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举着双手:“你应该能看出来,刚才掐你的不是我。”
老古眼中的狠戾之色慢慢退去,忽然吐出一口气,神情也放松下去:“你身体里有其他意识,你知道吗?”
我摇头:“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所以……你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吗?”
古扶摇头,目光盯着我胸前的玉佩:“可能和这枚玉佩有关,得找机会研究研究。”
此刻,玉佩已经恢复了正常,没有发热,里面也没有云雾流转的感觉。
我四下看了看,发现之前瑟瑟发抖的鬼婴也不见了。
很可能是在那个‘我’和老古说话时逃跑了。
我不由看向自己的右手。
刚才就是这只手,直接抓住了古槐,然后还将它吸收了。
之前为了救老古,我强行催动了一次诛天印,按理说现在应该格外虚弱才对。
但事实上,我现在不仅不虚弱,反而觉得精气神格外旺,恨不得出去跑个三千米。
这种反常,让我心里很慌。
我试着调动身体内的精气,想感受一下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但我发现,除了精气充盈,修为上略有长进外,没有任何其他变化。
“……刚才有另一个人控制了我的身体,我什么也做不了,或许它不是人?难道是我这块家传玉佩成精了?就像你的自行车一样?”
古扶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冲我伸出手:“先扶我起来,离开这儿。”
他看上去比较虚弱,嘴角还沾着血,脸色惨白如纸。
我心说:得,一个事务所,两个重伤。
我拽着他的手,将他架在肩上,然后扶着人往远处的国道上走。
郊区的国道上没有路灯,照明全靠手机,我看了看导航,这要是走回市区,差不多得四个小时。
这地方也根本叫不到网约车。
我扶着老古,看他一脸心肝脾肺肾都虚的模样,便俯身直接将人背在了背上。
“谢了。”他道。
“别客气。”
老古呼吸粗重,我转头看见他耷拉的脑袋,觉得心里不安:“你这伤……很严重?”
他虚弱的眼皮都不抬,嘴硬道:“还好。”
他嘴这么硬,怎么不和鸭子搬一个笼子里去?
国道上,我和老古打着手机照明,影子被光线拉到身后,周围一片黑。
天地间,似乎就我们两个活物了。
我现在体力充沛,背着老古到也不觉得有多累,只是脑子里乱糟糟的。
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不停在脑海里打转。
古槐算是被‘我’诛灭了吗?与其说是诛灭,不如说是吞噬。
我的身体里,似乎还有另一个灵魂。
它是谁?
外婆留给我的信息里,从来没有提到过这方面的事情。
“老古,我觉得挺迷茫的。我以前生活挺有奔头的,攒钱、打游戏、看小说、买房、娶媳妇儿、养娃……现在这条命,没定数后,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活一天算一天是不是?但是我又觉得很不痛快……我不想死,我也不想每天混日子等死,你之前说可以破解天谴,其中一个方法,就是诛灭古槐……”
“我刚才也算诛灭古槐了吧?可我怎么没感觉到有功德加身?”
老古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昏迷过去了,没有回应我。
我其实也不指望他回应,只是自言自语的说,整理着脑子里的思路,整理着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
最后,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方向:我一定要弄清楚,刚才控制我身体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刚才被控制后,我很慌。
但现在整理了一遍思路后,我发现,那个东西不一定是坏的。
它更像是一股神秘的力量,似乎和玉佩有联系。
第一出现,是高佳的妹妹,那个女鬼要对我下手时,玉佩里出现一股黑焰,将女鬼给诛灭了。
第二次出现时,是我和老谢被赵家鬼楼的东西堵住,我俩要一命呜呼之际,老谢说在我身上看见了另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将赵家鬼楼那东西,轻而易举弄死了。
与此同时,当时我的意识,似乎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还在里面看见了一个白袍人。
第三次就是刚才,胸前玉佩滚烫,里面云雾涌动。
无论哪一次,那股力量都在救我。
是友非敌?
第81章 请兄弟吃生蚝
我背着老古,一路上歇歇停停,四五个钟头后,天都快亮了,才走到市区。
我累的跟死狗一样,浑身是汗,老古则一直是那副半昏迷的状态,只中途时不时的搭句话。
凌晨五点,勤劳的网约车将我们送到路口。
终于回到事务所的我,差点儿喜极而泣。
扶着老古到事务所大门口时,我看见了停在大门口的二八大杠。
它静静的停在昏暗的路灯下,锈迹斑斑,车身上还沾着泥巴和草屑。
很显然,它也‘看见’了我们。
于是,在我咬牙切齿的目光中,自行车默默将车头转向一边,颇有种当鸵鸟的架势。
别以为你转过头,我就看不见你!
对着它重重的哼了一声,我打开事务所的门,先将老古扶到他的屋子里躺下,然后我又去看了看谢惊蛰的状况。
这哥们儿也睡着,脸色很不好看,对于事务所的动静没有一丝反应。
我叹了口气。
得,两个都倒下了。
这一宿折腾的,身上也脏的不行,我虽然挺累的,但还是坚持着洗了个澡。
路过洗手台的镜子时,我停下了脚步,然后盯着镜中的自己。
那是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属于我自己的脸。
不是大帅哥,但也年轻干净……咋就没对象呢……
我甩了甩头,将飘歪的思绪拉回来,然后,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道:“你是谁?”
“你藏在我的身体里?又或者,你藏在玉佩里?”
“你想做什么?”
我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从理智的分析来看,藏在我身上的东西似乎没有恶意,毕竟他每次出现,几乎都是在危机关头,每次都救了我。
可潜意识里,人对于未知的入侵,总有着本能的恐惧。
这样一个强大的力量,这样一个可以随时控制、接管我身体的力量,谁能不感到威胁?
我说完,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了良久,甚至很专心的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呼吸、心跳、肌肉……
但什么变化也没有。
我放弃了,回屋睡觉,调了个中午的闹钟,然后从清晨的六点,一觉睡到了中午的十二点。
起床后,我意外的发现老谢居然已经起身了,事务所也开了门,阳光从门口照进来,明媚而通透。
谢惊蛰没在常待的办公位上,而是靠坐在沙发上,身体放松,似乎在闭目养神。
听到我的脚步声时,他只微微抬起眼皮,淡淡看了我一眼,微微点头算是和我打招呼,然后就继续闭目养神。
“感觉怎么样?”我问了一句。
“累。”他只回了一个字。
我于是又去看老古。
他睡的很熟,我没吵醒他,然后叫了个比较丰盛的外卖、
“老谢,我点了海鲜粥,给你补补。我给你报下配料表,里面有生蚝、三眼蟹、东方虾、基围虾、虎斑……”
没报完,谢惊蛰虚弱的打断我:“都行,你看着办。”
说话间,他俨然一副被狐狸精给吸干了的模样。
“你不好奇我和老古昨天干什么去了?”
“…………”
我憋不住话:“怀虚。就是那株千年古槐,它嘎掉了。我和老古干掉了它!”
虚弱的谢惊蛰终于睁开眼,声音轻扬:“嗯?”
“你不信?”
当即,我将昨天的事三下五除二跟他说了。
谢惊蛰听完,态度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他并没有感到多惊讶,只淡淡道:“谁告诉你怀虚死了?它还在,你们昨晚除掉的,只是它的分身而已。”
分身?
昨晚控制我身体的那个东西,似乎也提到过‘分身’这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