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祝永羲果然不是一般人,虽然是初学了不久,束发的水准却堪比专业的侍女,应鸾坐在镜子前面一动不动,任凭对方折腾自己的头发。
原主的头发黝黑光亮,顺滑无比,应鸾自己扎马尾的时候也经常感叹这完美的手感,现在落在祝永羲手里,更是柔软到不可思议,应鸾盯着镜子里头上那双修长有力的手,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笑了。
“看看怎么样。”
将簪子插进去,祝永羲弹了弹手下那人的脑袋,“希望我的手艺不会让你太失望。”
应鸾看着那堪称模范的发,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这祝永羲果然不愧是个怪物一样的存在,难怪就连敌人都会对他赞不绝口。
“殿下过谦,这手艺不知道甩我多少条街,我就是再学上几个月,都未必能赶得上。”
祝永羲似乎被这话逗乐了,“你这小鸟。”
“殿下今天的药水喝了吗?”
“已经泡好了,一会你同我一起去喝了便是,怪医白元脾气古怪,而且擅长用药,小心为上。”
祝永羲走到桌旁,将桌上两个玉杯摆正,他起得早,早已经将一切事情都处理妥当,在等着应鸾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药水泡好,只等人来了就可以喝下去。
那玉杯还隐隐冒着热气,里面的水应还是温的。
应鸾喝下去的时候只感觉到一股暖流淌过,悄悄去看祝永羲,那人却一身温雅,微笑的回望,然后将杯中药水一饮而尽。
城东,随心医馆。
今天的随心医馆门口仍然有不少前来求医的来访者,不过都被堵在外面,不能靠近内屋半步,医馆外屋是抓药的,日常待客没有什么特殊,特殊只特殊在里屋的大夫,怪医白元,乃是有名的能够起死回生的神医。
应鸾站在门口,看着因为过于吵闹而被轰出来的一些人,这些人都中了毒,虽然不致命,但疼的满地打滚,那痛苦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后退了半步,“这人脾气真大。”
“白元医术高超,世间少有人能出其左右,之所以被称为怪医,因为他脾气暴躁,看病毫无规律可寻,全凭心意,不愿意就诊时,不论好人坏人,即使是携着千金上门,也根本别想见到他,曾经有人用武力强迫他为人治病,结果第二天就中了剧毒,没出三天就死了。”祝永羲朝医馆里望过去,“他可以一脸冷漠的看着人死在面前而不救治,但有的时候却会救济一些贫苦的百姓,虽然为人阴晴不定,但至少本性不坏。”
“还要合他眼缘?真难搞。”
应鸾有些头疼,书里对这白元的描述也不是很多,于是怎么能搭上他现在变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谁知道这人今天心情怎么样――不过看之前这些人的遭遇,大约是心情不怎么样。
正在一筹莫展之中,应鸾眼尖的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人,眉毛一挑,嘿嘿的笑出了声,然后转身拉扯了扯祝永羲的衣袖,祝永羲弯下腰,“怎么了?”
“你看慕雪也来了。”
应鸾指了指那个背对着两人的身影,压低了声音。
“怪医如果连慕雪也不见,那今天我们估计是见不到他了。”
他们来的时间很巧,正好和慕雪撞在同一个时候,如果慕雪能进去,说不定他们就有办法跟着混进去。
慕雪手里拎着个竹篮,不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应鸾心里想着大概是怪医喜欢的东西,女主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那种类型,她大概也能猜得到为什么女主现在会来找白元,偷偷瞄了一眼祝永羲,她咳嗽几声,装作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
“要是发生大型瘟疫,你会怎么做啊,殿下?”
祝永羲闻言瞳孔一缩,脸色有些凝重,“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半月之后,洛州会爆发大型瘟疫。”应鸾本来并不想说,但他知道祝永羲爱民心切,肯定会刨根问底,还不如直接都说出来,“只是现在不能干涉。”
“为什么?!”
应鸾垂下眼眸,“现在至少我能够知道怪医能够配制出解药,如果有什么变动,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知道祝永羲足够冷静,因此对方肯定会多加考虑,不会贸然行动,某种意义上讲,祝永羲比她还要懂得当下的情况。
“白元没让那女人进去。”
祝永羲开口道。
这句话成功的将应鸾的注意力再次拉了过去,她看向医馆门口,果然在慕雪和门口药童讲过话之后,那药童也没有放人。
看见慕雪脸上的表情,应鸾突然觉得很愉快,大约是重生之后女主第一次遇到这么打脸的事情,还是在应鸾完全没有干涉的情况下,想必以女主的自尊心,现在肯定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对啊,怪医为什么不让慕雪进去,明明他们关系不错。”
应鸾感觉有些奇怪,“残阳那种毒药都能给她,不至于连门也不让进吧?”
“与其在这里猜想,不如靠近了去看看。”
人群已经减少了大半,现在剩下的,都是些固执又难以驱逐的来访者,药童似乎已经见怪不怪,挡在内屋门口,手里握着药囊,把人向外赶,“先生今天不问诊,请各位回去。”
“我婆娘现在还躺在床上呢,他不问诊,我婆娘怎么办?!”
“我爹的病只有白先生能治好,请让我见白先生一面!”
“去他奶奶的,架子这么大,我今天就把这见死不救的大夫从这破房子里拖出来,看看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祝永羲立即将应鸾拉到身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