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小女孩逃离周长柏禁锢的过程如有神助,比她们想象的还要顺利百倍。寂听坐在出租车后排,单手搂着小女孩的肩膀,眼睛从右视镜中确认再也不见周家别墅的轮廓,才缓了口气,松开一直捏紧的手心。
满手凉汗。
“小橙子,听歌吗?”
前头开车的杨良刚一出声,被唤做小橙子的小女孩就更紧地贴向寂听,她低着头缩在寂听身边,两手紧紧揉捏在一起,看都不敢往驾驶座看。
寂听自是知道小橙子如此害怕男人的原因,但她不能和杨良解释清楚,即使明知他是江阔多年的朋友,她也不能代小橙子说出整件事情。事关小橙子的人生,要不要说、要怎么说都看小橙子以后的选择,寂听能做的不过是在小橙子还没想清楚之前,替她周旋好旁人的询问。
“她呀,内向得很,从小就不怎么爱说话。”寂听笑着打圆场,她不愿在小橙子身上多做话题,于是把话头绕开:“杨良,这回给你添麻烦了。你也见了我那朋友,她这两天家里有些矛盾,她家亲戚的孩子又不凑巧父母有事,被暂时放这代养两天,也是怕家里吵闹孩子害怕,就托我带孩子出来玩两天。这节骨眼上要是我们开私家车来她怕落人话柄,你南安本地人该是知道的,周家这种有钱人家规矩多,我朋友也是阔太难当,不得不麻烦你给安排了辆出租车,到时候她也是向两边好交代。”
寂听扯了个还算完美的谎,不知道作为警察的杨良能信多少,但无所谓,只要杨良这个人信得过就足够了。
“嫂子,你又跟我瞎客气。江阔交代的事我就怕办不好,您可别多想了。”杨良从后视镜看了寂听一眼,脸上笑容始终亲切,嘴上也是一口一个嫂子的喊个不停,“嫂子,刚听你那位朋友说,想给小橙子找个社区医院检查身体?”
寂听“嗯”了一声,低头看像是要把整个人都缩她怀里的小姑娘,轻轻抚她发顶,口中言语故作轻松,“是啊,我那朋友说市院和私立医院人多事杂,怕一晚上也做不完。我看也是,小孩子嘛,身体能有多大毛病,给她找个设备齐全的社区医院做作基础检查就蛮好。”
“行,路我熟。”杨良应得干脆。
*
华灯初上,寂听带小橙子回了家。
在社区医院饱受一通折腾的小橙子实在累极,吃晚饭时就已经哈欠连连。
寂听看她也只是正常孩子刚入学的年龄,却经受了成人都难以想象的苦难。越想越觉得鼻酸,寂听却不敢贸贸然跟小橙子说些温柔慈爱的话,就怕不知情地刺激到她,反倒弄巧成拙。于是只好润物细无声,见小橙子饿了就投喂,见小橙子困了就带她洗澡睡觉。
听浴室里哗哗水声,寂听便去卧室收拾床铺。再出卧室,寂听就见小橙子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桌上两人吃剩的外卖,连同塞满外卖盒子的垃圾桶都已经打好了包放在玄关口。
年纪虽小,懂事得可怜。
她听见寂听的脚步声,停了手上的动作,怯生生地站在原地望着寂听。
“小橙子,要不要和姐姐一起睡觉?”寂听朝她招招手。
小橙子便跑过来,笑得腼腆。
没要睡前故事,也不需要多说什么,小橙子上床就自发盖好了被子,闭上眼睛。寂听默默瞧着她,脑海中回忆起自己小时候,虽然她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但寂敏十分宠她,至少她的童年里,睡前必须有故事,有歌谣。有妈妈的晚安吻。
寂听听着小橙子越发平稳规律的呼吸,叹了口气,起身出了卧室。
到底是正在长身体的小孩子,不管之前经历了什么,还是知道饿了要吃,渴了要喝,困了要睡,要努力长大,才会顽强生长。
寂听没有关上卧室门,客厅温暖的光静静铺洒在乖巧入睡的小姑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