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的脸色有些难看,女子更加担心,追问道:“‘抗癌大师’,我知道这不是癌症,但是你能不能也给看看,哪怕治不了,能看看是什么病也行啊。”
我微微点了点头,接着摸了摸孩子的脉搏,又看了看他的面色。奇怪的是,脉搏十分紊乱,明显不太正常,可是男孩的面色却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正如那个医生所说的,这孩子的身体机能一切正常,根本就没有得病。如此说来,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触了什么眉头,被邪煞上身了!
说起邪煞,这应该是帅天师的范畴,我虽然亲眼见识过不少,不过要是论起真本事,还真就没他那两下子。现在虽然能看出这孩子是中了邪煞,无奈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破解应对,只好委婉的跟女子说道:“我只是个苗疆来的医生,对于治病方面比较在行。虽然不能治好你儿子,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的确没有生病,之所以变成这样可能是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去以后,找个有道行的师傅给化解一下吧。”
女子点了点头,正说着,一辆公交车轰鸣着从身后的路边疾驰而过,掀起一阵带着汽油味的尘雾从我们身边扫过。公交车发出的声音似乎让小宝受到了惊吓,只见他突然就跳了起来,随后抱着旁边的一根路灯就往高处爬去。
小宝年龄虽小,不过攀爬起来却快的惊人,三两下就窜上去两米多的高度。
那路灯连接着的全都是高压电线,倘若真的爬到了上边,很有可能会酿成一场更大的惨祸。我连忙快跑几步跟了上去,接着冲到近前用力一跃,抓住小宝的右脚想要把他给拉扯下来。无奈他的鞋子穿的很松,这么用力一拽,孩子没下来,鞋子却被我给抓在了手中。
仅仅是一瞬间,他又往上攀爬了半米,接着停了下来转头静静的看着我们。
女子已经被吓的脸色发白,连忙伸着手轻声商量:“小宝乖,快下来,下来……妈妈带你买糖吃去……”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我也扔掉手里的鞋子,想要跟着爬上去,无奈路灯上异常光滑,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我连十厘米都爬不上去就滑了下来,也不知道小宝到底是怎么上去的。
正在这时,我突然看到人群中有个黑色的影子冲了出来,那是许久不见的柳冰。她快步来到近前,抬头看了看路灯上的孩子急声说道:“抱着我!”
我微微一愣:“啥!?”
“我让你抱着我,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说完柳冰便靠上来,让我抱住她的双腿将她举起来,这样刚好能抓到上边的孩子。
怀里紧紧抱着柳冰的双腿,那种许久没有闻到的草香味扑鼻而来,我知道现在不是沉醉的时候,可还是忍不住用力吸了几口。
孩子停留在路灯三米高度的地方,我把柳冰抱起来两个人的高度刚好能碰到,柳冰的速度很快,抓着孩子的一只脚轻轻一拉,孩子顿时失去固定点,自己抱着路灯就慢慢滑了下来。
重新把孩子抱在怀里,女子连连鞠躬:“谢谢……谢谢……”
我还呆呆的愣在原地,直到柳冰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脑袋,我才反应过来此刻自己还抱着她,也是连忙松开了双手。
站在地上,柳冰看着我轻哼一声:“傻子,人家孩子都下来了,你还不放我下来,便宜占的太明显了吧?”
那种苦笑继续挂回到我的脸上:“姑奶奶,貌似……是你主动让我抱的吧,怎么抱完了就变成我占便宜了……”
小宝的状态非常不稳定,在女子再三的祈求之下,我只好写了一张安神助眠的药方送给她,让她先用这些对身体没有副作用的中草药让孩子安静下来,之后再慢慢寻找懂得驱除邪煞的师父。
千恩万谢之后,女子和其他人抱着孩子离开,柳冰终于又一次出现了,不管怎么样,我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也没有心思再继续摆摊,于是笑着问道:“饿不饿,我请你吃火锅?”
她也笑着点了点头:“有钱了?走吧,我争取再把你吃穷。”
这次她仍然穿着那套性感的黑色紧身衣,只不过脑袋上插着一根非常别致的簪子,看起来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坐在火锅店里,我问她:“这么久不见,你去哪了?”
柳冰笑的很开心:“才十天而已,有很久吗?怎么,想我了?”
我无奈的笑了笑,真不敢相信,一个曾经性格孤僻到那种程度的人,现在竟然变的这么俏皮,这种跨度,简直跟南极到北极没什么区别。
我要了一瓶啤酒,一边喝一边夸她:“今天你头上的簪子很别致,不错,挺好看。”
“你说这个?”她将簪子从头上取下来,噗嗤一笑:“傻子,这哪里是簪子,分明是一株冥草哎!”
我借在手里看了看,发现那果然是一种草类植物,只不过草梗干了,颜色却仍旧鲜艳,插在头上很容易能让人误认为是簪子。
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那种醉人的草香立时涌入脑海,我忍不住开口称奇:“这东西叫冥草?味道闻起来好香,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柳冰把一张小嘴塞的满满的,一边用力往下咽一边点头解释:“这个既叫冥草,也叫明草,顾名思义,是生长在幽冥之地的小草,也是唯一一种不需要阳光就能生长的小草。”
“幽冥之地?在国外么?”
看我一脸认真的样子,她险些笑的把饭菜喷了出来,拿起我的酒杯喝了一口,接着说道:“傻子,幽冥之地就是阳间和阴间共通的那块地方。奈何桥的下面是忘川河,忘川河两岸便是幽冥之地。在幽冥之地上,开满了妖艳美丽的彼岸花,而这些彼岸花,就开在冥草之上。”
我知道奈何桥,知道忘川河,也知道彼岸花,却不知道它们之间竟然是这种联系,于是津津有味的听着她讲述。
又拿起我的酒杯喝了一口,柳冰继续讲道:“有人说冥草和彼岸花预示着死亡,所以才有了冥草这个名字。可什么是生,什么是死?对于阳间的活人来说,步入阴间看到彼岸花就是死,就称作冥草。而对于阴间的亡魂来说,去到阳间转世投胎,看到彼岸花就是生,是光明,所以称作明草。”
“也就是说这冥草阐述了一个道理,天下没有绝对的事物,站在不同的角度观看,都会有不同的含义,对不对?”
柳冰用力点了点头:“没想到,你个傻子居然还有能悟出道理的时候……”
这一次她没有突然消失,吃过饭后我们一起在路边走了许久,谁都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的走着。转了几条街道,她突然皱了皱眉头,抬手摸了摸脑袋:“糟了,我的冥草忘记拿了,在火锅店里!”
我应声道:“一株小草而已,不用这么在乎,等明天我送你一捧。”
她听后皱紧的眉毛瞬间舒展,开心的笑容又挂在脸上:“傻子,你能找得到才怪。不早了,你该去上班了。”
分别之后,我们都坐上了公交,一个往南一个往北。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今天跟她见了一面,竟然感到十分开心,甚至分别之后还带着些许激动。提前两站下了公交,我特意跑了趟花店,点名想要冥草。不过却遭到了店员的一通白眼,临走前还能听到身后有人在轻声议论:“真是个二逼,到花店来买草……”
因为去花店的原因,所以我上班晚了半个小时,刘大爷告诉我赶紧换上工服开始忙活,今天晚上有大概七个人需要火化。我听了也有些吃惊,虽然每天都有人死去,不过一晚上火化七个人的时候还算比较少见。于是打了个招呼就回到了焚化场,换好工服出来刚好撞见了王珠。
王珠每天都在殡仪馆里处理尸体,几乎不怎么出来,甚至都给我造成了一种许多天没见过她的错觉。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走了出来,带着那副粉色的耳机站在门口往外看了一眼,似乎是在查看送来了多少尸体。
我走到近前打了个招呼:“听说今天的人不少,看来你又闲不住了。”
王珠点了点头,正想开口回应却好像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走的距离我近了一些,接着摘下了口罩。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全部面容,之前无论是工作还是下班她的脸上总是带着不同样式的口罩。她的五官非常标致,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皮肤也嫩的跟婴儿一样,不过整体看起来却总像是在板着脸一样,异常严肃。
她凑到近前轻轻的闻了闻我身上的味道,接着目光犀利的盯着我:“你这两天都干什么去了,身上怎么鬼气森森的,都干这行了还不知道注意,活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