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目仇恨,姿态狼狈的宁海瑶,宁薇的思绪飘回前世。
前世,宁海瑶虽心系齐玄宸,可她心底里真正想要的,是夫君给她带来的无上荣耀。
齐玄宸已傻,自然无法达到她的预期,是以她最终带着对齐玄宸的念念不忘,听从宁远的意思,嫁给了宁远手下的一名将领。
那时宁远正值春风得意之时,他手下的将领自然也就高人一等,宁海瑶虽是下嫁,却也算得上风光无限。
享惯了京城的浮华,出嫁后,她不愿随夫君去边城,遂留在了京城常住。那时已经嫁给齐玄宸的宁薇,简直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侯府三姐妹明里暗里没少给宁薇下绊子,宁薇婚后的许多痛苦皆由她们而起。
想到这里,宁薇不由想起了宁沛芷。
遥想前世,侯府得势,嫡次女宁沛芷如愿嫁给了齐玄瑄,后来齐玄瑄登基为皇,她亲手除去自己的亲生姐姐,成为大齐皇后,一时独占鳌头,尊贵无双。
再看今朝,宁沛芷名声狼藉,受尽唾弃。
宁薇回京之日,正好是宁沛芷出嫁之时,与前世相同的是,她嫁的依旧是四皇子齐玄瑄。
只不过,齐玄瑄已经被贬为庶民,生活潦倒,每日酗酒度日,再无昔日斗志。
宁沛芷前世以侧妃的身份嫁入四皇子府,而今世齐玄瑄只不过是一个庶民,哪里来的侧妃?宁沛芷进门,充其量也就是个小妾!
宁薇不知道宁沛芷到底愿不愿嫁,但她清楚,宁沛芷不嫁也得嫁,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齐文帝金口已开,她根本无力更改,哪怕她是侯爷之女也是一样。
宁薇出京之时,曾路遇宁沛芷出嫁的花轿,还有花轿后的十几台嫁妆。
侯府嫁女,只有区区十几台嫁妆实在寒酸,此事难免令人议论纷纷,在背后嘲笑宁沛芷的人多不胜数。
然,他们不清楚,就算是那十几台嫁妆,也是宁沛芷用杂物充数的,用来维持她那所剩不多的脸面。
宁沛芷和侯夫人合力私吞家中财物,闹得人尽皆知,宁远临走将侯府交由管家打理,并发话不许再给宁沛芷一两银子。
可以说,如今的宁沛芷空有侯府嫡次女的身份,却再也得不到侯府的半点好处。
嫁给齐玄瑄一直是她心心念念之事,如今得偿所愿,只怕心里却苦的很吧?
齐玄瑄的正妻,宁沛芷的嫡长姐宁沛容此时已经有了身孕,她身边还有一个杜飘飘为她保胎,宁沛芷嫁给齐玄瑄会是何种境遇,实在不好说。
最终结果如何,宁薇身在渤襄,尚未曾得知。
然,不管她最终是否胜过宁沛容,只要宁薇一旦回京,她的下场还是会凄惨无比。
想到此处,宁薇收回思绪,顺便也收回了看向宁海瑶的目光。
至此,侯府三姐妹再无成为她仇人的资格!
宁海瑶难逃一死,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宁薇此刻在意的不是她的生死,而是贺良身中之蛊。
此刻始作俑者渤襄王就在她眼前,她自然要问上几句,哪怕清楚渤襄王多半不会理会。
她斟酌了片刻,状似不经意的问向渤襄王:“王爷方才说自己不会残害忠良?怎么?在王爷心中,贺良不算忠臣么?”
不等渤襄王回答,她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也对~贺良心向我祖父,心向大齐之主,何时真正忠心过王爷您?”
渤襄王听到这话,脸色并无太大变化,只是心中是何滋味却是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说到底,贺良只不过是他棋盘之中的一颗棋子,他从未将贺良视作心腹,按理来说,他听到这话,不该有任何波动才是。
然,事实并非如此。
渤襄王一向认为自己并不比齐文帝差,他嫉妒齐文帝拥有宁老侯爷的拥护。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若是当年宁老侯爷拥护之人是他,而并非齐文帝,那么今日坐在龙椅之上,俯瞰天下的就是他了!
他暗怪上天不公。
因为他对齐文帝的嫉妒,是以贺良投奔他之时,他极为得意。贺良是宁老侯爷的得意门生,他背叛宁老侯爷,就代表着背叛齐文帝。
这对渤襄王来说,是件极为畅快之事。
虽说他从未想过真正重用贺良,但起初并未怀疑过贺良的居心,只以为贺良目光极佳,从而弃暗投明!
不得不说,他还真是自信过头了!
然,近几年,渤襄王开始渐渐察觉出贺良的意图,他的多番试探,让渤襄王察觉到了不妥,深挖之下,终于明白了贺良的真正目的所在。
为此,渤襄王曾大动肝火,随后便有了除去贺良的想法。
当然,这些密事,渤襄王是绝对不会告诉宁薇,如今宁薇问起,他并未开口,只是垂眸不予理会。
他暗暗发誓,此刻所受到的羞辱,日后必定百倍奉还!
宁薇对他的反应并无意外,她轻笑着说道:“王爷身为大齐亲王,竟然拥有连西魏人都无从得知的蛊虫,实在是不可小觑,看来王爷与西魏的关系不浅呢!”
听到这话,渤襄王心中‘咯噔’一响,“你无需往本王身上泼脏水,宁家竟敢挟持两位亲王,无异于自找死路!”
事到如今,他还想威吓宁薇。
宁薇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渤襄王还不清楚齐玄宸的身份。
顿时,她脸上笑意更深,“我宁家如何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早前惊闻姑姑遭难,特来接引姑姑回京,没曾想,却发现了许多诡异之事。比如渤海的兵力,还有寇族大将高木兄弟与王爷的亲密关系,诸如此类…”
“你…血口喷人!”渤襄王面色大变,费力抬起手怒指宁薇。
宁薇所言,皆是能将渤襄王置于死地之话,渤襄王当然不会承认!
“王爷!”
宁薇正色说道:“说句实在话,你有何图谋,我早已了然于心,若是想要告密,只怕皇上早就派人来此了。方才我也说了,我此次来此,不过是想接引姑姑一家回京享福,若你能交出解蛊毒之法,我便会带着他们一家离去,从此不再过问渤海之事。”
知道渤襄王不会轻易相信此话,她的目的也并非如此,只要渤襄王觉得有可为之利便可。
宁薇又道:“此番我虽然可以暂时将王爷制住,却无法左右渤海数十万兵马。但若王爷不能交出解法,那就休怪我将此事做绝了!”
听到这话,渤襄王立即明白贺良并未死去,看来是眼前这个女子救了他!
此女简直就是他的宿敌!
不过,渤襄王纵使极度暗恨宁薇,却也觉得她所言极为有理。
他亦认为,宁家人就算制住了他,也只不过是暂时的,只等外头之人反应过来,这群作乱之人,便可一举成擒!
渤襄王陷入了沉思,一旁早已认出齐玄宸的宁海瑶却是心中大急。
她连忙想要开口提醒渤襄王,可刚想张嘴,便觉得脖子一酸,随后不省人事。
闭上眼睛之前,她只看见了剑眉似笑非笑的神情。
剑眉并不知道宁海瑶想说什么。但她明知宁薇在哄骗渤襄王,自然不会让宁海瑶开口捣乱,是以毫不犹豫的将她拍昏。
“小姐~此女眼神鬼祟,一看就没安好心,该如何处置此女才好?”为不让渤襄王起疑,剑眉故意出声问道。
宁薇明白她的意图,遂回道:“她害我姑姑一家受苦,自然不能轻饶,此女心肠如此肮脏,不如就让她受梳洗之刑好了。”
所谓梳洗之刑,并非为其梳洗打扮,而是用烧红得铁梳,梳理人身上的皮肉,每梳一下,便会掉下一块半生不熟的皮肉,直至只剩下白骨。
她张嘴就是如此残忍恐怖的刑罚,令渤襄王大为惊骇。
渤襄王将对他冷笑着的宁薇看在眼中,他清楚,宁薇只是杀鸡儆猴!
此时,他终于清楚,眼前此女并非善茬,如若不交出解蛊之法,只怕他和宁海瑶会是同样的下场。
且就算他真的可以交出解法,只怕也好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