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好奇地接过来名片,原本没有当回事,只当是哪个新来的药代没有摸清楚三院的人事情况。但是看到名片上的名字,他眉头微挑,瞳孔大张,表情震惊,惊呼道:“周棋?”
显然是梁昭也认识的人,李松茗忍不住立刻问道:“梁医生你认识这个人?”
“呃……”梁昭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李松茗,有点意味深长地说,“算是认识吧。”
梁昭的话有些语焉不详,一句“算是认识吧”饱含着令人遐想的意味――如果只是个关系普通的旧识,梁昭看见名片上的名字的时候震惊的样子又实在不像;但是如果是关系好的熟人或者朋友,这一句“算是认识吧”又似乎有点讳莫如深。
刚刚李松茗看见卢诗臣和周棋的样子就已经生出了许多不安来,梁昭的态度又增加了这些不安的重量。一贯游刃有余、从容有度的卢诗臣,为什么会在周棋面前露出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样子来?
梁昭将名片还给了李松茗,他看了李松茗一会儿,他拍了拍李松茗的肩膀,说道:“是老卢一个过去认识的朋友,估计得有十几年没见过了,估计就是叙叙旧吧。”转身之后,他趁着李松茗,忍不住给方城月发了信息:周棋回来了,你知道吗?
发完信息之后,还没有等到方城月回,卢诗臣就回来了,他似乎是恢复了惯常温和的姿态和表情,不见了丝毫方才泄露的那些情绪。李松茗急忙走上前去,以有些超出界限的焦急语气问道:“卢老师,你没事吧?”
“你们这小医生倒是真够关心前辈的,这么会工夫就担心得不得了啊?”卢诗臣身后有人说道。
卢诗臣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李松茗刚刚才见过他――周棋,泰然自若地跟着卢诗臣进了办公室。他看着李松茗,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又不是洪水猛兽,还能把你们卢老师吃了不成?”
“前些时间出了医闹伤人的事情,我担心卢老师会遇上什么不好的人。”李松茗没有避开周棋的视线,直视着他说道。
周棋脸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握着卢诗臣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打量他,问道:“医闹?诗臣,你没事吧?没有受什么伤吧?”
虽然是第一次见周棋,而且他看起来还是一个相当稳重成熟具有亲和力的人,但是李松茗却本能地非常不喜欢――甚至是反感周棋,与周棋对视的时候,某种接近于原始和兽性的东西在他和周棋之间涌动着,仿佛是野兽争抢地盘一般,陷入了一种充满了紧绷感的氛围。
从方才遇到周棋开始,李松茗就陷入了对他的身份的揣测之中,而今他的身份被卢诗臣用了一个有些含义不明的词语代替。
熟人。
不是亲戚,不是朋友,也显然不是如白云升徐磬那样的暧昧对象。
“都过去了很久了,而且多亏了松茗及时出手,我也没有受伤。”卢诗臣拨开了周棋的手,又和李松茗笑了笑,宽慰地说道:“没事,只是和熟人说了会儿话――对了,刚刚909房一床的病人是不是说卡托普利片用完了,你记得给他开一下药。”
梁昭显然也认出了周棋来,立刻说道:“哎呀,这是谁呀?稀客啊。”
他的语气可以说是相当的阴阳怪气了,李松茗都听出来了――一贯非常懂得人际交往的人都表露出不同寻常的姿态,似乎更加坐实了周棋身份的不同寻常。
周棋倒是表现得相当和善,说:“你是梁昭吧?以前我见你的时候你还在读高中呢吧?就听说你跟诗臣在一个科室呢,刚好想来都来了,看看旧朋友呢,原来还真是呢,没想到最后还是你继承了方家的衣钵啊。”
梁昭脸色闪过了几分不悦,周棋可真是擅长踩人雷区,他说道:“我这跟周先生差着不少岁数呢,感觉实在是不够格做周先生的朋友,”一直以来,梁昭这个人交游广阔到这世上看起来似乎没有人不是梁昭的朋友,罕见地表露出如此明显的排斥,“看来周先生现在是荣归故里了?都当上诺德生物的区域经理了?”
“总部有一些人事变动,临时调过来顶一段时间,混了十几年,也就这样,不值一提。”
诺德生物是一流的医药公司,而且还是外国企业,周棋作为华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相当大的成功了,梁昭笑道:“周先生实在是太过于谦虚了。”
周棋看起来似乎同梁昭在性格上有相似之处,总是能很快和人熟稔起来,面对人丝毫不会有任何局促或者尴尬的情绪,此刻他俨然一副很热衷于叙旧的样子,和梁昭说道:“对了,诗臣的那个很好的朋友……叫方城月是吧,我记得是你哥哥?那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玩,挺开心的呢,要不什么时候有空,一起见见面吧,人生到了这种年纪,总是怀念青春年少的时候呢。”
连方城月也知道,难道也和梁昭、方城月一样,是和卢诗臣一起长大的朋友吗……李松茗按卢诗臣说的给病人开了药,将单子打了出来给卢诗臣,一边听着梁昭和周棋的对话。
而面对周棋的“追忆往昔”,梁昭急忙摆手表示拒绝,说:“别,千万别,还好当年你跑得快,方城月没能揍到你,我怕你见他的话可跑不掉了,你别看他现在看起来挺修身养性的,发起火来还是挺可怕的,我怕他会因为故意伤害罪进局子,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