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琼暖眸中闪过一丝同情,很快一闪而逝。她抬头望着祝百盛,见她依旧在沉思,自知自己蹩脚的谎言并不能让她全信,却也不再多做解释,多说多错。
落水村村民们民风本就朴实,一群庄稼人,心内没有诸多弯弯绕绕,直来直去的劝说。
祝百盛听的隐隐头疼,女儿临走前,特意交代,这祝眀奕小郎害她卧床不起多日,实属可恨。若是他日真的犯了大错,让她硬起心肠,惩戒了他去。今日正是处置他的好时机。
只是崂山懒女拿出的证据也不似作假,她虽仍然觉得不对劲儿,但也一时说不上来问题出自哪里。
她一双老态的眸子注视着谢琼暖,半响,诘问的语气稍稍软了些:“琼暖,不是姨不相信你,你且看看祝癞子那通身的刀伤,是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懒女能刻上去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撒下一个慌,来日谎言就成真的啦!
我给大大们解释一下,为啥绿生会死。因为大大们估计都很不忍心。
绿生的死并不突兀,他的惨是这个女尊社会小哥儿们惨的一种提现。祝癞子这样一个辣鸡,都能让他死不瞑目。这些小哥儿,除了那些极优秀的,他们改变现状,其实法令解除,大部分哥儿还是在长期的封建余孽影响下,困守內围,造就了明明手长脚长,却打不过一个酒色掏空的癞子。这是种社会的悲哀。正是因为绿生的悲哀才让往后的男女主更加坚定,小哥儿们地位要想提高,法令没有用,还得靠思想行为的引导。
所以这并不是一篇传统意义上的女尊文,我可能还想写一点儿,灾难生存面前,平等的意义。
可能有bug,承蒙不弃,我尽量多看点儿民宿类的书,让它健全一些。
第25章 软饭女(一更)
谢琼暖不动声色的听着,抬眸看向远处祝癞子的尸体,眸色渐深。祝百盛心思重,怀疑到祝癞子身上的剑痕,确也不如何奇怪。
她星眸微眯,在祝癞子尸首上字迹笔画处停留了会儿,正打算暗自用上异能的气劲儿,表演一段舞剑刻字。
身形还未动,体内忽然涌上一股强劲的气流,充斥四肢百骸,她的身体随着这股气流不由自主的舞动起来,长剑在手,剑影如电,竟是不受控制的在地上刻了个“脏”字。
字迹笔锋与祝癞子身上的“脏”字分毫不差。
众人被她这忽然的招式,给惊的呆立原地。
谢琼暖自个儿也是心内惊骇非常,她扭过头,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只见他垂着头,仔细看来,他薄唇一角分明溢出一丝鲜血。
隔空御人,此招虽神奇,却对内力消耗极大,祝眀奕勉强撑着身子,极快的把嘴角的血渍擦干净,抬起头,便对上她关切、不赞同的眼眸,他抿唇,不自在的别开眼。
两人之间的互动只发生在一瞬间,待众人回过神儿来,只看见谢琼暖淡定的神色。
她对着祝百盛道:“百盛姨,琼暖的剑法诚然没有夫郎好,但是当年也是被岳母大人请来的教习师傅,亲自教导过得,手刃一个被酒色掏空的祝癞子,再轻松不过,琼暖今日所言万没有撒谎的可能。”
她言辞凿凿,语气诚恳,祝百盛再说不出什么话儿质疑,只是呐呐的低声说:“你既如此有本事,为何还懒得成天门也不出?成天没有个正经儿事儿,窝在家里成何体统。”
谢琼暖脸上闪过一抹不耐烦,这村长若放到现在,会被人骂成“事儿妈”吧。质疑该解释的都解释了,这人不是应该放行让他们把死去的小厮安置妥当,竟然还追在她后面问她为何这么懒。
她心头不愉,唇角便笑的越发灿烂:“村长此言差矣,琼暖喜欢被夫郎养着的感觉,此生只愿当软饭女。”
“你......你.......”
“百盛姨,今日事情已经向您解释清楚,大凤朝律令,正当防卫,斩杀对自己极其夫郎意图不轨者,无罪。您看今日事情真相大白,能否放琼暖妻夫二人先行回去吗?我家小厮已生死,理应赶紧安置他的尸首。若是他日此事官府还要追究,便来崂山找我便是。”
她一边说,一边对着今日为她说好话的一众大妇,长长的鞠躬表达谢意。
谢琼暖鞠完躬,也不等祝百盛答应,直起身,牵起已经重新背上绿生尸体的祝眀奕,穿过围堵的一众村民,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个充满血腥的柴房。
初秋的落水村,刚下了一场秋雨,淅沥沥的小雨把田埂小径边的野草野花,浸润的湿湿润润。
夜晚,乡间小道湿滑。
谢琼暖与祝眀奕一个走在前面,一个走在后面。二人布鞋踩踏在有积水的地面上,发出次次擦擦的响声。
她握着他的手在出门后便很快放了下来,这会儿她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弓着腰身,极稳的背着绿生的尸首,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走。
沉默一直蔓延了很长时间。
谢琼暖借着月光,盯着他的发髻,一路从乡间小道儿走向宽敞的崂山山脚平地。
她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如今为了能留住他的性命才迫不得已编出那样的谎话。为了不委屈他,她谎话中自愿承认自己是赘妻。本以为这样他心内会好受些,如今看着他那沉默不语的样子,似乎仍旧是心内不愉。
这原也不奇怪,毕竟女尊社会的男子,视名节为命,她今日情急之下出此下策,虽能救他性命,但也害得他往后成亲有碍。
唉.....
谢琼暖叹口气,心内无端生出一丝无奈。为了长期饭票,她是真的不愿前方的小哥儿被这封建制度给残害了去。
但愿他能想得开。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崂山家门口。
谢琼暖见他仍旧不言不语,识趣儿的抬脚,往自个儿家门口走。
布鞋刚踏出去两步,前方的小哥儿猛然扭头头,墨色的眸子盯着她的,声音与往常比,沙哑了两分:“你去哪儿?”
他身上背着个尸体,夜色下显得犹为恐怖。
谢琼暖末世杀丧尸见的多了,倒也不害怕。
被他猛的叫住,没反应过来,只以为他要帮忙。心内暗忖,绿生断了气儿,这个时辰下葬显然不现实,他一小哥儿,守着尸体总归不容易。
她语气放柔了些回道:“奕哥儿,你今日还要帮忙吗?绿生的尸首,今晚你先放在家里,明日再去找村内的木匠打口棺材,为他安置下葬事宜。”
月色下,小哥儿沉着长脸,如墨的眸子向她看过来,盯了半响,见她依旧一脸懵懂的模样,不知他话中真意,脸色黑了几分,夜色下看不清他的表情,说话的声音却多了几分难为情:“你......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你我是妻……妻夫关系,若是往后再分……分居两间院落,岂不引人生疑。”
祝眀奕抿唇,见她比自己还不自在,紧握的拳头松开,认命似的叹了口气,向听了这话发呆的谢琼暖鞠了一躬,冷硬的声线柔和了些,接着道:“眀奕谢过小姐今日救命之恩,今日手刃恶人,原做好了为那恶女人一命赔一命。不料小姐心善,救我一命,感激之至。但你我之前合力撒下这般谎言,总要令人信服,小姐如今再与我分居两处,便不可行了。”
女尊国的小哥儿大抵都有些害羞,饶是祝眀奕这哥儿往日勤奋又干练,如今提到两人居住在一块儿这事儿,仍旧难以启齿。
他脸上有丝可疑的尴尬,月光下显得犹为鲜活。
谢琼暖愣了愣,她竟是逼着人家哥儿向自己说出了如此难为情面的话。
为他挡下这灾祸,她原就是心有企图,再如何吃亏的也不是她。这会儿竟让眼前的小哥儿羞愧难当,对自己歉意深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二更 ,那天答应个小阔爱周末多更点儿。
第26章 同居(二更)
谢琼暖收起脸上呆愣的神色,抬眸,水润的眸子直直的与他的对视。
红唇张合,声音多了丝诚恳:“奕哥儿无须愧疚,帮你我也是另有企图。往后你若能多帮我做做好吃的饭食儿,我就已是赚到了。你方才的顾虑我也想过,今晚你不提起此事,我也是要和你说的。眼下受形势所迫,咱两儿往后必须得住在同一屋檐,作对假妻夫。你放心,我这人虽平日懒散惯了,但应有的礼节都懂,并不是那等以恩携报之辈。以后你我相处,我必不越雷池一步。你我二人相处当会以兄妹待之,你看可否?”
祝眀奕抿着唇,晦涩的看了她一眼,几不可查的点点头。她信誓旦旦的保证,原应该高兴才对,不知为何心头深处阴郁之气萦绕。她说“以兄妹之情待之”,呵!
“我先回屋取上一两件衣物,去去就来。明日若是祝癞子在县里的衙役表姐前来,找上麻烦,也可与你共同应对一二。”
谢琼暖与他商量道,见他低头嗯了一声,便也不再多说,捂着小腹,回到自个儿那破院子里,收拾衣物。
一天没有吃上一顿正经的饭,这会儿胃部泛着酸。之前那会儿与村长箭弩拔张,气氛紧张倒也没顾上身体不适,这会儿放松下来,竟觉得小腹的疼痛更重了些。
谢琼暖捂着小腹推门进屋,在空间内拿了块巧克力,食不知味儿的咀嚼了几口,这才稍稍缓解。
她也不再多做耽误,从破旧的木椅上站起来,手脚麻利的收拾包裹。
慌称是人赘妻是有代价的,后续圆谎麻烦不断,只不过想着隔壁小哥儿为人,她却也心甘情愿领了这麻烦。
不过她现在耽误之急,是赶紧得搬过去,以免被有心之人察觉出不对。
谢琼暖速度很快,她其实正经的衣物也没有几件,往常在家里穿着的都是现代衣物。只在出门的时候才会换上,从镇子上买来的麻布长衫,因此家里她的衣物也就那两三套,俱都被浆洗的泛黄,显得颇为寒酸。
掀开布帘,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舒适的大床。谢琼暖忍不住叹了口气,算了,虽然睡觉再没有以往那么柔软舒适,但是能吃好喝好,这比什么都重要。
她把内室一应现代物品,全部给收进了空间。这才摊开包袱,把自己那寒酸的三两套衣物放入包裹中。拿起自己的洗漱用品,出了门。
祝眀奕开门,便见谢琼暖背着个简易的包袱,手里提着两个缺了口铜盆并一些洗漱用品,笑着与他打招呼。
他晦涩眸子斜过她一眼可见的全部家当上,墨眸生出一抹果然如此的同情。她是真的穷。
他不动声色的招呼她进屋,顺手接过她手中的物品,侧身让她进来。
谢琼暖在祝眀奕院门口待过很多次,今儿是第一次入得院内。
这是有五间土胚房的农家小院,土胚房并排而立,院儿门前开垦着几拢田地,地里种着菜,天色太黑,谢琼暖也看不清青菜的品种。
她随着他直接进入约莫是正厅的房间。
绿生的尸首便罢在正中央,他身上脏乱的衣物已经被换了下来,身上的血迹被清理的一干二净。他阖着眼,黝黑的面容安详而又宁静,就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祝眀奕待这小厮显见的是极好的。他把上好的锦缎穿在他的身上,兴许只是想让他体体面面的下葬。
男女有别,谢琼暖很快的收回在绿生身上的视线,她的眼睛定在正厅的竹椅上,问道:“奕哥儿,今日要守灵?”
祝眀奕点点头,目光滑过绿生的眉眼,闪过一丝痛楚,很快的又尽数收敛。
谢琼暖也不知如何安慰,只道了句:“节哀顺变。”
“谢小姐,往后叫我眀奕便可。今日天色已晚,您早些休息。只是.....
祝眀奕顿了顿,脸上尴尬的神情一闪而逝,咬了咬舌尖,终是把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可能要委屈小姐和眀奕住上一间屋舍了,毕竟村长对你我妻夫身份仍有怀疑,若是明目张胆的分房而睡,恐引人生疑。眀奕知如此......如此委屈小姐......”
谢琼暖当他担忧何事,原是要与他同床共枕。她虽心中也有些别扭,毕竟她喜欢独霸一张床,但女尊社会,别人小哥儿都不怕她对他如何,她岂能再扭捏。
如此想着,谢琼暖也故作轻松的笑着应是:“往后奕哥儿也别再叫我小姐了,叫琼暖便是,左右你我现在是妻夫身份,这些称呼也应该注意些。”
祝眀奕见她大方得体的反应,之前徒然升起的愧色便也消失干净,领着她去了他的卧室。
走的时候嘱托一声:“拆房有热水。”便去正厅守灵。
绿生于他,并非普通仆人,他二人相伴三年,相依为命,主仆情深。今日他意外受折辱而死,即使他为他手刃了歹人,也难换回他一命。
他心中如何不痛?为他守灵已是他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死也要他体面的入棺收殓。
祝眀奕揉揉头痛的额头,跪于绿生灵前,脑海中也没停下思考,往后的变故须得先做打算。
祝癞子被杀死一事并不会轻易解决,如谢琼暖所说,祝癞子县里唯一的亲戚表姐,一定会前来找麻烦。
解决此事倒也不难,说简单也并不简单。
他一向是个耳听八面眼观六方的人,来松花镇三年,卖野生动物,接触过不少体面的达官贵人。从那些人支言片语中,也能听说祝癞子表姐罗通判的为人。
此人很是贪财,从她手中走过的官司,只要钱给的够,便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罗通判家族内分支众多,表妹多的数不胜数,祝癞子并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再加之祝癞子为人恶毒,往日没少惹出人命官司,给她添麻烦,又给不了她多少好处。罗通判早就对这祝癞子烦不胜烦,懒于搭理。
她若是真上门找麻烦,总归是讨公道是假,要银子是真。
祝眀奕墨眸闪了闪,他不知道他失忆之前出生如何,但是他却有种极准的为人处世准则,他的准则告诉他银子能解决大部分难事。
这三年他手上的存款也颇为不菲,靠着崂山打猎,这些年攒下不少银两。
只不过罗通判的胃口想来必是很大,他往日积攒下来的银钱怕是都要喂了他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