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不觉的,竟然已经凌晨一点。
计扬像是卷入了黑暗的漩涡,在被深深陷入的下一秒,又被狠狠地抛了起来。
天翻地覆间,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捂着嘴,一路冲进了厕所。
“呕!”
计扬趴在马桶边上吐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久久无法爬起来。
后来是一只手从背后将他托起来,架在了肩膀上,他转头看去,是楼瑾。
“水……”
计扬再也顾不上其他,将楼瑾当成架子,借了一把力气,然后扑到了洗漱池上,水声哗啦啦的,漱去了嘴里的异味。
楼瑾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手里端着一杯温水递到了计扬的手边。
计扬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虚弱地道着谢,将温水一口喝尽,五脏六腑艰难地活动起来,他也终于有了活过来的感觉。低头看了一眼洇湿的衣服,计扬抓着衣摆,大咧咧地脱了下来。
当光洁的肌肤露出的瞬间,像是被光笼罩的玉,晃得楼瑾的视线不自然地游移了一下,随后那视线竟然有些无处安放,最后只能转身离开。
计扬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在沙漠里渴了七天七夜的人,就算喝下救命的水,但自身醉醺醺的脑子却还没有回复正常,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嫌弃身上的酒味,东倒西歪地脱了上衣又去解裤带,用着最后的自制力,把自己丢在床上就像条死鱼一样,就再也动弹不了了。
过了几分钟,楼瑾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在计扬的卧房门口看了一眼。
门没关。
灯没关。
空调没开。
自然也不会盖被子。
趴在床上的人这一会儿已经打起了长长短短的鼾声。
楼瑾在门口定定地站了半分钟,然后才走进了屋里,他慢慢的把空调打开,又从计扬的肚皮下面艰难地抽出空调凉被,等着将人头头脚脚地盖上,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头的大汗。
或许是累了,站不住了。
又或者是有些难以言说的莫名心思,让他用了比平时更多的力气。
直至忙完这些,楼瑾将被褥松开的同时,也坐在了床边。
他悠长地吐息,感受着来自脚腕处,骨头愈合时生出的刺痛,直至所有的不适缓缓消失,适应,这才歪头看向计扬。
趴着睡着的年轻人像个小孩,嘟着嘴,嘴唇微微张开,可以看见珍珠似的牙齿。浓长的睫毛在下眼帘投下浓浓的阴影,在尾梢处微微翻卷,偶尔扇动一下,让人想起了蹁跹的蝶。
楼瑾看的入神,等回过神来,自己的手正从年轻人头顶上收回来。
手感绝对算不上好,不知道是水还是汗的液体将头发黏在一起,摸得楼瑾手心都湿了。但这种触感又格外的鲜明,就像是小时候第一次吃到糖,有种让人愉快的,还想再来一下的感觉。
楼瑾看看自己的手心,又看看计扬的头发,最后抬头看了一眼空调,起身离开。
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吹风机。
接下来让计扬绝对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楼瑾在这样的夜晚,在他的房间,他的床边,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坐着,粉色的吹风机吹出“嗡嗡嗡”的声响,强烈的噪音让计扬就算在酒醉中都蹙紧了眉心。
但楼瑾却颇为享受一般,耐心地为他吹过每根发丝,然后用手指缕过干爽的发丝,一次又一次不耐其烦起将他纠缠的头发从头梳到尾。
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反反复复的动作,看似情侣间的行为,但配上楼瑾绝对冷静平静的目光,与其说是在照顾计扬,不如说是在打理着一只宠物的毛发,享受着绝对支配的乐趣。
夜已经很深了。
沉睡的男人已经从一个深沉的梦境里脱离出来,在准备进入下一个梦境之前,他感觉到自己被拨弄的头发,带来淡淡的酥麻瘙痒。
他抬手,将头上作怪的东西拍开,用尽全身力气的往一旁爬出半寸,然后又重重地倒下,被迅速地拽进了新一轮的梦境里。
依稀间,他听见一声带着几分宠溺和愉悦的轻笑声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