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一条生命的拭去
棠溪的出现对于章来天是一个巨大的冲击,一个明明已经去世的人,甚至是在所有人的面前摔入悬崖的人居然此时此刻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个感觉不亚于是自己刚刚烤熟的鸭子突然活奔乱跳起来。
“你,你怎么会……”
剩下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可是在场的所有人也算得上是心知肚明。
苏君墨沉默不语,只是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棠溪,而棠溪则是明显的面带嘲讽,甚至还朝着章来天往前走了两步,目光凌厉,如同寒冽的钢刀一样,开口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柄柄闪烁着寒光的刀刃,迎面扑来,甚至有些让章来天不知所措。
“会怎么样?章来天章将军以为是什么样的?”
棠溪的反问让章来天根本答不上话来,甚至还在咄咄逼人的依旧质问着他。
“虽然的确我活下来的几率不高,可是并非是没有活下来的可能,章来天将军却好像是看到了一个死而复生的人那样惊讶,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你觉得我不可能出现,还是已经确定我必定活不下来呢!”
章来天心虚的不敢与棠溪对视,甚至都不敢抬起头来,只是不断的再用袖子将额间的汗珠擦拭下去。
“怎么不说话了?”
深深的嘲讽,即便没有目光对视,却好像也已经被看穿了一样。
“我,我……”
只是说了两个字,到后面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默默的看着地上的砖块或者是衣裳下面微微露出一角的靴子。
“你说不出来,是心虚还是什么?你为什么确定我一定活不下来呢!”
目光紧紧的锁在了章来天的身上,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动作都被精准的捕捉到了。
棠溪的气势越来越强硬,而章来天的气势却越来越弱,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全了。
“一定有什么主要的原因,我戴上那模型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而那模型的手脚到底是什么人动的呢?”
疑问的话说出口,脸上却没有浮现出一丝一毫的疑惑,甚至面容的笃定已经十分的清楚,章来天手心的汗已经开始不断的往外冒出来。
“那这个人,我想章将军是应该最清楚的吧!”
一番话说完,几乎就已经可以肯定下来了,棠溪的心中恐怕是再要清楚不过了。
章来天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歉意的表情,甚至可以看到身上明显的泄了一口气,藏在袖口出的手松了有紧,只有半天才终于再一次松了下来,仿佛是认命了一般的垂下头去,声音一下子都苍老了不少。
“是,是我对不起你!”
说完这一句话,便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
只不过棠溪的目光却依旧炙热无比,盯着章来天一字一句的问出声来。
“闲王夫妇到底是因何缘故去世的,你到底从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钢刀扎在章来天的心头,让他顿时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颓在了原地。
棠溪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这是头一次,她在章来天的眼睛里看到了水雾一般的东西,亮晶晶的萦绕在眼睛里面。
“为什么这样,闲王对你好歹有伯乐之恩,即便当年的事情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只要你说出事情的本身,你也不肯吗?”
棠溪有些疑惑,更多的却是不解,不理解章来天此时此刻的反应,更加不能理解他为何看起来充斥着为难和恐惧,在任何时候都不曾这样,即便是被揭穿,可是只要提起闲王,他便会浑身忍不住的颤栗,那种感觉就好像铭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被突然间放出来一样。
三个人沉默了许久,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章来天才仿佛终于缓过神来,望着棠溪。
“有些事情,往往不知道才能活的更好,如今我已经认罪了,要杀要剐都可以,只不过我的妻儿都不知道,他们都是无辜的,还望你们能够放过他们一命。”
章来天跪地的声音很响,几乎让整个营帐内都回荡着那声音。
看得出来他此刻一心求死,可是棠溪不明白,既然连死都不怕,又为什么会怕说出当年事情的真相呢!
这一瞬间,棠溪忽然觉得沈华的知觉是对的,闲王夫妇身死的当天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而且和章来天脱不了关系,否则他绝对不会有如此的反应。
只不过还没有等到棠溪想要再一次的逼问,章来天便已经手握了一把钢刀抵在自己的胸口。
“你,你做什么?”
苏君墨和棠溪皆是一惊,棠溪想要往前冲过去踢走章来天的钢刀,而苏君墨则是连犹豫也不曾,直接拉过棠溪的手,将她牢牢地护在自己的身后。
还没有等到棠溪冲过去,章来天便已经毫不犹豫的将那把钢刀插在了自己的胸口,鲜血喷涌而出,将他的手上沾的到处都是,甚至还在顺着伤口不断的垂下去,晕染的整个衣服上都满是血迹。
“你……”
推开身前的苏君墨,半跪着捂住章来天的伤口,想要止住血液的流淌,可是却也是无力回天了。
棠溪从来没有想过回事这样的场景,即便是章来天不肯说出事情的真相,也从没有想过将他逼死。
“是我背叛了国家,这都是我应该得到的报应。”
章来天说话的声音都变的虚弱了很多,强撑着一口气将话说完,脸上还流露着浓浓的歉疚。
“你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对,不过我得妻儿是无辜的,还望你能够看在,看在,也没有什么好看在的地方,不过还是求你能够照顾我妻儿一二。”
说完这句话,章来天的呼吸便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头往下一垂,整个人便没有了心跳和脉搏。
整个过程中,棠溪就在对面,一条生命的拭去如此迅速,甚至有些让人猝不及防。
苏君墨拍了拍棠溪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