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仔细端详完檀木梳,许盈盈把它重新放回木盒之中,变回没有动过时的样子。
“另一个盒子不知道装的是什么。”许盈盈噘着嘴,“你还别说,这个策划倒还像模像样,我觉得自己有点兴趣了。”
我说,“那你觉得昨晚走廊里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啊?”
“半真半假,现在说不准。”许盈盈思考一会,“如果是假的,无非是提前放的录音,若是真的,房子就确实有问题,可是你也知道,我们三个人都没看出房子的古怪,闹鬼这事有点不靠谱。当然,或许可能那个东西不是鬼。明天再说吧,你想好今晚讲什么了吗?”
“想好了。”我说。
今晚的直播当然会准时开始。
“你们今天来的好早啊。”我打开直播室,看到人数已经有几千了,这离开始还有好几分钟。“你们是不是很期待今天晚上的故事发展?”
有人在屏幕上问:“小童主播这是在野外吗?天呐,每天都这么有创意。”
“我们很想知道今天晚上的进展,昨天那些人到底怎么样了啊?”
我对着屏幕一笑,“马上就会告诉你们了。我还要为这几天没有进行中午的小直播对你们道个歉,我这几天都在一个闹鬼的别墅附近找灵感,等到我回去就把这边的灵异故事告诉你们作为额外的补偿,怎么样?”
“这不错。”
“十分期待哦!”
“挺好的。”
大家的回答各式各样,但无一例外地对这个段经历表现出期待。我看看时间,进入正题。
“昨天说到,山下的居民在头七那天晚上遇到鬼魂的侵扰,有的居民因此夜不能寐,还有的一个晚上被折磨成失心疯。头七一过,我走在街上,很多人都在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有人说‘我家出现的无头鬼,脖子上碗大的口子,血淋淋地吓死人了!’‘对对,他们嘴里叫喊着什么还我头,还我头。’‘我还看到有的人脖子和身体接缝处的颜色不一样,有的是一张男人脸配一个女人身体,太吓人了。’大家七嘴八舌,心有余悸,还有稍微富裕一些的,开始准备当天就搬家离开。有个懂些道行的老人家建议青壮年去几里地外找一个和尚,让和尚来帮忙超度。于是当天下午,他们就把和尚请来了。”
我看着大家不断给我送礼物,继续讲,“那和尚有五六十岁,给我们大家在广场上开了一个小型的会,我当时也在场。那和尚就说‘头七回魂夜,怨魂索债来。这些枉死的人怨念极深,而且你们把他们就地掩埋却没有将头颅归为,他们肯定是要回来找你们的,而且不找到头颅就不会罢手,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带走你们的命’,居民一听那还得了,吓得跪地求和尚解救。和尚就说了,‘唯有将尸体挖出,一个一个比对上原先的头颅,让尸身完整,方能化解。还需我烧一把火,为怨魂念经超度。’大家这才稍微放下心,但是一想到还要去把尸身挖出来,就都有些忌讳,毕竟尸体埋了七天七夜,在土里早就腐烂生虫,那还如何辨认。老和尚却说‘你们随我来,就知道了。而且必须当时上山的那些人,一个不能少’”
观众有人发问。“那要是有人得失心疯了呢?也要上山挖坟?”
我点点头,说,“没错,即使得了失心疯,也要把人带上山。老和尚说完突然把目光看向我,我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老和尚还走到我身边将手中一串佛珠交与我,他说‘女施主唯一幸存,佛祖厚爱,你也需上山一趟,手持佛祖随老衲一起超度亡魂。’可我一本经书都没念过,这老和尚让我也上山岂不是会自乱阵脚,去添乱吗?但是老和尚却一脸看透众生的表情,执意要求我在场。这么一来,居民们更不可能由着我不去,我没办法只好和老和尚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前边。但是那老和尚却不是要上山,而是分别于东南西北四个正方位打坐念经十多分钟,最后才告诉我们:‘今夜会保你们全村平安,明日正午,随我上山。’我后来才知道,正午阳气最旺,可以克制阴气。”
“对,我也听过,是有这么个说法。”
“楼上的你别打岔,别刷存在感,我们要听童主播说。”
“就是就是,楼上的你走开。”
观众的胃口全部被我调动,我清了清嗓子,接着讲道,“第二天正午未到,我们一群人带着锄头铁锨和麻袋之类的东西就上了山。老和尚的佛珠在我身上带了一整晚,想交还给他,但他不肯收,只说‘未到时候,未到时候。’我们爬到之前的乱葬地,这时候空气里已经没有了早先那种浓重的血腥味,那些空空荡荡的别墅和地上的血,依然显得阴森恐怖,即使是大白天,也没有给人稍微恢复一些的感觉。然后男丁开始挖土,越挖越惊奇,你们猜是怎么回事。那些尸坑中的尸体和头颅,竟然没有一丝一毫腐败的样子,全部如刚入土一样,血还在流。要不是有老和尚在这压着场子,大家早被吓跑了。老和尚说‘这是怨气深重,导致尸体异常,倘若再晚一些,就来不及了,这些怨魂必将聚集合体,形成强大的恶灵,到时候山下的住户一个也逃不了。’大家听了老和尚的话都是一阵后怕。”
屏幕上,刘少爆了一架飞机。我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刘少对我微笑,然后竖起大拇指。我看回屏幕,说:“感谢刘少破费为我送出了一架飞机,谢谢刘少。”
直播间有人跟风刷起小汽车和其他礼物,我深表感谢,但是故事还没有结束,我说:“男人们听从老和尚的话,把尸体一个个搬出来,然后头颅一个个抱出来,由老和尚进行一一辨认,安排男人把对应的头颅和尸体放在一起,然后分别对他们挖坑下葬。等一切忙完,已经过去四个小时,老和尚这才从我手中拿过佛珠,对我说:‘待会,我会围着尸体的位置走圈,你就跟在我身上,我念经,你要在口中念念有词,说一些诸如幸甚幸甚,你们且安去的话,切忌,一定要安抚这些死去的人。’我听老和尚说得认真,当然不敢大意,按着他的要求,跟在老和尚身后慢慢走,他嘴里念着经,我听不懂。我就说你们安去你们安去,我侥幸存活,愿你们入土为安。我以为事情到这就是结了,没想到,老和尚从一个男人身上取过一把刀,让我伸出手臂。我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我的命。”
“不会吧,和尚不杀人的。”
“他是不是要拿你来安抚怨魂啊?”
观众们纷纷打出自己的猜测,我看了个大概,才继续讲,“你们猜的不错,但他没有要我的命,只是要我的血。他说,‘你与她们都流了血,日后他们若有人没走也不会来打扰你,这都是为了你好。’我隐隐能猜出这个原因,于是咬咬牙把手臂伸过去,那老和尚割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血立刻涌出来撒到地上,老和尚把他的佛珠掩埋在被我的血染红的土里,最后又念了一边经文,然后用木柴引火插到土中。这事才算真正了解,回来的路上有人问老和尚,为什么要把佛珠埋了,他们商量着再去找人给和尚请一串佛珠作为感谢,但是老和尚摆摆手,说‘那佛珠沾染了幸存者的气息,又埋在沾染了幸存者血液的土中,那些怨魂才会来找女施主索命,他们其实不会轻易放过唯一存活的人,人是自私的,魂魄也不例外,他们怨气深重,如若我不这么做,那么怨魂会附在女施主身边,给她身边的人带去不幸和杀戮。’我真是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讲究。但是看看周围一起下山的壮丁,他们多多少少对我有些忌惮了,有的甚至直接把我当成了瘟疫,不敢靠近。”
“确实吓人,但是和尚不是已经帮你解除危机了吗,那群人还这么怂,这不是男人!”有观众为我鸣不平。
我做了个感谢的动作,“其实这都是人之常情,后来我回到山下的住处果然就不受欢迎了,我只能收拾包袱远走,再也没回过那片土地。后来听说几十年后这段故事淡化了,新政府把原先的建筑拆除,盖了新的别墅区。不过据说那里还是会经常出现闹鬼的现象,我想大概是老和尚没有把怨魂超度完全,因为有经历者说,当时扒房子的时候,在房子里发现过死尸。”
观众们立刻陷入一阵热议,有的说那个屋子里发现的死尸就是“我”,其实“我”并没有幸存,只是和尚没有拆穿我。也有的说,可能就是漏掉的尸体,所以才会在之后的十几年经常闹鬼。
今晚的直播结束,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他们对我这几天的经历更加好奇,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让我讲给他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