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将军对谢穆宁道:“北戎如今疑心很重, 加大了攻势。我们已经打退了他们三次攻势。接下来该怎么做,大家各执己见。所以过来想请大将军示下, 不过大将军还没有醒。”
刚走到附近,就听说大将军夫人赶来了。韩彰就叫上胡嘉去迎接。
这俩都是激进派,肯定是想拉大将军夫人站他们那边。
他和剩下的人问过门口的亲兵,得知大将军还没有醒,就站这外头等着。准备和大将军夫人见一面。
谢穆宁眉头挑起,“他醒过了?”
古将军点头,“前几天就醒过了。这些天一直在拔毒,但那毒性实在是太强了。所以大将军依然昏迷着,如今每天清醒的时间大概有个一两个时辰。”
醒过了就好!
谢穆宁看向中军大帐,“那现在......”
她话音未落,有士兵来禀:北戎人又气势汹汹的来犯。这次一出动就是好几万人, 看出去人山人海的。
自然是要立即组织御敌, 其他事都先搁置。
大将军印如今是古将军在保管, 他如今也是楚元的副将, 而且是资历最深的一个。他立即开始调兵遣将。
下头的将校纷纷去传令,集合队伍。整座军营,一下子就动起来了。
赵将军蹙眉, “看这个架势,他们今天是非弄明白不可了。再让楚俊彦在后方压阵,恐怕是骗不过去了。一旦被他们确认大将军真的中了毒箭, 肯定会大肆反攻。我的意见还是固守!”
韩彰道:“人家都弄清楚了, 哪可能容得我们固守不出?就算我们固守不出,他们也会强攻。那咱们前期的战果很难保得住。大将军中毒箭昏迷的消息一旦被传开, 下头的士兵、将校恐怕心头都不会□□稳。”
胡嘉点头, “我还是赞成以攻代守。如此才能继续迷惑敌人!”
谢穆宁听到这里蹙眉插了句嘴道:“你们吵多久了?”
胡嘉道:“三五天了。这不是没办法么, 才不得不来看看大将军醒没醒。哎,我们先去御敌。大将军夫人你进去看看吧。”
谢穆宁点头。
韩彰道:“大将军夫人,这种情况你的意见是什么?”
谢穆宁道:“我的意见重要么?我只是个校尉呢。”
韩彰道:“你下头五个副会首都是校尉了。你现在该是参将。”
古将军道:“穆宁,你不会想参战吧?”不然不会一开口就要官。
不过升她到参将,他们几个倒是都没有意见。逐北会如今的规模和战绩,够了!
“我来都来了,难道你们还不让我上阵啊?而且现在你们双方争执不下,我夫君也很难安心休养吧。那我与其在大帐里担惊受怕,还不如去前线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呢。我先进去看看大将军。”
古将军点头,“行,你先进去看看。我们走――”
他们几个都骑上马走了。不管接下来要固守还是以攻代守,这一拨进攻都得先打退再说。
谢穆宁让白清蕙等人跟着勤务兵下去安顿,这才进了大帐。
呦呦早进来了许久,她一进帐逮着门内拿着□□站岗的士兵就道;“我爹呢?”
那士兵知道大将军夫人赶来了,一看她那张脸自然知道这是大将军的闺女,忙向寝帐的方向指了指。
哟呦小跑着进去。钺儿张开双手护在后头,跟鸡妈妈似的。
楚俭在卧帐里伺候。他知道几个副将争执不下找来了,心头暗恨他们不让大将军安心休养,就装着不知道没有出去迎接。
这大帐隔音好,他还不知道谢穆宁到了。
这会儿听到一点轻微动静他有点不爽。
怎么都不等通禀就自己进来了?脚步放再轻也是打扰啊。
外头的亲兵干什么吃的,这样就把人放进来了?
他转头看过去,就见到穿红色棉袄的小姑娘跑了进来。
他站起来,就听跟着小姑娘跑进来的小男娃喊他,“楚俭,我叔公怎么样?”
他定睛一看,“是子钺少爷啊。那这是......小姐?”
“不是我姑是谁啊?”
呦呦已经跑到床前了。她垫垫脚发现不方便看,便朝楚俭抬手示意他把自己抱上去。
楚俭赶紧把她抱到床上,又蹲下帮她脱鞋。
呦呦爬到楚元脑袋旁边的位置看他。是她爹,跟哥哥和钺儿都很像。
钺儿道:“姑,你坐好,脚脚要盖住。”这大帐里生了火盆,但还是冷的。尤其他姑从来没到过这么冷的地方来,脱了棉鞋怕冻脚。
呦呦也觉得脚板心有点冷,便挨着楚元坐好拉过被子盖住脚。
楚俭问钺儿,“夫人呢?”
钺儿指指帐外,“门外。”
楚俭便知道夫人肯定是遇上几位将军,不能不停下说两句。
“我叔公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要不是随身带着明章道长做的解毒丸和救命丸,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如今就是大伤了元气,余毒得慢慢、慢慢的拔除。”楚俭后怕的道。
幸亏夫人早就有所准备。
也不奇怪,之前北戎人就专门为大将军准备过毒箭的。
呦呦歪歪的坐着,一手搂住她爹的头,一手去摸他的胡茬子。
楚俭赧然道:“小姐恕罪,属下没有及时给大将军刮胡子。”
呦呦又伸手翻了翻他爹的眼皮。
楚俭道:“小姐,您这样弄大将军他休息不好。”
说话间,楚元已经睁开眼了。他诧异的、有点艰难地扭头去看谁在他头上、脸上造次。
“爹――”呦呦一看他醒了,高兴地大声喊道。
“呦呦?”楚元盯着她,眼中露出惊喜,却只能虚弱地道。
“叔公,还有我。”钺儿道。
“钺儿,你叔祖母呢?”
“我在这里。”谢穆宁边走进来边道。
楚元眼瞳里露出些笑意,“你来了――”
谢穆宁在床边坐下,楚俭退出去招呼勤务兵张罗饭菜,添个炭盆,再搬两张行军床来摆上。
然后他回来,把刚对钺儿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说得更详细些。
谢穆宁到这会儿才敢松了那口气。她虽然知道楚元随身带着药,但万一他中箭倒下没能及时服下呢?
既然楚俭跟随左右,那想来是他找出来喂楚元服下的。
她对楚俭微笑道:“辛苦你了!”
“夫人,都是属下分内事。夫人远道而来,还没有吃东西吧?属下已经让勤务兵去张罗了。正好大将军也要吃饭了。”
“端来我喂吧,你再把军医给我叫来。”
呦呦挨他爹坐着,一起靠在垒起来的两个大迎枕上。楚元右胳膊没伤,从被子里抽出来搂着她。他一会儿看看媳妇,一会儿又看看闺女。
谢穆宁喂楚元吃药膳粥,他咀嚼得很慢。
呦呦道:“娘,我也饿饿。”
“你的粥马上就到了。这是加了药的,你不能吃。”
他们大人的饭菜倒是好办,炒几个菜,添上米饭就有了。但呦呦吃不了军营里那么硬的米饭,火头兵添了水在帮她煮软些。
楚俭从先前的火盆里扒拉了个烤红薯出来,拿毛巾包着下半部分。然后剥掉了上半部分的皮道:“小姐,你先吃点这个垫垫吧。”
呦呦两手抬起接了过去,“多谢。”
楚俭道:“不谢。”
他转身又去扒拉了一个出来,如法炮制后递给钺儿。
钺儿道:“谢谢,难怪我刚闻到香呢。”
他坐到另一张铺好的床上吃了起来。吃了几口道:“姑,你少吃点。这个吃了尽放屁的。”
“哦。”
楚元失笑,“这是第几天了?”
谢穆宁道:“你中箭的第十二天。”
那就是九天赶到的。
“亏得你还把他们姑侄带来了。”
“他们路上都很乖。不吵不闹的,也没生病。也幸亏路比以前好了。”
这两三年,边城商业发达。有了钱了,便把南下的官道修整了。马车在上面跑,速度加快了,颠簸减少了。
几个小娃都有人做肉垫,倒是没遭什么罪。
军医提着医箱进来,“见过大将军,见过大将军夫人!”
谢穆宁道:“免礼,你先跟我说说什么情况。”
军医说得和楚俭差不多,只是更专业点。
谢穆宁道:“那会不会造成什么后患?譬如之后必须卧床休养,还吐血之类的?”
“是要卧床休养,起码得静养三个月。最好之后半年都当做伤员休养。不能再劳心,更不能劳力!吐血不至于!大将军底子还是很好的,养得好不会造成后患。余毒只能等大将军恢复些元气再拔除,此时受不住。”
谢穆宁呼出一口气,不会像上辈子一样就好。
但看先前那几个人争执不下的架势,想不劳心怕是不容易。
呦呦吃了几口觉得不那么饿了便道:“不吃了!”
楚俭接过去放在一边。
钺儿也只垫了个底,“哎呀,浪费了呢。早知道该分一个来吃就好的。”
他和两个小叔叔每个月都要被要求去福幼院吃三回饭。如今很懂得粮食的珍贵。
楚俭道:“不妨事。属下养了只狗,等下正好喂给它吃。”他喂来试毒用的。不然军营重地,又是中军大帐附近哪容得他养狗?
“那就好。”
稍后,勤务兵用托盘送了饭菜进来。五菜一汤,有两个冰天雪地难得一见的绿叶菜。
楚元道:“让楚俭来喂我,你去趁热吃点。”两个孩子都饿了,她肯定也饿了。
楚俭道:“夫人给属下吧。刚出去喂狗,属下抓紧时间吃了个饭。”
谢穆宁点头交给他,然后坐过去和俩孩子一起吃饭。
这个天气不赶紧吃,的确是风一吹就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