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来的很快,一番诊断后对上齐述阴沉的面庞欲言又止。
齐述不在意的挥了挥袖子,太医才道:“娴妃娘娘体内胎儿无事。”
“我问的是她。”
太医被这句冷硬的话吓得两股战战,抹了冷汗回:“大监放心,娘娘只是过于操劳.....休息——”除了萧娴,还没有人能在齐述的神色中说谎,太医说到一半,感觉身上气压颇重,冷汗淋漓,缩着肩抬头,就被齐述看过来的目光吓得差点昏厥,连忙改口实话:“娘娘需静养,近日不能——不能——再——行——房事——”
几个字说罢,太医两眼翻白跪在地上,看着真要晕过去似的。
齐述冷笑一声,抬步往内室而去。
太医心中可谓惊涛骇浪,唯恐被齐述灭口,伏在地上甚至都想好了遗言,却听里面传来一声“滚”,这才劫后余生般连滚带爬的出了殿门。
床上,萧娴双眼紧闭。
齐述知道她已经醒了,刚才太医的话肯定也听见了,他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萧娴没有起来的打算,知道她是不想看到他。那柔和的眉眼此刻分外虚弱,躺在床上不言不语的样子仍带着倔强。
“大监,有急报。”
天已蒙蒙亮,他本就是突然过来,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不能再多呆。
最后看了一眼,掩上房门离开。
齐述一走,萧娴睁开双眼,眸中神色淡淡的,喊了一句“淡笔——”
淡笔本思考着齐述离开时对她的嘱咐,听到萧娴喊她,急忙进殿。
“娘娘,可要喝茶。”
萧娴摇了摇头,问:“重墨呢?”
淡笔跪在床榻边,话还未答,看着萧娴肌肤上露出的可怖印迹先忍不住红了眼睛,自从温函离开京中,萧娴的日子一直不好过,现在竟然还被......一个宦官......
“别哭,这有什么,你替我将重墨找来,我有话问她。”
萧娴自己不在意,反而安慰淡笔。
“是。”淡笔擦了擦眼泪,知道萧娴此刻需要静养,哭了几声止住,又给萧娴理了理被子才推门出去。
“娘娘,您找我。”
珠帘挑起,重墨进来后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冬天的地板,看着都冷。
萧娴指了指床榻边的秀墩,“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重墨应声,脸上表情平淡,似早料到萧娴会找她,“我以为娘娘过几日才会见我。”
萧娴背靠着床,手指抚了下唇角,温柔的笑了笑:“好几日不见你。当初会选你到身边,便是因你笑起来很好看,怎么这几天愁云惨淡的。许久不见你笑了。”萧娴带着笑意的话让重墨垂下了头,神色被掩藏在垂落的发丝里看不清晰。
萧娴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重墨的肩,却被躲开。
“娘娘,事到临头你何必再惺惺作态。你是想问我锦囊的事情吧——”
抬起头的重墨眼神暗含嘲讽,已不是萧娴熟悉的天真可爱。
“重墨。”萧娴放下手,叫了一声重墨的名字打断她即将到来的歇斯底里,面上带着笑,“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可愿出宫?”
重墨酝酿了许久的话被萧娴这一句出宫拦下,本就站不住脚的怒气似扩张在棉花上,既无反馈也没感觉。
趁着重墨不知所措的功夫,萧娴一把拉住她的手,“你不属于这里。”
给王正期的锦囊是经淡笔的手出宫,再由卢家转交。中途唯一可能做手脚的人便是重墨。
萧娴的确想拉上西北边境与王家的线,但不可能只依靠这叁个锦囊。
在知道锦囊没到王正期手中后,萧娴第一个反应就是她身边有齐述的内应。思来想去,她向来对身边所有人都留有心眼,哪怕是淡笔重墨,也秉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没将所有事情和同一个人说。而锦囊之事,淡笔知,重墨不知,但每次提到军报,重墨神色皆不对,真是想让人不怀疑都难。
猜测是重墨,没想到的是最后重墨坦白承认的如此之洒脱。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萧娴叹了口气,疑窦已生,现在,重墨是用不来了,她必须出宫。
也幸好,重墨知道的事情并不牵涉机密,出宫是她最好的选择,也是现今萧娴唯一能给她的选择。
“娘娘,你不想知道齐述的事情吗?”重墨咬着牙突然跪下,像往常那样捧着她的手,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萧娴这次虽是弃了她但实际是在保她,多年的相伴之情终于让她泪如雨下,“我进宫前,姓齐....”
重墨跪下代表同意出宫,也代表着她还念着她们的主仆情谊。
萧娴闭了闭眼,听到这个齐字时咳嗽了两声,万万没想到重墨竟是齐家的人。
对上萧娴虚弱中略带惊讶和疑惑的目光,重墨哽咽道:“我虽姓齐,但并不是齐家长大。从小被抱错养在外面,齐家倒之前,齐述找到我,给我做了个新身份才能入宫。”
重墨两叁句话解释了为何她能入宫成为宫妃身边的人,不然以当年萧氏权威,怎么会放一个这样身份的女子在自己身边做心腹。
“按辈分,我应叫齐述一句表叔。原先他是让我找机会到萧太后面前服侍,但后来阴差缘错跟了您.....”
那时候重墨才几岁,齐述这么早便开始布局。
“好了重墨,多的都咽在肚子里,谁也不要说。”萧娴皱着眉打断重墨将要推心置腹的话,又将重墨从地上拉起,“我会让淡笔安排你出宫,从此萧也罢,齐也罢,你谁都不认识。记住了?”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