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菀被他逗笑了,难得啊,穆寒居然还会说这话,她眉眼弯弯,回头招手:“快过来。”
喜悦要满溢出来似的,她要穆寒抱着她转了好几圈,并应承成亲那天也要这般抱着她才行。
穆寒全都答应了,她才满意下地,把嫁衣小心脱下来。
今天十五,再过两天就要十八了。
她把嫁衣给了他,他一件一件接过,小心翼翼展开挂在木桁上,红艳艳金灿灿似火,与满室喜庆相互映衬。
韩菀脱完,就穿一身薄绫里衣,她笑嘻嘻亲了穆寒下巴一下,“我沐浴啦。”
就进浴房去了。
小小的屏风后,浴房内她哼着小调子,音调欢快又喜悦,穆寒不禁就微笑。
他从小屏风收回视线,落在墙侧木桁正展开挂着艳红嫁衣之上。
他小心触摸,抬头环视已布置妥当的新房。穆寒直到这一刻,都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些日子如踏云雾,就好像在梦中一样。
可指尖触感柔软丝滑,披红挂绸一室艳红似火,他慢慢的,一一都看过触摸过。
都是真的。
两人真的要成亲的?
……
是真的。
三月十八,这一天终于来了。
初升的太阳,喷薄而出,照在昨晚连夜缠上院墙的艳红彩绸上,金灿灿夺目喜庆。
一大早上小镇就热闹起来了,小院外脚步纷杂,人声鼎沸,欢呼不绝于耳。
“娶新娘子咯!!”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好啊宝宝们!(づ ̄3 ̄)づ
本来想一口气今天就写的,想想太急了,哈哈还是明天吧,记得老地方,围脖会放一截图的,么么啾!!明天见啦宝宝们!!
最后还要感谢投雷的宝宝哒,笔芯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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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小小古镇淳朴,一有婚嫁大事全镇都来帮着忙活。
院门没栓,前面小伙响亮吆喝一声,门推开,男女老少欢声笑语齐齐涌了进来。
穆寒匆匆换过喜服,用乌木簪将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束起。
铜镜里头的人,一身浓烈赤纁的大红色泽,如火如荼的颜色柔化了刚毅的轮廓,往日总稍嫌过分阳刚冷硬的眉梢眼角如今一片化不开的喜悦。
一种从未有过的欢欣,自淡褐色琉璃珠般的眸子浅浅流泻出来。
他转身出去,小镇乡亲已进了小院,往明堂涌了进来。
人人一身最好的衣裳,色彩大多明艳,缠着簇新头帕一张张大大的笑脸,贺喜欢笑声一下子充斥满了一整个小小的庭院。
挤在最前头的几个年轻小伙子,一个个高眉深目的,轮廓颇深邃,有别于普通中原人的扁平五官,他们看着倒和穆寒有那么几分相似。
“穆大兄,我们来了!!”
当初两人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定居,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和羯羌等关外敌族不同,燕庄小伙和他们的父祖亲人原本就是本地土著,叫奚氏。叫奚氏分布在信国大部分区域以及郇国南缘, 第一代信侯和郇侯封过来后,之后大力和本地土族联姻,这才牢牢扎根下来。
叫奚氏大多轮廓都偏深一些,不过他们眼睛是黑色的,很纯粹很黝深的那种黑,和关外游牧外族区分开来,他们并不会遭遇鄙夷歧视。
但叫奚氏族人和其他大部分中原人不一样,他们并不排斥有羯人血统的穆寒,反而很热烈欢迎了他和韩菀,得知二人决定定居后很高兴,还热情帮他们搬运洗刷,卜算成亲吉日,兴高采烈准备婚事。
方才喊一声那小伙叫阿硚的,他还偷偷告诉过穆寒,说他的祖母就是羯女逃奴,让穆寒别在意,他们叫奚氏从不理会这个的。
穆寒身手绝佳,决定定居前碰上阿硚等小伙上山冬猎遇险露过一手,小伙子们是崇拜极了穆寒,穆寒成亲他们喜形于色看着比那内敛的新郎官还有兴奋几分。
“迎亲啰!!”
小院内外燃起篝火,新砍下来的竹枝扔进火堆了,哔哔剥剥炸响开来。
爆竹声声,男女老少欢声高呼,簇拥新郎官齐齐出门去迎接新娘子。
穆寒露出喜悦的笑意,一步跨出院门,他控制不住隔壁的小院望过去。
紧邻新家的隔壁小院,也是洒扫一新披红挂彩。韩菀就在里头。成婚要迎亲,她不好和穆寒一起待在自己家的,于是隔壁大娘的热情邀请下,在隔壁出嫁,昨夜就住进去了。
穆寒警惕性太高,毕竟如今就他护在她身边,他怎肯让她离开身边去别处另住一夜,于是昨夜悄悄潜进大娘家的厢房,在窗下守了一夜。
韩菀让他进来睡,他却不肯,因他惦记着新人成婚前一夜不能见面,据说这才会大吉。
他都不怎么相信鬼神,现在却执意按照每一项习俗一丝不苟地去照办。
直到天蒙蒙亮,他才悄悄翻.墙回到自家,把那身露水沾透的衣裳换下来,梳洗穿上喜服。
一宿未眠,他却不觉疲倦,精神奕奕,只觉全身有使不完的气力。
可惜的是,现在还轮不上他使力气,虽新娘子就在隔壁,但他并不能直接过去,他还得绕镇走上一圈,才能去接她。
小镇不大,也就百户左右的人家,敲锣打鼓,欢声不绝,绕着整个小镇转了一圈,最后去拜了山神,卜算得到了山神的祝福后,一阵欢呼乍响,小伙子们带头调转方向冲下山。
“葛妪,葛妪!开门啦,我们来接新娘子了!!!”
“砰砰”擂门震天响,两扇系了红绸的大门哐当打开,一个一身簇新蓝布衣裳的五旬大娘没好气:“小兔崽子,当心捶坏葛妪家的门,你葛妪就捶你!”
叉腰说罢阿硚几个,转头看向一身殷赤的穆寒,葛妪老脸立即笑开了花,“穆兄弟来啦,快进屋,新娘子等你许久啦!”
“噼噼啪啪”的爆竹炸响,锣鼓喧天,众人齐声大笑,响彻整个小镇。笑声中,穆寒抬头望着红绸缠绕黑瓦粉墙的西厢房,他攒紧拳,迈了进去。
脚下仿佛踏的是云雾,一步一步虚虚浮浮,短短几步路,他紧张得掌心满满是汗。
站在厢房门前,他往身上擦了擦,轻轻一推,那道熟悉的浅浅呼吸声变得清晰,眼前骤然一亮。
阳光从大敞的木窗投了进来,大片大片铺了了满地,一室艳红喜庆中,韩菀端坐在床沿,一声明艳的大红新嫁衣,头戴明珠冠,珠帘垂在她的颜面前,两只素白润腻的手搁在膝上,白皙如初雪的纤纤十指,衬得一室金红如火如荼。
肤如白玉,唇如涂丹,美目流盼,艳红夺目,她抬眼翘唇,登时整个厢房都为之一亮,她的笑容比阳光还有耀目几分。
有一刻,整个小院喧闹都一寂,直到有人高呼:“好漂亮的新娘子啊!!”
“是啊,好漂亮!!”
“穆兄弟真有福气!”
整个小院瞬间重新热闹起来,气氛比刚才还要热烈许多,欢呼笑语仿佛要把屋顶都掀翻了去。
阿硚忙推穆寒一把:“穆大兄,快去接新娘子啊!”
葛妪笑得皱纹菊花似的:“穆兄弟这是看呆了罢?”她一大早也看呆了。
众人齐声大笑。
笑声中,爆竹声中,穆寒屏住呼吸,迈过台阶,一步一步走到韩菀面前。
身后的人涌了见来,嬉笑声,笑骂声,阿硚几个小伙子眼明手快,已经把装喜鞋的匣子找到了。
“穆大兄!”
往穆寒手里一递。
韩菀没穿鞋,纤细的玉足上就一双雪白罗袜,这绣金缀珠的丝履,还得穆寒亲手给她穿上呢。
两人对视良久,喧闹中,只看得见彼此,直到手里穆寒手里被塞进匣子,韩菀翘了翘唇,低下头。
穆寒屏住呼吸,半跪下来,小心翼翼伸手捉住她的足踝,将她一双纤足捧到膝头上,一手轻轻托着,另一手给小心给她穿上鞋子。
两只丝履全都穿妥,锣鼓声陡然拔高,“接新娘子回家啰!!”
穆寒调转,伏低身,小心翼翼背起她。
燕庄风俗,不用车轿,新娘子是由新郎官背着回家的,二人入乡随俗。
能感觉得出来,穆寒情绪很激动,他浑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但他动作很小心,韩宽厚结实脊背一如既往般平稳温暖,韩菀被他珍而重之地小心托在背上,她唇角情不自禁就翘得高高的。
欢欣期待,抿唇笑靥如花,纁红灿金映着艳阳,熠熠生辉,整个庭院都陡然亮了起来。
穆寒小心翼翼背着她,绕着整个镇子往回一圈,回到了红艳艳的新家。
爆竹炸响,他小心把人放了下来,牵着她一只柔软的纤手,一步一步沿着红毯,走进布置得极喜庆焕然一新的礼堂。
两人面对面站着,她仰起头,对上他一双映着喜烛似有无穷光彩的眼眸,韩菀一直在笑着,笑得眉眼弯弯,她是不知道,她自己眼中同样溢满光彩,并不比穆寒少上半分。
一双新人含笑凝视,当礼官的老亭公正唱着赞词,古老土族对新人的赞歌和祝福,抑扬顿挫,蕴着古朴而韵律的节奏。
注目礼,贺喜声,赞美,欢呼,置身其中,难以描述,目眩神迷,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有一刻钟,也可能是两刻,老亭公高声宣布,新人正式结成夫妻!
小礼堂内外,爆发出齐声呐喊欢呼,在掀翻屋顶般的喜悦声中,韩菀和穆寒撩起下摆跪下,凝视对方半晌,盈盈伏身相对一拜。
礼成了。
接下来,就是婚宴。
叫奚族的婚宴粗犷又热情,并无新娘子需要避讳等待的礼节,韩菀穆寒一起身,立即被热情的男女老少簇拥起来,载歌载舞,往外行去。
庭院以及外头的长巷,飞快摆开一张张方案,各家各户都把提前擦洗干净的饭案借了出来,庭院摆不下,没人在意,绕着小院一路延伸出去。
附近邻居家炊烟袅袅已多时,各色果品肉食菜肴先后摆满一张张喜宴,酒坛子一拍,清冽的酒香溢满整个小镇。
唱歌跳舞,欢欣喜庆,以最热烈的方式,庆祝一双新人喜结连理。
叫奚族靠山近水,喜欢喝烈酒,一杯下去,韩菀就酡红了脸颊,双目水光盈盈,满得仿佛要溢出来似的。
她被辣得,不敢多喝了,幸好还有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