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公交驶离城区,进入偏僻的郊外,他的紧张跟恐惧感也愈发强烈。
就在孟钦忍无可忍,快被恐惧感击溃,准备起身强行离开公交的时候,原本快速行驶的公交忽然停了下来。
郁爱站起身,低垂着眸子冷冷说:“到了。”
除孟钦跟郁爱,公交上还下来了两个人,郁爱说,那是她邀请过来玩的朋友。
孟钦盯着那俩人,越看越觉得诡异,脑海的弦也随之越绷越紧。
哪有正常人走路这么僵硬的,就好像关节是硬的,不能过度弯曲。更别说还全程表情漠然,捕捉不到哪怕丁点的肌肉挪动幅度,孟钦甚至怀疑他们眼珠子都不会动的。
他正想着,紧盯着前面那人的后脑勺,却没想到对方突然猛地转过头,森然望着孟钦,朝他冷冷地扯起嘴角,笑容阴冷诡异。
孟钦打了个寒颤,脚突然颤抖起来。走着走着,又忽然见那偏僻无人的郊外,竟屹立着座豪华别墅。
别墅灯火通明,远远还能看到身穿礼服举着酒杯的男男女女。
明亮的灯光让孟钦的心稍稍安定,热闹的氛围也驱散了原先恐怖阴冷的气氛。
他跟着郁爱走进别墅,别墅很富丽堂皇,精致的水晶吊灯照亮全场,更摆放着美味丰富的菜品。
孟钦还没吃晚饭,早饿的前胸贴后背,跟郁爱请的朋友打完招呼之后,就径直过去品尝食物。那些食物全都尤其的美味,越吃孟钦越饥肠辘辘,不过碍于面子,他吃的恰到好处就收手了,又赶紧陪着郁爱去跟朋友交谈打招呼。
生日晚宴的氛围很热闹,大家都说着笑着,祝贺孟钦跟郁爱能够团聚。孟钦笑着道谢,又说他跟郁爱都在一起,哪来的团聚,不过他们倒是会白头偕老的。
奇怪的是,孟钦发现郁爱请的朋友竟全是生面孔,他试着问过郁爱,郁爱却解释说这些才是朋友。
玩到夜里一点,孟钦去了趟厕所回来,就发现原先热闹的大厅竟然没人了。
灯光依然亮着,食物也是原来的摆设,地面铺着红色的地毯。周遭却静悄悄地,好像之前的繁华热闹不过是假象。
“郁爱?”孟钦大喊着郁爱的名字。
“郁爱。”
“郁爱……”
“……”
别墅刹那回荡着孟钦的声音。
孟钦没能找到郁爱,就以为她是送客去了。他喝了挺多酒,脑袋醉醺醺的有点不清醒,又累又困地,索性去找了个房间睡觉。
孟钦躺到床上倒头就睡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天际耀眼的光芒极其刺眼,孟钦抬起手遮挡着,随后昏昏沉沉地坐起身。
手撑着地面碰触到湿润泥土的时候,孟钦猛地惊悚地倒退了数步。
昨晚宴会的狂欢还历历在目。
孟钦彻底懵了地观察着周围,发现这哪有所谓的别墅,明明就是块荒无人烟的凄凉的坟地。
他睡觉的地方,旁边就有几处坟堆,连照片都没有,只残留着祭拜之后烧剩的纸灰。
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孟钦惊恐的心都快跳出来,到处是怎么回事,别墅呢?那些跟他攀谈过的人呢?
难道昨晚见鬼了吗?
要是见鬼,那些人岂不都是鬼。
孟钦顷刻颤栗地捂着头蹲下来,突然感觉反胃的厉害,连捂着肚子疯狂地撕心裂肺地狂吐起来。
他吐到地上的全是纸灰,混合着胃液,漆黑的一团又一团。
孟钦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看到那些纸灰更心惊肉跳,不敢去想昨晚的事。
恐惧使他汗毛倒立,抑制不住地频频颤抖,即便头顶是灼热的阳光,也依然无法驱散凉进心底的寒意。
吐完之后,孟钦手软脚软,狼狈至极地迅速远离坟地,甚至还摔了好几跤。
跑出坟地,孟钦眺望着远处,难以想象昨晚究竟是怎么跑到这荒郊野岭来的。
他掏出手机一看,发现竟有十几道来自郁爱的未接来电。
孟钦顷刻都要炸了,连怒不可遏地迅速给郁爱回拔过去。
拨通电话,孟钦还没来得及炸,郁爱就先大发雷霆。
“孟钦你还敢打过来,你昨晚什么意思,怎么扔下我自己就跑了。”郁爱明显快气极了,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你不想陪我就直说,把我扔鬼屋算怎么回事,我他妈都要吓死了。我给你打多少电话,你一次都没接,你是根本没把我放心上吧。既然这样,那就分手啊,别以为离了你我就不能活。”
“等等,你先别挂。”孟钦懵了:“我昨晚一直跟你在一起啊。”
“跟我在一起?”郁爱冷笑:“那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跟鬼在一起吧。”
孟钦喘着气,攥着手机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我没开玩笑。我昨晚真的没跟你在一起?”
“没有。”郁爱咬牙道:“昨晚鬼屋的时候,我们就分散了。我看到你,本来想去找你,结果你却不管不顾地径直就往外走。我紧跟着追出去,边追边喊你,你却假装听不到,之后我被人挡住了,再去看的时候,你就突然不见了。我立即给你打电话,却怎么都没人接。孟钦,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孟钦顿时有点崩溃,倍感绝望地重复问道:“你看到,那时候就我一人?”
“嗯,你还走的特快,我跑着都追不到。”
孟钦想起昨晚牵着的人,刹那三魂没了七魄。
那是杨青提吧?
是杨青提过来找他了。
孟钦狠狠揪着头发,被死亡的阴影压迫得不能呼吸。
杨青提想要他的命。
可他还不想死啊。
第63章
“孟钦?”
“孟钦?”
“你不解释清楚这事没完。”
“喂——!”
手机听筒里不断传来郁爱愤怒的指责, 孟钦绝望又崩溃地松开手,随手机猛然摔落在地, 接着通话被狠狠掐断。手机屏幕着地,被摔出无数蛛网般密集的裂痕。孟钦揪着头发蹲了会,又突然想起什么,迅速捡起手机逃离这让他濒临崩溃的地方。
跑了很久, 孟钦才找到公交站台,偏僻的公交站台破旧不堪, 立着的广告牌玻璃都被敲碎,地面长着杂草, 更没有所谓的公交牌路线指示。孟钦脑海紧绷着弦, 不断警惕地观察周围,甚至怀疑起这公交站台是否也是杨青提所为。
等了约半小时,空落落的公交车远远驶来, 车身外沾满灰尘,看着像要散架了般。
孟钦招手,公交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司机很惊讶, 盯着孟钦认真看了又看,大概很奇怪这里荒郊野岭的怎么还会有人上车。
孟钦投了零钱, 抬头对上师傅审视的视线,再三确认眼前的确是活人之后, 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或许是车里还没人闲着很无聊,师傅突然说了句:“这地方废弃了,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在这上车。小伙子, 你没事到这里来干嘛?”
孟钦表情僵硬,沉默着没说话。过了会,突然低声说:“既然没人,怎么还往这边开?”
师傅顿时道:“我走的这条路线本来就偏,这站更是之前定下的,最近刚说要改,你运气还不错,再过几天到这里就不停了。”
孟钦扭头看着窗外,没再说一句话,师傅见他没交谈的想法,也慢慢不再挑起话题,开着公交一路摇摇晃晃地驶进人流嘈杂密集的市区。
刚下公交,孟钦就立即给他爸打了电话。孟毅听到孟钦说的,刚开始还不信,之后见孟钦被吓得不轻,便开始慢慢重视起来。他还算镇定,先骂了孟钦一通,又骂了杨青提一通,最后让孟钦先回家,说他再去想想办法,无论怎样必须得把这事给解决了。
孟毅的话让孟钦吃了颗定心丸,没再说什么,直接回了他爸的住处。这时候家里没人,到处空荡荡的尤其寂静,孟钦迅速拉开窗帘,但外面阴沉沉的天气却没透进多少光亮。他将灯全都打开,坐在沙发上偏感觉到处是杨青提的影子,连空气都透着凉飕飕的阴冷感。
“你别来找我。”孟钦蜷缩在沙发上,崩溃地喃喃自语:“我也不想的。是你不配合我,我能怎么办,谁让你那么容易就死了。你死就死了,还拖上我干嘛。”
他低喃很久,孟毅总算赶了回来。毕竟要年长很多,孟毅说来也比孟钦更混账。
“在哪?你说她在哪?”孟毅气势汹汹地推开每扇门看了又看。
孟钦摇头,蜷缩着魂都快吓跑了:“是她,是她回来找我了,她不会放过我的,她会要我的命。爸,我还不想死,人都会犯错的,我改不就行了吗,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啊。”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嗓音都带着哭腔了。
“你冷静点,哭能解决问题?”孟毅紧皱着眉头:“先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孟钦便认真将昨晚的事从头到尾详细说了遍,孟毅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孟钦说完,孟毅忽然起身径直朝着卧室走去。
“你去哪?”孟钦连忙问。
“找东西。”孟毅顿了下:“那娘俩最爱装神弄鬼,肯定有能对付这些东西的。”
经孟毅提醒,孟钦也猛地想了起来:“对啊,夏煜就很邪性,还有他妈,整天神神叨叨的。爸,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夏煜突然跟鬼附身似的,拿了刀就往我这儿捅。”他边说边指着心脏稍右侧的位置:“还好我躲得快,不然差点就死了。他当时的表情,真就跟鬼一模一样,最他妈可恨的是,他还完全忘了这回事。我就说不该把他们招进来,没有他们,没准也就没这些事了。”
孟毅没说话,进了卧室就去翻夏婧语的东西。他之前对夏婧语碰这些东西很反感,更没什么兴趣。孟钦也跟着他爸一起翻,现在只要能保命,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夏婧语的东西不多,主要放在衣柜的右边,一排挂着衣物,上面还有格子摆放折叠整齐的衣服。孟毅丝毫没有侵犯别人私物的愧疚感,直接将她衣服全扔到床上,扔完衣物没找到什么,又重新换别的位置找。
近乎将房间翻得底朝天,孟毅跟孟钦找到了一些符咒跟辟邪用的佛珠,俩人赶紧将佛珠戴上,又将符咒放好以备使用。孟钦放好符咒,正准备拉上抽屉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淡淡的亮光,他愣了下,又赶紧循着那亮光看去。
抽屉很大,但拉开之后,能放东西的地方却明显要比柜子短,好像硬生生被人给砍断了一截。孟钦将抽屉拉到底,发现亮光竟是从抽屉里面发出来的。他紧接着将抽屉直接卸下来放到一旁,这样之后,那亮光看起来便格外明显了,甚至于里面摆放的物品都看得一清二楚。
孟钦惊愕得不知该说什么,连喊了他爸过来。
只见柜子里面,赫然摆放着个木盒,木盒竖着放立,里面还放着金色的看起来很逼真的娃娃。娃娃圆睁着眼,双手合十,额头刻着泰文。木盒周围也刻满了繁复的泰文,密密麻麻的完全看不懂,而且木盒还用红绳系了起来,左右系一次,上下系一次,形成“十”字形状。孟钦看着,就总感觉这东西透着莫名的邪性,娃娃更逼真到好像能活过来般。
“这是什么?”孟毅伸手将娃娃拿了出来。
孟钦看那东西就有些本能的畏惧:“这娃娃很奇怪,我们还是别随便碰吧。”
“怕什么,一个娃娃而已。”孟毅将木盒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又扯开红绳认真看那娃娃,娃娃是很逼真,但被孟毅捏来捏去也没半点反应。孟毅没看出什么端倪,更没发现娃娃有什么不对劲,便将其随意放到旁边地上,没再多关注。
孟钦则忌惮地看了看那娃娃,心底陡然浮现起极其不安的预感。
只是俩人都没注意到,那被他们扔在旁边的娃娃,原先睁大的眼突然微微动了动。
找到符咒跟佛珠,孟毅跟孟钦又将夏婧语的衣物复原。不过俩人都很敷衍,只乱七八糟地扔成一团,所以当晚夏婧语回来的时候,很快就发现自己的东西被动过,她起先发现衣物被动还没什么反应,更没生气的征兆,直到发现抽屉里那娃娃竟被动过,她猛地就突然爆发起来了。
孟毅认识夏婧语这么久,还没见过她这么暴怒,完全像歇斯底里的疯子,又是抓又是咬的,好像拼着口气也要拼命。
“谁让你们动他的!”夏婧语疯了般抓着孟毅,表情愤怒至极:“你们凭什么动我的东西,你们动别的都行,为什么要动他,为什么。”
孟毅想推开夏婧语,没想到女人疯起来力气还挺大的。
“那是什么邪门东西,我还没说你什么邪祟都往家带!”孟毅粗着嗓子道:“都怪你,是你把邪祟引过来的。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弄那些东西做什么。你是真想让我家破人亡吗?”
“那是我的,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别随便冤枉我。”
“冤枉?”孟钦冷笑道:“你,你那怪物儿子,还有这些东西,我们哪冤枉你了?你过来前,怎么没见出事。这娃娃我怎么看怎么邪门,你是不是想借他诅咒我们?赶紧把娃娃给我,这种东西不能留在家里。”
孟钦想去抢娃娃,夏婧语连跑过去护着,她将娃娃护在怀里,护的极紧,好像连命都可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