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点头, “嗯,他倒是个干实事的。让他不用再去集资了,剩下二十万两从朕的内库里拨出。省得他堂堂公主之子, 搞得跟沿门托钵似的。”
太子起身道:“儿臣替姑姑谢过父皇。”
皇帝这么说就是恢复了长宁之前长公主的地位。长宁长公主这场无妄之灾,至此才算是过去了。
皇帝对太子的态度很满意,因为这件事说到底太子才是最大的受害人。
但他还能照样信任、重用姜韬, 皇帝觉得很是难得。
这才是为帝者应该有的心胸。
但太子病弱至此, 将来如果登基, 确实有所国家的体面。
自从刺杀世间发生, 皇帝心头已经是几番几复的犹豫不决了。
说起来太子无任何过错, 轻易废黜不妥。而且废了太子, 立哪一个他也没有决定好。
他看看一旁肃然而立的三个健康的成年皇子。
对在站的秦王等三王来说, 长宁为主的位份升降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父皇今天表示出的明确支持海贸的态度。这支持的是海贸还是东宫啊?
在这之前,一直是东宫在主导海贸的事。所以,靠向他们三兄弟的官员对此都是不太支持的。就是他们三兄弟也不过拿出了一万两银子应景。
太子几岁的时候就受封了,一年四万两的禄银。他们的王爵可是十五岁才封的, 一年二万两禄银。
所以, 太子才拿出六万两支持,他们拿一万两是说得过去的。
明面上的这点银子要私下培养人手,根本就不够。
要不然秦王当初也不会瞄上了白尚贪墨的银子。可惜被太子和德王世子捅破, 白辛苦一场。找出来一百多万两白银最后全归了国库。
为了弄银子, 皇长子楚王前些日子甚至抬进府一个皇商家出身的侍妾。然后以哪个侍妾的名义入股了她娘家的生意。
皇三子晋王则有他外家在帮他拉拢江南的富商......
总之是八仙过海, 各显神通。
但这弄来的银子肯定用在自己身上,而不会拿出来支持东宫的举动。
出去之后, 秦王还听到礼部尚书笑吟吟的对苏相道:“怕是让相爷您说着了。楚元就是挣表现向皇上要支持呢!”
“年轻人有锐气自然是好的, 就是老夫也觉得此番很解气啊。”
秦王蹙眉, 楚元在北境的影响力越来越大, 这是在给东宫加码啊。
自己在军中也得有人才是。但北境怕是伸不进手去了,就算伸得进去也是屋檐底下搭屋檐,受制于人。
此事他得好好思虑一番。
挣了个好表现的楚元这几天都在家休养,来回四千多里对人的消耗还是挺大的。那八百精骑如今或在军营,或在家中,都在休养生息。
他挑选的人也都是跟他年纪相当的,未及而立的。不然是真吃不消!
这一次去北戎祖地来回一趟的战利品上交了三成以后,属于他的那份副将韩彰前几天已经给他送来了。
小一万两的收益!他依然是按习惯,一半交给媳妇儿打理。一半藏在暗中,以备不时之需。
他在家做牛做马的当了几天陪玩,唯一的收获就是儿子终于肯认爹了。今天俩小祖宗还赏脸喊了他一声。
楚元脸上的笑在那之后就没消失过。
谢穆宁道:“瞧把你给美的!”
她在看送白家族长的礼单。人家远道而来,主动上门完成定亲的事,省了他们多少功夫啊。
楚元躺在鼓床上,摇摇、晃晃骑着他的大腿,嘴里不知道吆喝着啥。
楚元笑了两声,“这回应该不会再忘了!回头我不在家,你跟他们多提提我。”
“知道了。唉,这要是多掉几个清惠这个的好姑娘下来,我就省心咯。”锋儿这终身算是解决了,接下来还有五个呢!
还好,都还不大,可以慢慢来。
楚元道:“瞧把你给美的!”
他顿了一下正色道:“我安排了一批暗卫,专门负责保护你和孩子们。”
他杀了纳真的父王,又烧了北戎的圣山。
倒不是说他多爱他爹,但他必须杀掉楚元来证明自己。圣山的事也是一样,那是一个象征,是北戎人的精神图腾。不杀楚元,是无法洗雪这个耻辱的。
所以,说楚元是纳真的眼中钉、肉中刺都不为过了。
他在军营,纳真能对他用的手段有限。
但穆宁和孩子们在外,能想的法子就多了。
悬镜司问过要不要派专人保护他的妻儿。他想了想,还是用自己的人手更放心一些便婉言谢绝了。
谢穆宁也知道好歹,点点头,“嗯,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和孩子们的。”
她可不要步之前那位不得不让神箭手射杀妻女的大将军家眷的后尘。
那位夫人还是从京城回京畿娘家的路上被抓获的,想想真是不寒而栗。
现在想想,好像有点理解楚元当初自断姻缘的做法了。有了妻儿,就是有了软肋。
楚元坐起来,把俩儿子举到肩膀上坐着。
他们很是满意,大声的喊道:“娘――”。
楚元道:“是爹在给你们当牛做马啊!”
俩小子很有眼色的道:“爹――”
“孩子跟我打招呼都不行啊?”谢穆宁把礼单整理好了,让人给瑞叔送去。让他按照上面采买、准备。
白家爷俩去以前的边界线附近转悠了。
扣儿村里的里正大伯说,边界线外移了三十里,晚上睡觉都踏实多了。北戎人再不能那么容易就钻过来劫掠他们村了。
白族长一边喊冷,说他的脸都冷痛了。一边又爱出门,顶多就是学边城的人拿围巾把脸包了起来。
然后就让他小儿子领着他,一头扎进冰天雪地里去了。
不过其实出去走动着不会冷的。
谢穆宁记得带着人往返矿山的一路,压根就意识不到冷。当然,这是按时有热粥喝才行。
那一路,要是没有粮食那才叫一个惨呢。
“夫君,大将军同我说他旧伤复发过两次了。这是不是让我们做好准备的意思啊?”
“有这个意思吧。我是希望他能再多撑几年。毕竟他从军几十年,这才到有反攻苗头的时候就退下去了,未免可惜。而且他在上头顶着,你就不用回京城。”
谢穆宁想了想道:“我要去了京城,你不会纳妾吧?”
以前楚元高冷到敢打他这朵高岭之花主意的人最后都死心的地步。但他成过亲了,就表示他其实不拒绝女人啊。
二十七八岁,就要成为大将军的男人,长得还挺好,这得比七八年前还招人吧。
哪怕是做妾,肯定也不少姑娘肯的。
楚元笑道:“你凶名在外,还有人敢打你男人的主意啊?”
他本以为谢穆宁在跟他说笑,结果一看她真的皱着眉头。
不是吧,他正眼看过旁的女人一眼吗?
摇摇、晃晃不满足于就在屋里玩了,“出、出――”
楚元把两儿子放到床上,拿过一件一件厚实的小衣服和裤子给他们套上。
摇摇、晃晃很配合的抬胳膊、伸腿。
“要带他们去哪里啊?昨天在外头玩了雪就差点着风寒。”
“不让他们玩雪就是了,也不能养成了温室娇花。”楚元半跪在地上,给俩儿子套上鹿皮的长筒靴子。
摇摇、晃晃跳到地上站着,等着父母穿厚衣服。
“爹――,娘――”这是招呼他们一起呢。
他们想去滑雪,所谓滑雪就是坐在一个大盆里从小坡上滑下去。然后再连人带盆被抬上去,周而复始。
父母不玩,可以看着他们玩啊!
大人就好办多了,厚实的棉衣或者裘衣往外头一套,再披上厚披风就成。
让几个家将照看着俩儿子滑雪,他们坐在一旁暖亭里看着。
“穆宁,你真的担心我另找女人啊?”楚元握住谢穆宁的手道。
“你干嘛这么震惊啊?你开过荤之后,本来就很馋啊。每次回来都要把我弄到吃不消讨饶才罢休。”谢穆宁凑到他耳朵边道。
楚元一脸的无语,“我以前没没打算成亲的,也没养女人。从前向我自荐枕席,或者送女人给我的不要太多。少年戒之在色,那会儿是最容易冲动的时候,我都宁缺毋滥。要不是因为对象是你,我是不会破誓的。我馋,我也只馋你而已。”
“反正天高路远的,我也管不着你。不过如果你有了别人,我就不要你了。我一直就不喜欢男人能有三妻四妾的。”
楚元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非常有力的证明。
“岳父除了......咱娘,那么多年也只有如今的岳母,还是你给撮合的。你怎么就不信我能做得到呢?”他把她的手拿到嘴边呵气。
这个天气带着手窝窝都冷,何况她戴的还是露指的。当然,楚元戴的也是露指的。
不戴,手会冷到发木,连刀都握不稳。戴得厚了,也不方便握刀。
谢穆宁道:“我反正就是非常反感妻妾争斗,不想把时间花费在这上头。与其如此,不如换个更顺眼的男人。”
前世她也是根本不屑和楚俊彦明里、暗里勾搭的女人去争的。她在边城长大,合则聚、不合则散。干嘛把自己一生绑死在某一个男人身上?
摇摇、晃晃坐着木盆从坡上滑下,经过暖亭的时候挥手和他们打招呼。
他们就是从头武装到脚的,基本只露了两个眼睛出来。
楚元听她都说到要换男人上去了,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想得还真深远啊!我问你,过些年你正在盛年,而我已经过了最好的年华,你是不是也要考虑换个年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