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她本以为永不会背叛她的男人，站在了敌对方。
一个她以为温暖强大有原则的男人，冒着牺牲那么多人的风险自私的保护着她。
顾篱落知道，这其中必有缘由。
不管是南宫翡还是薄瑾修，都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她不能允许那么多人命为了她而死，她是谁？不过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有什么资格要那么多人为她牺牲？
她顾篱落何德何能承受得起？
她又如何能让薄瑾修替她背负这样的生命之重？
她不来，事情或许会往坏了走。
可她来了，那就必须阻止这一切。
“哥，怎么办，被我的乌鸦嘴说中了。”顾篱落低声道。
姜灿咬紧牙关，紧握住她的手不敢送半分，哑声道：“再看看。”
“嗯，我听你的。”顾篱落点头，没有冲动地走出来。
姜灿感觉到她的僵硬，亦或者他比她还要煎熬。
薄瑾修和南宫翡分别做出了选择。
而他们呢？
他们是顺从两人的选择，还是走出其他路来？
这一刻，姜灿觉得自己握着顾篱落的那只手有千万斤重。
一念之差，便是鸿沟之隔。
“薄瑾修，你没有第二个选择，想要柒柒回家，就必须用顾篱落来换。”南宫翡冷冽的声音传来，让包括皇甫图司觉等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一大，换一小。
“不要以为南宫无月可以带走柒柒，他现在正在喝茶呢。”南宫翡道。
薄瑾修紧抿着唇角没开口，只是皇甫图看见他背在身后的手背上早已经青筋暴起。
“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南宫无月再无私，当得知这个实验可以延长姜末的性命的时候，你觉得他还会选择救顾柒柒吗？”
“过分！”皇甫青咬牙道。
他们最后的希望，就是南宫无月可以成功救出顾柒柒，可听着南宫翡这话，应该是不可能了。
“救……姑姑……”姜灿一怔，下意识呢喃出声。
南宫翡似乎从监控中看见了他，不过并没有留意他身后的人，只是对姜灿道：“姜灿，该是你做第二次选择的时候了，交出顾篱落，就不用牺牲这里的人，也可以拯救姜末，而我可以跟你保证，不管是篱落还是柒柒，都不会死。这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南宫翡的声音像是邪恶的魔鬼，勾出人心中最浅显的渴望，诱惑着他们走向深渊。
“好了翡儿，你跟他们说的也够多了。”
南宫礼打断了南宫翡的声音，懒洋洋道：“看样子，不让他们吃点亏，他们是不会当真的。”
南宫翡眉头一蹙，还没来得及制止，就听见南宫礼给飞鸟下了命令。
紧接着，完全没有给薄瑾修等人反应时间，第一颗炸弹就在城门口炸开。
现在，顾篱落终于明白为什么白使的那些人全部都要退到门内了。
离得最近的薄瑾修和皇甫图等人虽然避开了爆炸，没有被伤及性命，可仅仅是余波也够人受的了。
“小心！”
姜灿转身护住顾篱落往后撤了几步，等待余波过去，他急忙问道：“你有没有事？”
顾篱落摇了摇头，整个人像是木偶一般，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姜灿看在眼里，心疼得要命，却又无力至极。
南宫翡一直关注着监控，唯恐南宫礼造成太多的伤亡。
所以当他从监控中看见姜灿那么明显的不顾自身安危而去保护一个人的时候，不由怔愣了一瞬间。
那个被姜灿护在身后的人……似乎不像其他人那么高大强壮。
“靠，老子跟你们拼了！”司部有人受了伤，皇甫图气得撸袖子就想往前冲，被皇甫青一把给扯了回来。
“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的态度不是很明显了吗？”皇甫图怒吼道，“是死是活打过就知道了，不然那些混蛋还以为我们是孬种呢。”
“你别吼，听修的。”皇甫青压抑着胸口的怒气道。
从刚才开始，薄瑾修就直直地站在最前方，仿若古松一样，不动不怒，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怎么样，瑾修，想明白了吗？”南宫礼轻笑着问道。
薄瑾修抬头，眼睛直视着监控的摄像头，好像从那里能看见南宫礼本人似的。
他的眼神如寒刀如冷霜，饶是南宫礼，也不由挑了挑眉。
“很不错的手段。”薄瑾修冷声道。
“过奖，这也算是我作为长辈，送你的一份礼物吧。”南宫礼笑了笑道。
薄瑾修点点头，右手微抬：“长辈送礼，作为晚辈，若是不回礼物，倒是显得我薄瑾修不懂礼数了。”
南宫礼一怔，南宫翡也皱了眉头，正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话还没问出口，就看见薄瑾修的右手抬了起来。
在他的中指和拇指间，似乎夹着什么东西。
“还好上回走的时候，我留了点东西，否则这份礼还真得回不起了呢。”薄瑾修唇角勾起一抹寒意，拇指轻捻，打了个响指。
明明不算高的声音，但在此刻，却显得那么清晰。
随着这个响指，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捻碎。
他做了什么？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有这样一个疑问，包括皇甫图等人。
薄瑾修并没有跟他们说还在王城内做了什么安排，所以此刻他们也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薄瑾修，你到底做了什么？”南宫翡皱眉问道，心里不由暗骂着，希望着家伙不要在这个时候坏事。
话音刚落，比刚才的爆炸还要距离的轰鸣声在王城内部响了起来。
那个位置是……
研究所！
姜灿大惊，上一次他和南宫无月犹豫过后没有彻底毁掉的研究所地下室，被炸了。
余震让所有人脚下都是一荡，趔趄了两步才堪堪站稳。
薄瑾修伸出空荡荡的右手手掌，冲南宫礼和南宫翡微微一笑道：“回礼而已，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南宫礼的面具下，笑容再也不存在了。
他冷着脸，微眯眼盯紧薄瑾修：“看样子是没得谈了。”
“本来就没得谈。”薄瑾修冷声道，“我的女人，我的女儿，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她们，敢动她们的人，就该做好被我凌迟的准备。”
两人透过监控和大屏幕对视着，仿若两个王者，更像是两个相同的人。
南宫礼打量着薄瑾修，片刻后突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没想到啊，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竟然还能见到第二个我！”南宫礼指着薄瑾修道，“小子，你跟我一样疯狂，我不惜任何大家必夺顾篱落，没想到你竟也敢豁得出所有代价，只为护她母女，这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
他疯狂的笑声回荡在王城上下，也清晰传入了薄瑾修等人的耳中。
所有人都保持着静默，只有姜灿，咬紧了牙关，握着顾篱落的那只手不住地颤抖着。
他不是薄瑾修，他做不到薄瑾修的狠辣。
他身后的人，更承受不起这份代价。
“笑够了吗？”薄瑾修眼里半点温度都没有，只冷漠道，“笑够了，就把我的女儿还回来，否则下一次不小心炸到什么地方，可就说不好了。”
南宫礼脸色一变，他倒是不在乎损失一些手下，可他们谁也不知道薄瑾修还埋了多少东西，会炸哪个地方。
万一损害到地宫，破坏了皇甫晴霜的身体可就麻烦了。
“好啊，你随便炸，你每炸一处，我就会用顾柒柒的血来还。”南宫礼唇角勾着残忍的弧度道。
南宫翡闭了闭眼，似不想再听两人的对话。
仿佛一场硕大的赌局，先妥协的人，先输。
皇甫图的怒意早已经不见，他甚至觉得有些荒唐。
他转头看看皇甫青，在对方脸上看见了和自己同样的神情。
“青……我们该怎么办？”他问。
他们来这里是来救顾柒柒，不是做无谓的牺牲的。
如果最终会伤害到顾柒柒，那他们还怎么打？
皇甫青眉心紧蹙，低声道：“如今，怕是只能……”
只能什么他没说，但皇甫图却猜的出来。
只能妥协了。
薄瑾修仍然没松口。
南宫礼见状，冷声吩咐飞鸟：“去将顾柒柒带过来。”
“……是。”飞鸟迟疑着点头。
只是他脚步刚动了下，就在南宫翡冷冽的眼神中又退了回去。
南宫翡没说话，但那态度很明显。
不管这边乱成什么样，谁也别想伤害他女儿一根汗毛。
——
南宫翡的住处，接连着两次余震，让南宫晴玥终于慌了。
小兔抱着她，虽然自己也在颤抖，却还轻哄着她道：“晴玥不怕，没事的，没事的……”
可是真的没事吗？
他们谁也不能确定。
但至少现在，他们谁也不能出去。
“大哥那边没有消息传来，就说明还没谈妥。”南宫彦平静道。
暗鹰守在门口，皱眉道：“我们门口的守卫变多了。”
“薄瑾修……是不是做了其他什么安排？”南宫彦问道。
南宫无月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大概想得到。”
以薄瑾修的性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让顾篱落再次犯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