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芳菲看我不解的样子,很疑惑:“就那种人你还指望让她来啊!当时我就让她滚,她说‘有种你就别让我再来。’我就说‘你有多远滚多远,再也别来。’然后这三天,她一直也没来。”
“大姐啊!”我几乎是哭着喊的:“那你们这三天都吃啥了啊!”
我的心在滴血,妈的,老子刚付的工钱,钱还没收回来,你就把人给打发走了!?
“我回家做,”孙芳菲说:“再给她带来。”
我这才松了口气。
程灵也插嘴:“幸亏芳菲姐会做饭,否则我都不知道吃什么。”
我对孙芳菲点头道:“还是幸亏你了……”
“这算什么。”孙芳菲摇头道:“其实说到底,我也得谢谢这姐们儿的。高中的东西我都快忘光了,幸亏这姐们儿给我补课。”
我听到这儿,小心翼翼地问孙芳菲:“问你个问题啊,你别生气。”
“有屁就放!”
“你都上职高了,学高中的玩意儿,有用么?”
“你懂个锤子。”孙芳菲说:“我他妈不能一直在职高混下去啊。原来我去职高,是因为有张峰那个王八蛋在那儿。现在张峰不要我了,我还能一直在那儿?”
“这倒也是。”我点头道:“那你想怎么办?”
“参加高考。”
“哦?”
“别小瞧我!”孙芳菲嚷嚷着:“我当年考上一中的时候,是全县第一!”
我和程灵同时看向孙芳菲。
孙芳菲说到这儿,挺起了胸膛,又迅速干瘪下去:“算了,说这个干嘛。”
我和程灵都沉默了。
已经早上六点半了,我跟程灵说:“那……我先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程灵点着头向我告别,倒是孙芳菲一把拉住了我:
“喂,想跑啊!”
“啊?”我有点儿纳闷儿:“我得回去上课啊。”
孙芳菲站起身来,拉着我的袖子走到走廊里。
“程灵这种情况,你说怎么办?”孙芳菲问我。
“我也不知道。”我说:“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没人照顾啊。”我心里想的是,照顾她有这么多舔值可赚,何乐而不为?
“唉……”孙芳菲叹了口气。
“她妈妈最近来了么?”我问道。
孙芳菲说:“他妈根本就不配当妈!女儿躺在医院里,自己竟然还他妈的在上班!难道不照顾女儿了么?”
我没接话,问孙芳菲:“你知道程灵她爸为什么没来么?”
孙芳菲看了我一眼:“我问她,她不告诉我。”
“你知道她的腿是怎么断掉的么?”
“她也不肯告诉我。”
我想了想:“那我也不能告诉你。”
孙芳菲捶了我一拳,直接捣在我的胸口上。
“额……”我跟孙芳菲说:“我问你,医院来催过医药费么?”
“这倒是没有。”
“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我说:“如果程灵她妈不管程灵了,那医院的医药费谁付的?!”
孙芳菲沉吟了一会儿:“这倒是……”
我说:“我只能告诉你,程灵在这个世上,除了她妈,没有任何亲人了。”
“她爸呢?”
“跟没有一样。”我叹了口气,又埋怨孙芳菲道:“程灵现在可以说是无依无靠。被你骂走的那个老太太,人再不好,至少拿了钱,每天还给送饭。现在怎么办!?连饭都没人送了,她这样在医院,就只能活活饿死!”
“你以为我叫你出来干什么!”孙芳菲怒道:“我告诉你,这三天我他妈的熬坏了!我跟她无亲无故,做到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告诉你啊,从今以后,我不管她的早饭了。我都三天没有睡好了。”
我看着孙芳菲:“那你的意思是……”
“你每天早上来给送饭!”
“大姐,我们学校是寄宿制!校园只许进,不许出!出去要么得有假条,要么得有走读生的校牌。你以为搞到这两样东西那么容易啊!”
“我不管,”孙芳菲说:“这是你的事儿。反正明天早上你要是不来送饭,程灵就只能饿肚子了。今晚我要回家睡觉了。”
“好吧,”我说道:“我想办法。”
其实孙芳菲能够这样照顾程灵,我已经是非常感激了,接下来应该靠我。
我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是七点多了,我赶紧往学校跑去。
从医院到学校刚好不到两公里,跑到我一路跑,一路沿途寻找卖早餐的小吃部,果然叫我发现了三家。我挨个进去看了一眼,各自买了一个包子,找了个最便宜最实惠但是最难吃的包子铺,确定明天就来这里给程灵买早餐了。
至于明天早上出校的事情,我想了很多。每天都找班主任要假条签字肯定是不行的,迟早会败露,长远办法就是搞到一个走读生的校牌。
我们学校的校牌管理很严,走读生带蓝色校牌,住宿生带红色校牌。走读生在上学或者放学期间可以随意进出校门,住宿生不行。如果我要每天早上给程灵送饭,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搞到蓝色校牌,还要把蓝色校牌替换成我自己的照片。这实在是太难了。
能帮我的只有一个人,是白紫薇。
白紫薇的舅舅是我们学校主管政教的副校长,所以白紫薇虽然是住宿生,却有两种不同颜色的校牌。
然而我跟白紫薇说这件事的时候,却换来了她的白眼:
“不行。”
我央求无数,却始终没用。
我早料到如此,只能去厚着脸皮去求张富生。据我所知,全班同学,只有张富生能做到让白紫薇言听计从。
张富生想了半天,长叹一声:“这个忙我可以帮,但是,我不能保证白紫薇肯定听我的。”
我笑道:“你是太看不起你自己的魅力了。”
张富生紧接着说:“但是,我也得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包在兄弟身上。”我拍着胸脯。
“帮我找一个人,让她跟我见一面。”张富生说:“全学校,只有你能说得动她。”
“不会是柳柳吧?”
张富生沉重地点点头:“就是她。”
我听到这个名字,心里面颇为沉重。其实我对柳柳是有愧疚感的,毕竟是我把她给甩了,以她的条件来看,只有她甩别人,没有理由别人甩她。
恐怕这是她这辈子惟一一次被甩了。
我咬咬牙:“我试试看吧。”
“兄弟,”张富生握住了我的手:“这事儿算我求你。别试试看,你要全力以赴。”
“好,”我说:“全力以赴。”
我怀着颇为沉重的心情找到了二班。
然而我无论托谁去找柳柳,她始终不肯走出班级。
我叹了一口气,心想,程灵,明天早上恐怕你要饿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