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鸾到底还是担心璟,便派人去查了这孩子的身份,还没等她查明白,璟便在当天晚上找了她去喝酒,应鸾见她似乎是有话要说,便笑着应了。
“那个孩子,我曾经见过。”
璟不喜欢拐弯抹角,给应鸾递过一坛酒后,便直截了当的说了。
“哦,熟人啊?”应鸾也没客气,直接将酒坛打开,抿了一口,“我也无心干涉你的个人私事,只是无论如何,都要把安全放在首位。”
“我曾经杀了他的父母。”
璟见应鸾愣住,摇了摇头,依旧是那样毫无波动的语气。
“当时我接到任务,杀了他的父母夺取他们家的祖传武器,结果等我完成任务,委托人却死了。”
应鸾何等聪明,她皱了眉,道:“难不成……是你身后的这两把刀?”
“是。”璟没有隐瞒,“这是兵器榜上排名第三的双绝杀,委托人死后,我曾经想要将这刀还回去,却被告知那家的孩子已经离开了。”
“我的天,这孩子怕不是来找你寻仇的!”
应鸾跳起来,转过身就要去找那孩子,却被璟扯住衣服不得离开,她叹了口气又坐下来,无奈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我只希望我的每个朋友都安全。”
“遇见你之后,我明白了很多东西。”
璟喝了一口酒,将身后那两把刀放在地上,朝着角落低声唤了一句,“出来,太过明显了。”
“原来被发现了。”
那孩子从角落里走出来,应鸾也看了他一眼,揉揉太阳穴,“小家伙,虽然你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但你要是妄想对我的朋友出手,那么就不能怪我狠心了——为了保护我重要的人,我可是没有原则的。”
“你不会啊。”那孩子笑起来,“无论外表再怎么掩饰,你的内心还是一个柔软的人,骗不了人。”
这孩子,成精了么!应鸾脸色一变,摸了手边的药袋子就要掏药,被璟制止了,璟看向那孩子,面上不显一分的动容。
“这么晚不睡,便是为了偷听别人谈话?”
“我这不算偷听啊,你们俩武功都很好,以我的水平肯定会被发现,明知会被发现却还在此处,算不得上是偷听了。”
“我去,这倒霉孩子是谁教的,怎么这么机灵。”应鸾扒扒头发,一脸的不堪忍受,“男子汉大丈夫,有话直说,你缠上璟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可懒得去猜你们这些人心里的想法。”
“她杀我父母的时候,我在。”
这孩子微笑的看着璟,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讲的话有什么不对。
“我的父母从来没把我当人看,虽然我是双绝杀的继承人,但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他们并不喜欢我,在那之前,我一直过着被毒打的日子,他们不给我饭吃,让我出去工作,甚至连一间好一点的屋子都没有给过我,从来没有一天,我身上没有带着伤。”他继续道,“我并不觉得这样的父母有什么值得去想念的,如果她不动手,总有一天我也要动手,虽然失去父母之后我一直自力更生,流离失所,但我觉得这样的日子反而比起之前的暗无天日要快活很多。”
“哎,不是,我说你这个观念就不是很正确啊,什么叫总有一天你也要动手,那可是你的父母……”
“应鸾。”
“啊?”
“他说的是实话。”璟摸了摸地上的太刀,“当初我刚刚成名不久,便接了这个任务,我看到了这个孩子,他身上全是伤痕,因此在执行任务之时失了分寸,下手重了很多……我之所以留着这双绝杀,是因为我本不该拥有他们,从这个孩子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应鸾闭上了嘴,她从来不会贸然窥探别人的过去,既然璟这样说了,就是有她自己的故事,那孩子走过来,与璟对视,两个人之间的故事远远不止如此,因此应鸾只是摇了头,将坛中的果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晃晃悠悠的朝着自己的屋子里走。
“你们聊,只要不出事,怎么聊都不碍事,嗝,我可喝大了,回去了回去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途,做朋友的,只要在需要的时候出手便是,该留给璟的时间和空间,她就不参与了。
应鸾走后,璟沉默了一会儿,招手叫那孩子过来,把那两把刀递给他。
“这是我给你保管的东西。”
“这是聘礼。”那孩子眼睛明亮,笑道,“我已经决定了,等我能够担当起责任之后,就娶你回家作媳妇。”
璟愣在那里,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愕的神色。
“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
好半晌,璟才道。
“我知道,并且很清楚。”他坐在璟身旁,没有退缩,“从父母死去那一刻,我离开家开始,我就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应鸾回到屋里,子车洛尘背对着大门坐在那里,正在专心的看书,似乎是识得她的脚步声,在她进门之后,将书合上,笑意吟吟的转过身,道:“夫人可是解开了心中之惑?”
应鸾挑挑眉,道:“那孩子,该不会是你教的?”
“为夫只是提点了他几句,毕竟那可不是个简单的孩子。”
“哇,我还说是谁教的,原来是你这大变态。”
应鸾扑上了床,将脸埋进被子里,含糊不清的道,“我觉得那小屁孩对璟有意思,才十几岁大就想着把妹,当然很不简单。”
子车洛尘笑了笑,将桌上的物品收拾整齐,随后也跟着上了床,将人往怀中一搂,语气有些危险的道,“关于若非雪的事情,夫人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为夫仔细的想了想,夫人所作所为似乎是又在做离开的准备,是为夫太过娇惯夫人,才让夫人动了离开的心思?”
不好,在这等着她呢!应鸾心中警铃大作,连忙挣扎的趴到床的角落里去,小心翼翼地看了子车洛尘的表情,见还是那春风满面的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好,缩了缩身子,难得弱势的低声道:“我可以解释。”
“既然若非雪不能完全失去优势,那么就吊着便是。”
很显然,子车洛尘根本不需要她的解释,祝永羲是何等的存在,算尽天下,无人能比,光靠着推断就基本已经敲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慢慢的靠过来,将应鸾按到,在她耳边道:
“夫人永远只能是为夫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