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卢范两家有信送来。”淡笔匆匆而至。
清晨起来,萧娴觉得冷,便坐在榻上拆了信,看了不过两行,便蹙起眉,“带信之人可还说了什么?”
淡笔犹豫了下才道:“叫娘娘好自为之。”
萧娴冷笑一声,将信揉成一团,“好个好自为之。异性之王罢了,倒叫这些世家自乱了阵脚。淡笔,替我研磨。”
“是,娘娘。”
许久不曾见萧娴这般冷然,淡笔赶忙铺纸研磨。
洋洋洒洒写完,萧娴一手按在密封好的信面上,斟酌了一下:“再去请一次大监....”另一手搁笔,顿了段,“罢了,你将信送去萧家,我亲自去找大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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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还请留步。”
这些日子,淡笔能出宫,别人也能进来,偏偏只有萧娴不能出去。
“本宫要见大监。”
萧娴也不多说,直接挑明了要见人。
守门的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无法抉择。
看他们这样,萧娴叹了口气,抚了抚披风道:“若不放心,你们跟着便是。”
侍卫们跪地不起,既不应声也不阻止。
萧娴淡淡的笑了笑:“不为难你们,此次是有大事相商。本宫以人格担保,此事大监知晓后绝不会怪罪于你们。”
萧娴都说到这个份上,几个侍卫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大监既命他们保护萧娴,萧娴的事定然十分重要,便亲自为萧娴引路。
“娘娘,还请上步撵。”
到底是齐述的人,办事效率极高,萧娴不过说话的功夫,就有人送上一台步撵。
萧娴双手拢在披风中,不经意间抚过隆起的肚子,随着轻飘飘的风,眉上不禁染了一分忧思。
“前方何事喧哗。”
路过闻书阁,人声鼎沸,萧娴不由问道。
“回娘娘,是和妃娘娘带人.....”
这批侍卫与宫人不同,不是很会说话,宫里那些弯弯绕绕知晓不多,说的直来直去的,但也省了萧娴琢磨话语的功夫。
“大监也在?”
“是。”
萧娴下了步撵走近,果真是和姬跪在地上,而齐述坐在一边皱着眉,手里翻着两本奏折,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来了!”
和姬率先发现萧娴,顾不得跪在地上许久双膝发麻,就想站起来。
萧娴往前垮了一步想扶住她,但她身后侍卫更快,先一步将和姬扶稳在一旁。萧娴侧头,正对上齐述看过来的目光。
“你怎么来了?”
与和姬相同的问题,萧娴闭了口,缓缓走到齐述身边站定,“我来看看和姬妹妹。”
齐述眉头皱的更深。
下面侍卫更是紧张不已,娘娘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明明就是来找大监的。唯恐齐述责罚,呆在一边不敢说话。
而众人中,当数和姬反应最大,她一把甩开侍卫的手,指着萧娴大怒:“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一句话说的愤怒响亮,仔细听,其中隐隐含有哭音。
萧娴垂了目冷笑一声:“自然是听闻大将军之事才来的。没想到堂堂王氏女,此刻不替万民祈福,竟还有脸在此请求大监原谅。”
“你——”
和姬还未从王正期之死的噩耗中回神,听闻萧娴如此质问,浑身颤抖,嘴唇发白,抬起的手绷直的指着萧娴一句话也说不出。
萧娴像是被吓到一般,后退一步离齐述更近了一些。
齐述挑眉,皱着的眉头松下,没说话,似是默认了萧娴举动。
“我说的可有错?王正期刚愎自用率军无为,连失叁郡,陷陛下于危难之中,如此不忠不义之辈,理应诛之。和姬你身为王氏女,幸得陛下仁厚保下性命,此时难道不应自行削发,为民祈福?”
和姬被萧娴几句话说的再不能支撑,倒在宫人身上,面无血色。
一大早听闻噩耗传来,自己父亲身死,她惊恐不定,但无人可问,等前朝消息发酵确认无误后,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一直保护她的父亲没了,从小喜欢的人又不知在何方,王氏乱成一锅粥,思前想后只能来找齐述。
可是齐述并不管她,任她骂了许久,到最后跪下来求他,也没个回应。
和姬抱着一丝侥幸跪到现在,萧娴的出现,便如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压垮了她,这段日子来的惊疑与害怕全数爆发,软倒在宫人身上心神俱疲。
萧娴侧过头不看和姬,等说完后便望向齐述。
一出戏完,寂静片刻,只闻奏折被“啪嗒”一声合上,齐述眉间黑气凝重,开口:“还愣着做什么。王氏女和姬自请为民祈福,即日起送入太庙。”
求饶声远去,便只剩齐述与萧娴二人。
齐述拉过萧娴摸着她的手皱眉:“怎么这么凉?”
萧娴的手还有些颤抖,被齐述冰凉的手握上,像是冰块碰着冰块,两个人都冷。
齐述说完也不在意萧娴的回答,揽着她的肩将人带入闻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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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中烧着炭火,温暖不少。
“这下满意了?”
“大监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齐述冷哼了一声,心说你故意将和姬送出宫外,怕是已经知晓了七王将有动作,为保和姬而出手。王氏乃大族,王正期一死,没了利用价值,七王虽不欲对王氏赶尽杀绝,但已投靠七王的其他几个世家难道会不想至王氏于死地。
不论是七王还是几个叛变的世家,和姬对上他们都是灭顶之灾,所以她必须出宫。
不过萧娴不愿意说,他也不会逼迫。
这两天他累得很,七王的动作比预想中来得快,处理这些事务花了他大半精力。
此刻萧娴温和淡雅的样子,让他的心灵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