的注射剂打进去,再与周医生配合着往她喉咙里插了管,飞一般地把她抬走了。
周遭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程拙砚沉默地坐在沙发里,陷入一片恍惚。
她被扎那么多下,喉咙里又插了那么粗一根管子,会不会很痛?难道真的要进ICU?医院里会不会没有那种特效药?
他又想起第一次带她去赌场,她说自己运气很差,逢赌必输。当时他怎么回答的?对,他说没事,恰好自己逢赌必赢。想到这里,他站起来,急急地叫人备车去医院。这一把,有他在,她会赌赢。
【特别致谢提供医疗技术支持的桂子荷花】
【建议我把程拙砚写得坏一点的朋友快出来认领本章,怎么样?够坏吗?还要再坏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