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入体,平凡登时身子一颤,从冥冥中醒了转来。游目四顾,只见四下里一片漆黑,身下浪涛兀自涌动,竟又回到了那座山洞之中。侧耳倾听,但觉四下里一片静悄悄的,既无人声,亦无鸟兽踪迹,只有崖间点点冰雪,昭示自己如今的处境。回想方才之事,只觉处处透着离奇,就像刚做了一场大梦。
他闭了闭眼,努力回想适才之事,只觉梦中情景历历在目,竟比梦中更加清晰。一想起梦中公冥皇的言语,他不禁握了握拳,一股热烈的念头再也抑制不住,翻来覆去的只是想道:“是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正自热血如沸,忽的只觉眼前一花,一缕眼光射了进来。他在黑暗中待了许久,这时乍见阳光,不由得眯起了眼,直到适应了洞中光亮,这才侧过了头,朝着光线传来的方向望去。一瞧之下,只见空中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赵公明、柳寒汐、刘培生三人面有喜色,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另一边上,阴长庚满脸黑气,咬牙切齿,眼中凶光游走不定,显然这场比试他已经输了。
“阴老六!”赵公明回过头来,笑呵呵的说道:“你既已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阴长庚闻言,重重的哼了一声,道:“输了便输了,难道老子还会混赖么?你要我收了四门魔阵,我已经收了,你要我饶了这三个小鬼,我也饶了,你还想怎的?”
“你还忘了一点...”柳寒汐嫣然一笑,道:“就是从此以后,既不能再寻我们师兄弟妹三人罗唣,也不得再行出**夺百里破神锥,你自己说了,若是哪个说话不算,就是他娘的乌龟儿子王八蛋。”说到“乌龟儿子王八蛋”七个字时,学足了阴长庚的语调声气,众人听了,尽皆放声大笑。
笑声未已,阴长庚忽然一声冷哼,双目神光暴涨,五岳散人,以及老虎精等十几名散修口喷鲜血,纷纷倒地不起。平凡见状,忍不住挺身而前,怒道:“你输了便输了,如何不许别人发笑?你这般滥杀无辜,不是也太残忍了么?”阴长庚哼了一声,目光之中杀意凛然,森然道:“不错,我是打赌输了,正所谓:‘愿赌服输’,老子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这几个臭贼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嘲笑老子?咱们的赌约之中,看客不包括他们在内吧?”平凡登时默然。
阴长庚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赵公明一眼,说道:“姓赵的,今儿是你占了上风,我阴长庚甘拜下风,可是此事没完,他日咱们狭路相逢,你可别指望老子手下留情。”赵公明微微一笑,说道:“自当奉陪。”阴长庚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且慢!”
阴长庚方一举步,便听平凡叫道:“阴前辈,你又东西忘了拿了!”
“什么?”
阴长庚闻言回头,忽见眼前青光闪动,一面青铜古镜迎面飞来。阴长庚伸手一抄,将古镜掣在手中,问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平凡上前一步,缓缓说道:“这面太阴辟神鉴,乃是令高足卢芳道兄之物,如今他身遭报应,灰飞烟灭,他的遗物,在下不敢收领,这便物归原主。”言下之意,却是不屑收受卢芳之物。阴长庚脸色一变,五指一捏,太阴辟神鉴一阵火光涌起,顿时化为了一滩铜汁。平凡等三人见他举手之间毁灭一件法宝,修为之高,当真深不可测,不由得尽皆变色。
阴长庚毁了太阴辟神鉴,哈哈一声长笑,信手一挥,铜汁“嗞嗞”作响,转眼间化为蒸汽,消失得无影无踪。平凡等人凝神看时,只见他一个黄se的身影在墙垣间一闪即没,依稀之间,只听他高声吟道: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
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则?
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
忽然为人兮,何足控抟;
化为异物兮,又何足患?”
不一时冥河众人皆已去尽。平凡从先天一气神符中取出百里破神锥,双手捧了,恭恭敬敬的道:“公明前辈,晚辈侥幸胜了赌赛,捡回性命,唯此宝不敢领受,还请前辈收下。”赵公明闻言,奇道:“小哥儿,你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才得来的宝物,怎么就这么松了给我,老道无功不受,还是请收回吧。”平凡摇了摇头,说道:“不,所谓大道本无曲,应向直中求。咱们修道之人,最重要的乃是本真之心,法器法宝,只是身外之物,殊不足道。反倒前辈救了晚辈三人性命,恩同再造,晚辈诚心诚意,求前辈收下。”赵公明还待推却,早被柳寒汐一把抢了过来,塞入手中,笑道:“老爷子,你既然认了我这孙女儿,那孙女儿送你礼物,你总不好不收罢?要是你敢不收,那便是不肯认我,待我回了昆仑,定要禀明师尊,说你为老不尊,欺负我。”赵公明哈哈一笑,说道:“好,好,我收下便是。”说着左掌一翻,将一面黑铁铸成,小巧玲珑的令牌托于掌中,笑道:“你这小丫头鬼灵精怪,到哪里都吃不了亏,这面罗浮掌教令牌,便给拿去耍子吧!”说着向平凡努了努嘴。柳寒汐闻言,早已心领神会,脸上一红,喜孜孜的收了下来。
赵公明赠了令牌,向三人拱了拱手,说道:“老道去了!三位小友何时有空,欢迎随时前来罗浮做客,老道必定扫榻相迎。”说罢,早已化作一道白光去了。”刘培生见他去了,吁了口气,拍了拍平凡肩膀,说道:“师弟,师妹,此间之事既已了结,为兄也无谓多留,这便返回昆仑,向掌教真人禀报去了,你们多多保重。告辞!”亦是顿足化光走了不提。柳寒汐伸了伸舌头,笑道:“大师兄就是这样,连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师弟,你这就回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