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跟在李正后头，也被熏得差点栽了个跟头：“这么臭，你一个大学生来干这活，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李正深呼吸了一口气，将羊圈的门打开了，里面又用木栅栏分割成了好多小间。
李正又上去将所有的小门打开来，一时间羊门蜂拥而出，朝门外挤去，几头大公羊横冲直闯，差点将李正都撞倒在地上。
可见不止人，就连牲口自己也受不了这份天天跟屎尿混在一起的罪。
羊圈外面的院子用木栅栏围出了一个场子，有一米多高，平时不出去放羊的时候，就在这里喂料，这些那男人卖羊的时候都都告诉李正了。
开完所有的栅栏门，李正赶紧捂着嘴巴鼻子从羊圈里跑出来，猛地吁了口气，短短两分钟，都快要憋死了。
朱文站在院子里无奈摇头：“你现在知道做农活的难处了吧？这还是开头呢。”
李正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又活过来了：“没事，万事开头难，我会适应的。我今天下午要把羊圈里的羊粪都清出来。”
“……”
朱文十分无语的看着干劲十足的李正，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应该过去帮忙呢！
还是应该转身就走！
这里的味道实在是杀伤性太大了啊！
虽然说服不了认真干活了的李正，朱文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心软了。
实在不忍心让个这么努力的孩子一个人面对那些牲口的屎尿。
于是朱文很主动地留下来帮李正的忙，不然他一个文弱书生，从来都没做过这种事情，要怎么才能将两屋子的羊粪清得完。
纵使这样，李正，朱文两个还是忙到天快黑才将羊粪清理完。
院子里的羊一整天没有吃草，饿得咩咩直叫，一个劲地去啃栅栏门，有些比较调皮的羊已经跳到栅栏外面，自己觅食去了。
李正将活动木板拆开，穿着胶鞋站在羊粪堆里铲羊粪，朱文帮着他用筐子装起来挑出去，俩人忙了一个下午，才将羊粪清完。
李正又将活动木板装回去，回头看见院子里已经饿疯了的羊群，猛一拍脑袋：“糟了，还没喂羊。”
朱文当然早就注意到这事了，不过李正这性子是一做起事来就完全投入进去了，丝毫没想到周围的事，他也故意不提醒，想让他吃点苦头，知难而退。
李正看看天色：“现在去喂羊已经晚了吧？要不今天不喂了，明天一早就去喂。”
“咳！”朱文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饲料，拌一点给羊吃了。哪有早上去喂羊的，羊不能吃带露水的草。还说自己会放羊，你这样的养法，趁早把羊都宰了卖了。否则掉分量都是小事情，弄死了就白瞎了。”
虽然全都宰杀了卖肯定会亏本，但好歹能减少点损失。
李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等我适应了就好了。”
朱文看着李正那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一跺脚，转身走了，懒得帮你，让你自己去吃苦去。
他走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根本就不愿意晚上呆在这羊圈里，这里晚上据说不太平，可是会闹鬼的。
李正却对此事浑不在意，别说闹鬼还是闹什么别的。
他现在真的是无所畏惧，身边有积攒功德就能化龙的阿水，自己又有河神传承。
不说万无一失，邪物不侵吧！
那也是无所畏惧的。
毕竟他从来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情，也没有干过坑害过谁的亏心事。
身正不怕影子斜！
李正身边的阿水对此哼之以鼻。
这帮人是真的会以讹传讹。
这里哪有什么闹鬼的事情发生啊！
不就是借由此地修炼的黄毛狐狸成精吗？
不过这些阿水是不会告诉李正的。
谁让李正不听他的话，非要打算在这里发展呢！
放着干干净净的新福镇不呆，跑来这里弄什么的食材。
呵呵，真当他阿水是傻子么？
李正那点小心思他会不知道。
不就是觉得天天让王玉婉照顾，给人添了不少麻烦，自己没有什么回馈的，有些心里难受吗？
想要快点能够把店面支起来。
更主要的是那小子发现杨依依那个小丫头，对他有意思。
他有跟陆胭最近甜如蜜，想要让杨依依冷静一下吗？
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李正毛毛躁躁地从杂物间将饲料搬出来。
所有的羊们饿了一天，看到平日里吃的食物出现，全都疯狂地一股脑撒开蹄子涌了过来。
几头种公羊冲得最快，差点没把怀里抱着饲料的李正给顶翻在地。
吓得李正慌忙将饲料往地上一扔，跳到一边去了。
结果又出问题了，他没有将饲料拨开，全都堆在一起，跑得快的羊们挤在一起大快朵颐起来。
病弱点的羊们在其他羊屁股后头挤不进去，只能咩咩直叫唤，叫得那个凄惨，如丧考妣。
李正看见这样，赶紧又抱了一捆出来，这样才算是把剩下的羊们安顿好。
他不知道，他放得如此痛快，那两捆饲料可是人家男人厚着脸皮去村里的人家讨要来的，准备冬天里下雨的时候给羊群备用的，那两大捆饲料藤，起码是三四天的量。
羊这东西，胃袋也是个无底洞，有多少就能吃多少，没有饱的时候。
所以养羊呢，当然是尽可能给它吃饱，它们才会长膘。
但是遇上雨天或者缺食的冬天，光靠羊倌自己备料给它们吃，那是不可能喂得饱的，所以一般都是尽量多喂一点，保证它们不掉膘就好，哪能尽由羊吃的。
李正又将散落在外的两三只羊放了进来，幸好羊是恋家的动物，到了夜里，也知道要回家，没有到处跑。
否则天黑了，你到哪里去找羊啊，等到第二天，恐怕早就成了人们餐桌上的免费肉了。
侍弄好这群咩咩叫的家伙们，李正摸黑回家吃了晚饭。
王桂兰虽然对儿子如此冲动的行为也深表不理解，也就是絮叨了几句。
李正知道母亲是心疼自己，同时也是担心自己，所以只埋头默默扒饭，不吭声。
王桂兰知道儿子有主意，只能给儿子夹菜，免得儿子就在那低头啃白饭。
然后进屋帮李正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上。
李正回来就说了买了羊跟羊圈，得搬过去住，自己这两天也得收拾下，搬去镇子上的河神谕，给儿子看着店，顺路帮着做些洗洗涮涮的。
儿子这几天忙着羊圈的事情，自己得按照儿子说的，将饭菜给做好，等人过来店里取。
李正在家里拿了个手电筒，就借着天上还有月光回到了羊圈。
这天晚上，李正在卖羊的男人，那并不干净的炕上睡得格外香。
白天的忙碌使得身体格外疲惫，睡眠也破天荒的深沉。
这是他从城市里回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或者说是他上了大学以来最踏实的一觉。
所以对屋子里出现的异兆毫无察觉。
有一团黄色的东西从门缝里进来了，站在床头做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变化，又将屋里的东西弄的霹雳乓啷作响。
阿水就在李正的炕头盘着身子，看着那个狐狸在那折腾。
其实他大可以过去阻拦一下，不过歪着脑袋看看李正睡得正香甜。
想想就算了。
若是自己动手，怕是会打起来，弄出了过大的声响，把李正吵醒就不好了。
何况看那狐狸也就是过来折腾下，吓唬吓唬人，想要将人赶走而已。
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
以后说不定对李正还有用。
自己也犯不着跟个狐狸较劲。
这会的阿水似乎忘记了，自己其实不过就是个水蛇而已。
狐狸丝毫没有注意到炕上盘着个自己看不到的水蛇，正用那双金色的蛇瞳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只要自己做出一星半点，想要伤害炕顶上那个睡着青年的举动。
自己的脖子就会被水蛇缠住，最后窒息而死。
狐狸在李正的房间里大闹了一顿，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可人依然睡得很沉。
狐狸有些丧气。
现在年轻人的胆子都这么大了？
心态这么好了么？
这个人怎么睡的这么死！
但是折腾了半天见李正一动不动，还打起了轻鼾，狐狸最后泄气了，化作一团强风，呼啦啦在屋里席卷而过，然后溜出门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