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皇后回到宫中,见六宫妃嫔,除了重病不起的楼贵妃,皆在宫门口迎接。
笑得雍容华贵,朝众人挥了手,又安抚了一通,方才回了昭阳殿。
王道珍和庆阳公主,自然是各回各的府邸。
只是她回府后,秦王却难得的在她院中等着。
王道珍看着他,笑着福了一礼:“王爷。”
秦王长相虽不如信王那般俊美无双,可终究父母长相皆不错,自然也是不差的。
忙笑着迎上了来,扶住王道珍道:“王妃辛苦了,先洗漱一下,本王为你布席接风洗尘。”
王道珍脸上虽带着宽和的笑,眼角却眯了眯。
让人带了秦王去院中书房等着,自己回房洗漱更衣。
待她坐下,自有女官进来,朝王道珍悄声道:“今日太后出京后,陛下召了中书门下的所有朝臣入宫。”
王道珍沉了沉眼,女官瞄了瞄,复又小心的道:“听闻崔氏几位夫人,这会又入宫去见楼贵妃了,好像十分着急的样子,可楼贵妃病重,想撑着起来迎接皇后,又昏了过去,没有见着。”
王道珍看着镜中那张脸,轻叹了口气,伸手在梳妆台第二个抽屉的雕花上摁了摁。
那抽屉之上,弹出一个小盒子。
她打开闻了闻,入鼻皆是甜香,让人心沁神脾。
捏了两粒递给那女官:“放一粒到外书房的香炉中,一粒放在寝室之内。”
想了想道:“我记得成婚之时,姑姑送了我两坛琅琊的合欢酒,灌上一壶待会喝吧。”
那所谓的合欢酒,如同其名,里面放了些药草,可助房中之兴。
女官看了看王道珍,轻应了一声。
王道珍伸手想将盒子收起,可想了想,复又捏了一粒,递给身后的婢女道:“点在浴室中吧。”
“是。”婢女看了看她,心中为她有些不值。
外传秦王十分勤勉,身为郑太师之徒,整日整夜的郑太师府中商谈朝事,连府都不曾回。
郑太师都不如其勤勉,朝臣以此对他称赞。
可秦王为何居于郑太师府,连郑皇后都不曾多言,可王道珍的贴身婢女却是心知肚明的。
王道珍本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忍的,可终究还是忍不下去。
还得借助这些药物,可如若今晚不成,过几日再同房,消息定下,在秦王眼中,就不是为了情,而是为了利,有伤夫妻情份。
想了想,又感觉讽刺,她与秦王居然还要顾忌夫妻情份。
复又转身到内,从床边暗格里翻找了一通,找出一张方子递了出去:“在小药房里抓药,熬好,送到浴室。”
婢女看了一眼,立马点头,急急的走了。
王道珍回来,整个秦王府都忙活了起来。
她泡在浴桶中,闻着旁边香炉里冒出的甜香,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郑皇后看上去强势,可终究还是心酸的。
秦王是嫡长,却只比信王大了一个多月,秦王还是未足月而生。
据说幼年之时,多有不足,还是郑太师遍寻名医,汤药不断,后才慢慢将养好的。
郑皇后那般天之娇女,为了生下嫡长子,却也是费尽了心机。
在宫看似风光无两,可看她的两儿一女,就知道她威严有余,而慈爱不足。
以至四皇子心系乳母,大皇子秦王……
王道珍沉了沉眼,将自己沉在水中,用力的吸着香炉中的香气。
待她泡完,出来时,婢女端了碗汤药给她:“王爷在房中了。”
王道珍点了点头,选了一件亲手绣的寝衣,上面镶着许多小珍珠,如同漫天星辰,映着灯光,最是好看。
七日后,百官大朝,丁绍当朝宣旨。
皇后仁德,凤仪天下,秦王素来勤勉,又为嫡为长……
一通夸赞,立为太子,为国之储君。
虽这消息早就有了,但大家想着陛下或许有安抚昭阳殿和郑氏一族的意思。
现镇北王已去了漠北,铁沁尔部也同意撤兵了。
帝后之争,明显已然解了。
而信王近几日与各宗室的亲王走得颇近,三皇子虽病重,可战功依旧在那里。
陛下这般快的立下秦王为太子,似乎有些操之过急了。
六位皇子,除去年幼的五皇子、六皇子,反倒只有两位嫡皇子中庸了些。
而太子,是为储君,日后无论如何,都是名正言顺的继位,除非大错,不可易储。
陛下这是要放弃打压世家之心,让郑氏依旧一家独大了么?
永顺帝却并未理会朝臣猜忌,宣完旨后,就退回了中和殿。
国之立储,天下大赦,宫中大摆宴席,举国欢庆。
昭阳殿里,郑皇后听着女官念着抄寻而来,立储的旨意。
抿嘴轻笑,朝女官摆了摆手道:“召太子妃入宫。”
女官脸色微变,忙将未念完的旨意收起。
郑皇后复又摆了摆手道:“你去的时候告诉太子妃,本宫从护国寺回来后,头发一直未曾梳好过,有些怀念她姑姑的手艺。”
女官眼中闪过疑惑,现太子妃的姑姑,也就是以前在护国寺见过的那位王清莲,好像并未从护国寺回来啊。
郑皇后见她走了,只是招了招手,自有宫女小心的将那抄录的旨意递了过去。
“哼!”郑皇后冷哼一声,看了看,将那张纸慢慢撕碎,丢到火盆之中。
明太后这辈子,阴阴损损的藏着,最后倒是联合宗室憋了个大招。
以为姬氏有争战之功,就能让信王坐上那个位置。
也不想想,没有郑氏相助,就凭姬氏和道家,想将这天下翻一翻,将前朝那些大大小小的世家给压下去,当真是作梦。
她冷哼一声,沉喝道:“听闻两位匈奴公主一直未曾再入三皇子府,本宫也该见一见了。”
女官有些不解,怎的这么大喜的日子,见两位匈奴来的和亲公主。
郑皇后却并未解释,而是转眼看着帐幔上绣着的彩凤。
楼画语和姬瑾收到立储的消息的时候,已然到了溯阳了。
溯阳的冬天并不如京中冷,她不过穿了夹衣,酒楼之上一一边算帐,一边听着集市里夷民走动之声。
李十三娘跟没骨头一样,趴在窗边,叹气的看着桌上摆得琳琅满目的银饰,伸手拿了一件看了看:“是谁说阿壮抠门的?这一套下来得几十斤银子了吧?”
“他平时打赏蓝衣她们,一两银子都肉疼,这几十斤银子,怎么舍得。”李十三娘摇头,将那一个大银锁丢回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