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摆脱不了?”陈钰鹿抓住颜思珑的肩膀,语重心长,“你有的是机会,比如第一步,你就应该拒绝简阿姨给你安排的婚事。”
陈钰鹿一语中的点明了关键,可这样一个关键却正好就是颜思珑一辈子都跨不过去的坎。
拒绝是一件在旁人眼里看似很简单的事,但在颜思珑这里,却比登天还要难。
“我做不到。”颜思珑声音低低的,努力掩饰着自己另外的情绪。
陈钰鹿心急起来是没有那么多心眼儿的,思虑也不会多么周祥,一切只按自己的本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有什么做不到的?”陈钰鹿真的不太理解,“说一句你不要,很难吗?”
或许是陈钰鹿说话的语气有些急切了,听在颜思珑的耳朵里就像是指责一样。
如果真的能够轻而易举地说一句“我不要”,那她就不会喝酒灌醉自己逃避现实了。
“我不能啊学姐,”颜思珑呜咽着,干涸的嗓音诉尽委屈,“我妈让我选,她让江思年来让我选,谢云添还是江思年,你说我选谁?”
陈钰鹿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扯到江思年身上去,满眼的疑惑。
“我不可能选江思年的啊,”颜思珑又把脑袋埋进膝盖里,无力地哭喊着,“他是我哥,我怎么可能嫁给他。”
所以这就是,昨晚江思年好几次欲言又止的原因,这就是,江思年始终说不出口的现实?
颜母这一谋划手段,可真是干净利落,断了两边的心。
“所以,你就甘心嫁给一个你都不认识的人?”
陈钰鹿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发生到自己的身上会怎样,她突然感激起陈妈来,至少她从未在结婚这件事上逼迫过自己。
“没有什么甘不甘心的学姐,”颜思珑擦干了眼泪,神情呆滞不知道在看哪里,“有人把结果摆在了我面前,我又何必再去追求那些我根本就不可能拥有的结果呢?我这一生,能多简单就多简单吧。”
我这一生,已经够简单的了。
“你和江思年……”
“我和江思年是一辈子的好兄妹啊,”陈钰鹿还没问出口,就被颜思珑给接了话,“就像,你和他之间的那种关系一样。”
我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就只能停留在这一步,对彼此的了解和熟悉使我们的关系能够维持好几十年,可一旦任何一方多跨出一步,那都是万劫不复。
“你要好好的啊,”颜思珑突然拍了拍陈钰鹿的肩膀,像是托付了什么一样的重量,“你和沈津风,要好好的啊。”
祝你们余生携手与共,万事平安顺遂,终能如愿以偿,不要像我。
颜思珑是趁着陈钰鹿在厨房准备午饭的时候悄悄离开的,陈钰鹿怎么也打不通她的电话,也实在不知道她除了家里和江家能去哪儿,直到半个小时之后林雅琪打来电话说颜思珑居然去接机了,她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林雅琪打电话来是因为早些时候陈钰鹿已经以身体不舒服帮颜思珑请好假了,谁知道这个人居然这么拼命工作,林雅琪担心出事,这才赶紧向陈钰鹿汇报。
陈钰鹿不确定对于颜思珑来说,眼下是不是用工作填塞自己的空闲时间才能使自己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但如果真是这样,随着她去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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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故事随着蝉鸣声渐渐的远了,初秋悄然而至的时候,颜思珑已经和那个谢家大少低调完婚,沈津风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和陈钰鹿见面调戏她的时间越来越少。
婚礼陈钰鹿没去参加,她想去的,作为颜思珑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虽然这并不一定会是一场幸福的婚姻,但她还是想给她的好友送上真心的祝福。
是颜思珑不肯让她去。
颜思珑谁都没请,听说简单到只有双方父母参加的婚礼当天新郎都是缺席的,陈钰鹿后来委婉地提起这件事,颜思珑倒是满不在乎,一句底气十足的“各玩各的”,将这场如同儿戏一般的婚姻看得明明白白。
初秋的天儿已经没有夏日那么燥热得让人心烦意乱了,颜思珑冷静地道破自己的未来,好像已经预料到,自己的未来大约再也不会迎来春天。
她在秋日里平淡地等待着自己的寒冬萧索,且再也没有期盼春天生机的希望。
不过陈钰鹿还有。
直觉告诉陈钰鹿,沈津风最近的忙碌一定和季氏的行动有关。
坊间传闻,季东隅一直在低调地收购沈氏的股票,据说已经收掉不少,如今还在动摇几位元老手中的持股,再这样下去,沈氏真有可能在短期内易主,而季东隅的目的也很快就能够达到。
他的目的无非是要将沈括赶出沈氏,让他一无所有。
不过也有传闻,季氏短期内根本吃不下沈氏这块大骨头,季氏内部最近也出现了资金周转不灵的情况,如果被反咬一口,将损失惨重。
传闻都只是传闻而已,各家集团内部的情况也就只有各家自己心里清楚,季东隅和沈括这两个a市名人榜单上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以江山抗争,才是人们茶余饭间的最大笑谈。
陈钰鹿一点也不关心这些笑谈,她只想知道沈津风最近的忙碌是否与此有关。
只可惜沈津风什么都不肯说,哪怕她以各种方式威逼利诱都不肯,美名其曰商业秘密,实际上究竟有什么秘密,哪里关得了陈钰鹿的事呢?她还会拿出去说不成?
“那、那我问你问题,你就只用答是或者不是就好,行吗?”陈钰鹿苦苦哀求,不知道点什么,她这颗心实在放不下来。
陈钰鹿的连连攻势沈津风真是招架不住了,眼见着她终于肯退一步了,他也愿意退上一步,答应了陈钰鹿以这样的方式提问。
“季东隅对沈氏下手了?”
这在圈子里应该不算秘密了,“是。”
“季东隅是不是对梦柯下手了?”
这……梦柯和季氏沈氏都不着边,季东隅倒是犯不着把手伸这么远,“不是。”
得到沈津风的否定回答,陈钰鹿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你最近这么忙,是因为回沈氏帮忙了吗?”
这……沈津风脸上有明显的迟疑之色,可惜没能逃过陈钰鹿的眼,“老实回答。”
“不是。”沈津风一脸笃定,“我没那么好心,沈括自己闯下的祸,我没必要替他收拾烂摊子。”
虽然暂时确定季东隅不会动沈津风,但陈钰鹿还是没有想到沈津风竟然真的什么也不做,“沈氏现在危在旦夕,你真的不帮帮?那些毕竟都是你的家人。”
这姑娘……沈津风哭笑不得。
刚才还担心自己有没有被季东隅盯上连同沈氏一起打压,现在又指责他不该这么冷漠想把他往火坑里推,沈津风真想敲开她的小脑瓜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是不是如他所料是一堆浆糊。
“没有必要,”沈津风简明扼要,将利弊讲给陈钰鹿听,“没有必要为了沈氏把梦柯搭进去,没有必要为了那些只知道勾心斗角的‘家人’把自己搭进去,没有必要为了这些虚假的亲情得罪季东隅这个在生意上还能有合作关系的商人,没有必要的事,我不做。”
“那你最近在忙些什么?”陈钰鹿突然发问,一脸质疑地死死盯着他。
他一连串说了这么多个没有必要,意思就是这些事他都没有做咯,既然这些事他都没有去做,那他一天到晚究竟在忙些什么?
沈津风觉得自己好像被带到坑里了,还是心甘情愿的那种带,还是自己挖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