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沛简单洗漱后,也和衣躺在了床上。两人都很有默契地睡在床的两边,把中间的最佳位置空了出来。
短暂的尴尬和兴奋过去,林晓诺打了个哈欠,蜷缩在床的边缘梦起了周公。
慕容沛心里有事,伴着林晓诺细微的呼噜声,把欧阳烟的话反反复复想了几遍,又把自己当前的处境前前后后分析了几遍,做好了睁眼到天明的准备。
上半夜一切都还好,下半夜林晓诺进入深睡眠,睡姿变得无法克制。她翻了一个身,手搭在慕容沛胸部,腿搭在慕容沛的腿上,嘴巴里还念念有词说着梦话。
“平西的臭豆腐太好吃了。”她含含糊糊说了一句,嘴巴啧啧几声仿佛在回味。
慕容沛一时全身紧绷,一动不敢动。待林晓诺的梦话结束,呼吸再次平稳,他才轻轻捉住她的手,想把她从自己身上推下去。
倒不是觉得有多沉,实在是这姿势太过暧昧,原本心如止水的,这会儿被身上的女儿香熏得六神无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可睡着的林晓诺并不是好对付的,她手脚并用,抱着他就不撒手,任他怎么推都推不动——当然,怕把她吵醒,他的不敢使劲也成了纵容。
左右推不走,慕容沛只得放弃。刚才因为欧阳烟的失望,心里一直空落落的,这会儿身上压了个人,倒是多了几分沉甸甸的满足感。
她的脸靠着他的肩膀,微微侧头就可以触碰到她光洁的额头。慕容沛不由自主地轻轻吻了上去,嘴角在虚空的黑夜勾起一丝微笑。有了身边这个人,明天的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
早上,林晓诺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迷迷糊糊伸手往床头柜上拿。摸了好半天,最后在枕头底下才把手机找出来。
撇了一眼来电,陌生的手机号,她迟疑一下,还是接通了。
对方找慕容沛。林晓诺揉了揉眼睛,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打她的电话找慕容沛。恍恍惚惚想起自己身在何处,立马清醒了不少,翻身看身后的人,对方也正在看她。
四目相对,林晓诺短暂地尴尬了一下,想起电话的事情,把手机递给他,说:“找你的。”
慕容沛坐起身,沉着脸接过电话,果然是欧阳烟的电话。他简单地“喂”了一声,对方丢下一句“我在楼下等你”,便挂了电话。
女孩子粉红色的手机壳,上面还杂七杂八镶了许多水钻,拿在手里奇奇怪怪的,慕容沛把手机还给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刚刚那人是谁啊,好奇怪,怎么会打电话给我呢?”林晓诺接过手机,侧过身捂住打了个哈欠。刚才看了一眼时间,才六点。
“是我妈。”慕容沛起身穿好鞋,回头看吓呆了的林晓诺,帮她提过书包,说:“我们走吧,她在楼下等着,正好送你回去。”
林晓诺就像梦游一样跟着慕容沛下楼,呆呆地看着他退房退押金,然后走出平西招待所。
清晨六点的平西镇冷冷清清,街上只有一两个环卫工在有气无力地清扫垃圾,时不时往平西招待所的门口瞄。
破败的街道上,三辆黑色奔驰车停在平西招待所门口。四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大个头男子警惕地站在招待所门外,见一男一女两人从里面出来,恭顺地向那个男的打招呼。
“少爷,请上中间那辆车,总裁等你很久了。”
为首的保镖一边说着,一边引他去中间的那辆车,司机早已经在车前等候,为他拉开后排的车门。
欧阳烟坐在副驾驶后座,正在闭目养神。慕容沛不好当着这么多人拂她的面子,安抚了林晓诺几句,送她上了后面的车后,坐到欧阳烟的身边。
车门关闭,汽车却没有发动,欧阳烟仍旧闭着眼睛。五分钟后,两个黑衣保镖从招待所里出来,司机降下车窗,保镖低头汇报:“都已经清理干净了。”
欧阳烟几不可查地点点头,车窗升上去,汽车缓缓发动,在环卫工的注视下驶离平西招待所。
车行至绕城高速,欧阳烟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后视镜,司机会意地升起隔板。
“睡得怎么样?”欧阳烟转头看他,眉眼间满是疲惫。
她六点钟打的电话,估摸着是半夜就来了。慕容沛心中虽然不快,却也又了几分内疚。
“您不该给她打电话的。”慕容沛说,本想安慰她两句,说出来的却是这句。
欧阳烟低头看手机上发来的关于林晓诺的信息,淡淡说:“你关机了,我也只能打给她。”
这就是她的逻辑,完全没有任何道理可讲,慕容沛不想和她争吵,索性闭目不再说话。
“你奶奶说,你们俩一起住在南湖,还是江城一中的同学。”欧阳烟开口,见慕容沛猛地睁开眼睛,满意地笑了。
“听说她成绩不好,在平行班都是倒数,她父母我见过一次,都是搞艺术的,总是在外旅行,可能也是疏于管教了,居然还公开在学校跟你表白。”欧阳烟继续说:“只是长得倒还不错,我没想到你会喜欢这种女孩。”
她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却是句句如刀。都说母亲是最了解自己儿子的人,慕容沛以前不信,现在却深以为然。她何止是了解,完全就是了如指掌。
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就掌握了林晓诺如此多的信息,而且从信息的来源看来,她至少向两个以上的人求证过。
昨晚12点他们才通过电话,而现在也才刚过6点。她就是个疯子。
让他最难过的是,这个疯子知道这些信息会伤害到他,刀刀精准毫不留情地扎他的心。母子之间,她又何至于此?
“奶奶身体不好,您不要拿这种事打扰她。”
慕容沛被她拿住软肋,强压着心里的愤怒,不想她继续找旁人打听,不想她做出伤害林晓诺的事情,他只能妥协。
“我和她之间,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种关系。现在没有,以后更不可能有。”慕容沛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格外艰辛:“请您不要再去打听她,也不要再去打扰她,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