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推推谢穆宁, “哎,你给我想想,下半辈子不打仗了我做什么?”
“干嘛就想这个了?”
“就算皇上继续用我,打垮了北戎, 我也是解了兵权回京的命。”
到时候他军中威望过高, 肯定不会让他继续掌军权的。他的儿孙也不行!
谢穆宁想了想道:“要不你跟着郑祭酒去做学问?做成个学问大家, 将来必定是一桩美谈。”
楚元道:“好像已经回不去专心治学的生活了。”
谢穆宁道:“你自己都知道, 还问我干嘛?”不管是现在还是十年八年后回京,那都是要卷入夺嫡之争的啊。
楚元郁闷了一会儿, 回京之后还有回京之后的搏杀。如果将来是东宫一脉上位还好。他还有功成身退的一天。如果是秦王......
“睡觉、睡觉。你下午睡多了, 我可没睡多。”
古雨、云楚、德安三人依然结伴四处玩儿。当然, 得是古雨不在逐北会当值的时候。
她当值的时候,那俩人也跟着跑去。有时候还上台做做女子教习, 或者去那些村落帮帮忙。能做教习的女子不多,不太方便村妇、村姑学武。
每回去都受到极热情的欢迎和招待,跟她们在京城过的日子根本是两回事。
云楚和德安觉得边城天高海阔, 无拘无束, 日子真是好过极了。
聂盈看得好笑,“成了三个大小孩了!”
她今天是带着长子过来的,听说那个大名鼎鼎的白家子弟要来, 她想让长子看看能不能拜师。那么年轻的两榜进士, 把北境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三个来。
谢穆宁板着手指盘算,“白狄比我低一辈。你儿子拜他为师, 那你得比我也低一辈。”
聂盈道:“要不要我叫你楚婶婶啊?”
“不用、不用。”当初谢朝辉他们一群同等级的将领认楚元当了小兄弟,大将军可没有。这便宜她不敢占!
过了一阵, 谢府家将把白家叔侄和随从接进城来。
谢穆宁和聂盈一起迎上去。白狄一下车赶紧小跑步过来, “楚家婶婶, 您是长辈,我怎么当得起?还有这位......”
“这位是我们逐北会的副会首,聂大将军的千金。同时也是军中胡校尉的夫人。”
听到这个身份,白狄的眼神也闪烁了一下。不过他好歹是有阅历的人,也大了德安郡主十来岁。不至于脱口而出什么令人尴尬的话。
“原来是聂大小姐啊。”
聂盈道:“白先生不必客气,我们出来迎你是尊师重道。胡啸,给白先生见礼。白先生以后也是逐北会的先生,是你的老师之一。”
五岁的胡啸按照文人的礼数给白狄见礼,“学生见过白先生。”
聂盈想要的自然不是学生之一,而是正经拜师的师徒。不过今天就先混个眼熟好了。而且她也要看看这个白先生的学问、德行能不能做她儿子的先生。
谢穆宁的注意力放在自己从马车里出来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面色红润,看着就是个健康的。
她扶着丫鬟的手下车,然后过来端端正正向谢穆宁行福礼,“清惠给楚家叔祖母请安。”
谢穆宁觉得这个礼行得,就算是让她继母来点评,那也是相当标准的。
她笑着一把拉起白清蕙,“不要多礼,快起来。”
聂盈只以逐北会副会首的身份,来这里公私兼顾的露了个脸,表示下重视。她并没有跟着一道回楚府,打过招呼就带上儿子径自离开了。
“穆宁要照顾楚将军不得闲。到时候白先生去了逐北会,我再来招呼您。”
“好的,多谢。”
进府后,谢穆宁让下人带着叔侄俩去安置,“一路风尘仆仆的,先去休息一下。我下午给你们接风洗尘。”
下午那那三位先生也回来了。
“好。”
对于谢穆宁安排他们叔侄住一个院子,他们倒是挺高兴的。这样互相好照应。
谢穆宁进去之后,扣儿小声道:“夫人,白先生带了个女子,是在第二个车里。不知是侍妾还是通房。”
不管是侍妾还是通房,那都是不够资格到谢穆宁跟前来请安的。所以白狄直接没让她露面。
“红袖添香夜读书嘛,这种读书清贵的人家常有的事。不用过问,反正也不用我们照管。”
她进去之后,楚元听说聂盈还特地带着儿子去了城门一趟挑眉道:“她还真会搭顺风车啊。”
“逐北会里全是搭顺风车的啊。没事儿,她要接到她家去住都使得。”
这也不算是挖墙角,白狄并不是来做锋儿、锐儿的先生的。她本来就是请他在北戎期间,到逐北会讲课而已。他要私人收什么徒弟,她自然管不着。
如果他真的收胡啸当徒弟,没准还能在边城留得长久一点。
以后要是有别的有学问的人游历到边城,逐北会也是要去请的。
不但是有学问的先生,功夫好手也不能放过。
“之前那两个,哦,那是举人。她眼光还挺高!不过,白家小子不会在边城久待的,恐怕不会收她儿子做徒弟。聂、胡两家看来也是想让后辈儿孙走别的路子了。不过他们家儿子只是启蒙,用得着两榜进士么?”
谢穆宁道:“人家眼光高很正常啊,又不是请不起。怎么,你这个小秀才觉得受了轻视啊?”
楚元轻哼一声,“我要是没有投笔从戎,没准我如今就是探花郎。”
谢穆宁道:“那我也可以说,我要是男的没准也是探花郎啊。”
楚元失笑,“你的学问在北地是还可以。但放到太学,恐怕不太够看。而我,当初是太学的佼佼者。”
“那不还是个小秀才么?”
楚元磨磨牙,“别说进士及第,就是游街的状元又怎么了?跟我也没得比啊。”
谢穆宁笑了起来,这人现在还真是不经逗啊。
“是是是,每次你楚将军班师回朝受赏,那都是万人空巷看玉郎。状元、榜样、探花游街哪有你风光啊?”
楚元也笑了起来。当年没能一路考上去,确实也是他一个遗憾。他从六岁入学,也是十年寒窗啊。
进士那会儿不敢说,但举人他是有把握的。
所以他媳妇儿说他只是个小秀才,他一下子就受不得激了。
晚上接风,那两位使臣也打起精神来露了个面。他们休养了四五天了,坐还是能坐的。
再加上三位先生和楚元、白狄凑了一桌。
锋儿、锐儿、白清惠、钺儿跟着谢穆宁、德安坐一桌。
锋儿、锐儿对于小妹妹都挺好奇的。就连钺儿抓着一跟绿叶菜啃的时候都忍不住去看人家。
白清蕙看起来不是内向的性子,大大方方的冲他们哥仨笑。还伸手把钺儿粘在脸上的饭粒取下来。
她们吃过,男宾那桌还没散。
两个使臣出来坐了坐,已经先退席了,毕竟精神不佳。
楚元以茶代酒,倒是坐那儿和那几人在谈天说地。
谢穆宁出去的时候,看看他又朝垫桌角的木块看了看,意思你是这里头功名最低,垫底的。
楚元笑着瞪她一眼,用嘴型道: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散步的时候,钺儿闹着不肯下地慢慢走,要白清蕙抱他。
白清蕙把他抱起来掂了掂,“叔祖母,我可以。”
谢穆宁便点点头,“那你先抱着。”
锋儿道:“你抱不动给我就好。”
锐儿道:“还有我!”
他们四个落在后头,德安问谢穆宁,“你们两家还是亲戚啊?”
“还有我大嫂那层关系啊。”
“哦,对,我给忘了。”
入夜之后,楚元让楚俭抱了一堆书到正房外室的榻上。
他朝谢穆宁招手,“来来来,笑我是垫底的小秀才,我看看你学问如何。”
楚元靠着大引枕坐,谢穆宁隔着小几和他对坐。
他随意翻开一页书,让谢穆宁看两三遍,然后就抽背。
谢穆宁背得停顿都没有一个,然后得意的道:“如何?”
楚元又拿出一本来翻,准备找段佶屈聱牙的给她背。
“凭什么光是你考我啊?扣儿,去我的书箱里拿几本书出来。”
两人互相抽了几回,总算互相服了气。
又相互出了些自己认为的难题,结果还是没难住对方。
楚元道:“看来我们都是让耽误了的读书人啊。”
“那我去了太学如果好好用功,不至于不够看吧?”
“不至于、不至于。不过你那手字就真的是豪放了一点。来,你坐过来。”
这个谢穆宁也承认,她的字确实是不太好。于是乖乖坐了过去。
她跪坐在前头,楚元岔开腿坐她后面,右手把着她的手练习起承转合。
正写着呢,谢穆宁察觉到自己后臀被戳了一下,她回过头来戏谑看他。
楚元往后退了退,理直气壮地道:“还不是你之前把我饿得。要不,咱们试试吧?你坐上来,自己动!”
他这中箭都十来天了。
谢穆宁看看他的伤处,“不会出问题吧?”
“不会,都长拢了,不会晃开。”
谢穆宁以手捂脸,看楚元要去搬小几忙道:“你别动,我来吧。”
不是在互相考较学问么,怎么话题一下子就歪了呢?
楚元下榻去内室床头的柜子里找了本书出来,“穆宁,进来啊!”
谢穆宁把外头收拾好,进去时顺手关上内外室之间的门。
“我们刚不是在谈论学问么?”说着圣人文章,怎么还想着这事儿呢?
楚元翻到一页给她看,“这也是学问,天地间的大学问。孔圣人都说,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谢穆宁一看那图画,这人怕她不会,还打算让她先学习一下。
她接过来,“你什么时候又往里头添了一本,我都没发现?”
楚元这个锁在床头的柜子里都是讲这种学问的书。她差不多都翻过,但这本没见过。
“要温故知新,也要学习新知识。活到老学到老,不能懈怠!”
“说得那么一本正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研究什么高深学问呢。”
楚元躺平,等了一会儿看谢穆宁兴致勃勃的又往下翻了便道:“不要贪多嚼不烂啊!后面的你回头再看。”
谢穆宁把书合上,骑到他腰上解开他衣服,又要解开纱布看看伤口。
“长拢了,别看了。你还行不行了,不行还是换我来吧。这种受累的活儿,还是交给为夫。”
“躺好,一会儿别讨饶!”谢穆宁也是个好强的性子,而且早想试试主导是个什么滋味了。
楚元乖乖躺好,“只要你别光撩不给实在的。”
“那我开始咯?”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