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光把手按在尸体脑袋上摸了摸:“的确是外力重击致死。”
这下糟了!
我们虽然隶属于特殊部门,但是也没有随便杀人的权力。如果,这是术道争斗倒还好说,我们可以说是正当防卫。可是几句口角就搭进去一条人命,我们怎么跟官方解释?
我正在为难之间,警察已经赶了过来,把我重新带回了派出所。
我出示了证件之后,坚持要看验尸报告,直接留在了派出所,叶玄他们却先被安排到了指定的宿舍当中,叶玄临走之前,我特意叮嘱他道:“玄子,你听好,你们去宿舍之后,尽可能待在一个房间里,外面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还有一点就是,从现在看,天命当中该死的人,是我和陈三金。不管宿舍那边有谁让你们抽扑克,你们都别抽。”
我抓着叶玄的手狠狠握了一下:“你给我记住,我没那么容易死。不管是谁跟你说,我死了,你都别相信。谁让你从宿舍出来,你都别动。遇上决定不了的事情,你听小钱儿的。听明白了没有?”
叶玄点头道:“我明白了!”
我又转头向小钱儿说道:“小钱儿,你一会儿想办法联系杨怀玉,就说,我要借用他们的情报组。我要查的事情,一会儿用微信发给你。你一个个的查。记住,杨怀玉要是不同意,你就找宁如尘。一定要拿话挤兑死宁如尘,告诉他,他欠我陈野的!明白了么?”
“明白!”小钱儿沉声道:“还有什么要交代?”
“暂时没有!”我想想又觉得有些不放心:“我刚才给叶玄说的那些话,也是给你说的!你看好叶玄,别让他胡来,知道了么?”
“你放心!”小钱儿点头答应了下来。
小钱儿办事儿,我很放心。她们前脚离开派出所,我便坐在会议室里等待结果。
我知道,陈三金虽然有一巴掌把人抽死的本事,但是他对普通人不会下那么重的狠手,那个经理的死,肯定带着蹊跷。
我等在派出所的时候,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从窗口向外看时,外面树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等我站起身来,正对窗口的树叶悄然间分向了两边,露出藏在树叶背后绳套。
我猛然一惊之间,会议室的大门也随之打开,有人从我背后走了过来。我面对窗口,侧脸向后看去,眼角的余光里也出现一道被灯光拉长的身影。
那道人影悄然向我接近之间,轻声说道:“陈局,你要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我全身紧绷之间,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你放在桌子上吧!我一会儿看。”
那人站在我背后一动没动:“你还是赶紧看一下,这份报告,对你很不利啊!”
我淡淡说道:“你给我念一下。”
那人轻轻翻开了文件夹:“死者,陈某某,年龄四十岁……”
我不等对方念完就问道:“外面挂了条绳子,你没看见么?”
那人笑道:“我看见了!其实,我手里也有一条绳子。只不过,你没看到而已。你要不要看一下?”
我身形蓦然绷紧之间,那人嘿嘿冷笑道:“你最好别转身,你不管怎么转身,后面都有一条绳子,你逃不掉的。你现在可以选的是,要用哪条绳子?”
那人说话之间声音渐冷:“其实,被人从后面套住脖子是一种幸福。因为,你什么都看不见。乖乖等死也就足够了。自己吊上去的时候,可就不一样了。”
“你会看见,那张绳套里面有一张脸,一张雪白白的脸,他在引着你的把脖子往上套,等到你的脖子挂在了绳子上,他就会退到跟你一样的高度上,凄凄惨笑着看着你咽气。因为,当初他就是那样把自己活活吊死的。”
我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可以把我当成天道的使者,也可是把我当成地狱的死神。”那人似笑非笑的道:“总之,你知道我是来接引你的人就对了。剩下的时候,等你死了之后,我会慢慢告诉你。”
我再次问道:“吴家是死在你的手里,还是死于天罚?”
“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那人避开了我的问题:“你不觉得现在应该是你选择的时候吗?选择自己的死法,其实也是种幸福。前面的绳子来了,你还有几秒钟来决定怎么死法!”
那人说话之间,窗外的那条绳子已经慢慢向我飘了过来,绳环中间果然出现了一张人脸——吴家二女儿吴孝非的人脸。
我与对方四目相交之间,吴孝非脸上果然浮起凄凄笑意,脸上血色也在飞快褪去之间,双眼慢慢换成了一片血红。
我身后那人说道:“看来,你是不想选了,那我来替你选吧!”
我不紧不慢的说道:“其实,你脚底下也有条绳子,你没看见么?”
那人还没来得及低头,一只雪暗天已经从我垂在身边右手里簌然飞出,目标就是对方下颚,可我听到却是咚的一声,我的雪暗天钉进桌子里了?
那人笑道:“你觉得我会站在你身后?影子在,可不代表人就在啊!”
我冷声笑道:“暗器可不一定就是拿来打人的东西!”
我话音一落,会议桌下面忽然发出嗖的一声轻响,一道被我绑在桌子下面的钢丝,形同长鞭从桌子下面猛然抽了出来,下一刻间,我就听见一声钢丝划破衣服的声响。
与此同时,我手中两只雪暗天脱手向外飞出,直奔着移动而来的绳套呼啸而去。却没想到那只绳子竟然凌空飞了起来,让过了我两道暗器。
我不等绳索挥落连续向外发出四道雪暗天。
派出所的窗子实在太小,中间还带着护栏,我的暗器施展不开,只能一支支的向外激发,一时半刻,奈何不了空中的那道绳索。
我身后会议室却在这时怦然关闭,屋里随之传来一声怒吼:“你找死!”
对方的声音几乎震动了整座大楼,外面警察接二连三的向门口涌来:“陈局长,里面怎么了?”
“别进来!”我手中暗器连发之间,脚掌一挑身边的椅子,直接把过米高的椅子给踢上了半空,落向会议桌上。
桌椅碰撞的声音刚起,整座会议室里的所有东西,就都在同一时间响动了起来。十多只弩箭从书柜当爆射而出,横断当空,只要有人站在屋里,必然会被射中胸口。对方要么选择腾空而起,要么就得选择低身躲避。
可我却没给对方继续站在地上的机会,弩箭发动之后,一道道钢丝就从桌下连续扫出。我用来布置陷阱的钢丝,在机关催动之下,带着劲风四下乱扫。人被钢丝扫中,那种细如头发的暗器游魂丝,就能像刀一样割开人的皮肉。如果,对方不幸被游魂丝扫中三次以上,离地两寸左右的钢丝,就能生生割断对方的脚筋。
地上劲风乱起的当口,被我打出去雪暗天终于中空中碰撞到了一起,互相撞击的暗器,蓦然改变的了角度,从三面向绳索围拢而去。那条悬在空中的绳子避无可避之下,顿时雪暗天给斩成几节落向了地面。
我好整以暇的看向身后时,屋里除了遍地狼藉的桌椅,哪里还有人在?
第264章 破局
会议室里空空如也,对方却没离开房间,那他就在棚顶。
我抬起头与挂在风扇上的人对视在了一处,我却看见一张头顶半秃,耳边毛发倒竖,细眼尖鼻的人脸,那人的五官配在一起,与其说是像人,倒有几分像鸟。对方把脖子缩在警服衣领当中,将身子聚成一团,两条袖子分明垂在肩头两侧,警服下面却伸出一只人手抓着风扇。
他不是人类!
我脑中刚闪过了一个念头,对方便狞声笑道:“你的陷阱都用光了,我看你还怎么对付我?”
我双手抱肩道:“你觉得,那座风扇上没有陷阱么?看看你的手!”
那人凛然一惊之间,回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掌:“你敢用毒?”
我冷笑道:“我现在也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跪倒求饶,二是我把你拆骨抽筋!”
“休想!”对方怒啸之间罩在他身上的衣服蓦然崩散,两只羽翼从他腋下伸展而出,刚在抓在风扇上人手随之缩回了对方腹下。
“鴸?(读zhu发二声)!”我下意识喊出对方名字瞬间,对方双翼齐齐展开,身形随之一降,掠空飞向了我的头顶。
“开!”我在瞬间抽出毒蛟,双手握刀向对方腹下挥斩而去,换做常人就算身穿铠甲也会在毒蛟刀锋之下被一击开膛,可我那一刀却仅仅扫飞了对方几根绒毛,那怪鸟却在刀锋劈落的瞬间,掠过我的头顶将我身后窗户撞得四分五裂,疾飞窗外。
我下意识的往窗外看过一眼时,一截绳套却在窗下飞射而起,直奔着我的脖子套落了下来。
我手中毒蛟顺势劈斩而出,仅仅是在瞬息之间就将飞来绳头从中间斩成了两段,等我再去找那只怪鸟时,对方已经无影无踪。
我在失去目标之后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去追那只怪鸟,而是拨通了叶玄的电话,可是电话那头却连没有人接听,我头上的冷汗顿时间流了下来。
事情跟我预想的不一样啊!
就像小钱儿说的那样,我想到了自己的对手可能是山海异兽,可我没想到会是出来的会是鴸。鴸在《山海经》中记载是:形状跟鹞鹰很像,长着人面和人手,叫声像鸟却凄惨,它叫起来像在喊自己的名字,并且它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有许多人遭到流放。
流放在古代针对官员的刑罚,一般都是在是官员遭贬谪后,将其从工作地、生活地发配到边远、穷困、荒凉的地区。官员在流放之前,大多要经过的罢官、贬职、审问等处罚,也就说流放是有先兆的刑罚。对于普通人而言,则叫做发配,与流放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难怪情绪受到影响的人只有,我和叶玄,陈三金,我们三个有官职在身,不犯大错,不会遭遇流放。况且,鴸就算出现某个地方,使人遭到流放,也得有人先行犯错才行。鴸的出现自然能影响我们三个人的情绪,让我们犯错。陈三金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工厂里跟我们对峙的那个术士又是怎么回事儿?他也是官员?还是说,除了鴸之外还有山海异兽跟在我们附近?
我脑中飞快转动之间,快步走向门口:“带我去叶玄他们宿舍!快点!”
我不知道的是,我还在布置陷阱的时候,对手就已经找上了叶玄。
叶玄他们四个人刚到宿舍关上大门,叶玄就憋不住话了“操,这特么的叫什么事儿啊!那小子就是他么欠揍。要不是三金动手,我都得揍他。”
“哥!”叶流光听不下去了:“你就不能改改你打打杀杀的毛病?就算你是江湖人,也不能随便杀人啊!”
叶玄本来就一肚子火,被叶流光一说更有气了:“我也没说要杀他!你怎么听风就是雨?”
叶流光也没惯着叶玄的毛病:“你说了就能做。我还不知道你么?”
小钱儿一看他们兄妹要闹翻,赶紧说道:“流光,叶玄是因为三金出事儿了,心情不好,他也就是发发牢骚发泄一下。”
叶流光也开始心疼起叶玄了,可是嘴上却没那么说:“你看他说那些……让人听着多不舒服?”
小钱儿笑道:“流光,我们这些人每天都在死亡线来回跨步。危险大,压力更大,叶玄需要发泄。他也知道发牢骚改变不了任何现状。但是总能让他心里舒服一些。这个时候,他说,你就当他没说不好吗?反正他说过了,明天还会按部就班的做事。为什么非要去纠正,非要去给他上课呢?”
叶流光被小钱儿说的不吭声了,吴笑阳却在这时说道:“叶哥,你也不要太担心,我听三金说,他家里很有本事,说不定很快就能帮他化险为夷呢!”
叶流光不听这句话还好,一听见这句话更火了:“他要不是仗着家世,也不会出手打人。这样人就该严惩!”
叶玄刚刚压下去的火气这会儿又冒出来了:“你认识三金才几天,凭什么这么说他?三金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他为什么打人?”叶流光针锋相对道:“那是一条人命啊!他随随便便把人打死,会造成多少悲剧,你想过没有?”
“够了!”叶玄一下子站起身来:“叶流光, 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说!”
“你吼我!”叶流光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从小到大,你都没有吼过我。为了一个做错事的人,你竟然吼我?”
叶流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说错了吗?哥哥,你当初是多么善良,一心想要学医,一心想要治病救人。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变得这么漠视生命?他们都是人啊!活生生的人,你们为什么要杀人啊?”
“我……”叶玄跟人斗嘴行,但是让他讲大道理,他讲不出来,有时候只能吃哑巴亏。况且,对面还是他一直疼爱的妹妹。看到叶流光泣不成声,他也一样心如刀绞。
叶玄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在屋里待着别走,我出去抽根烟?”
“别出去!”小钱儿赶忙阻拦道:“陈野说了,不能出去,一定要守到他赶回来。”
叶玄摇了摇头:“我憋的难受,我要出去!你们好好待着吧!”
小钱儿还要再阻拦叶玄,没想到他却反手一下点住了小钱儿的穴道:“过一会儿,你的穴道就能解开!我一会儿就回来。”
叶玄说完推门而去,小钱儿顿时急得变了声音:“叶流光,快把我的穴道解开,我要去追叶玄。”
“为什么追他!我才不要!”叶流光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性子。
小钱儿急道:“现在外面危机四伏,你不叫叶玄回来,等着让他去送死么?”
叶流光不知怎么了,面向床里一直痛哭,一句话也不肯说。
小钱儿声音沙哑道:“叶流光,你只看见了叶玄在杀人。可你看到叶玄遭遇过多少危机么?陈野和叶玄出道江湖虽然只有短短两年,可他们遇上的敌人却一次比一次凶残,一次比一次可怕。他们不仅要面对山海异兽,面对死者亡灵,还要面对形形色|色的江湖人,还要防备从身后射来的冷箭,稍有不慎就要身首异处。”
“善良,不等于要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啊!叶流光,叶玄并没有改变什么,他还是你心中的那个哥哥。改变了的是他所处的环境。他身在江湖,只有能握着刀去防备对手啊!”
“叶流光,他是你的哥哥。你却要看着他因为一时之气冲进危险当中。究竟是叶玄变了,还是你心狠哪?叶流光,你看着我!看着我说话!”
小钱儿连喊了几声都不见叶流光反应,她眼角的余光却扫见了上铺上的一道黑影。
小钱儿他们住的地方就是那种四人一屋的上下铺,小钱儿正好站在地中间,只要稍稍转移一下视线就能看见两边的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