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孟夷光叹息,他的脑子不是一般聪明,稍加点拨就一通百通,先前虽然摆摊不靠谱,要是皇帝不曾阻拦,说不定真会有人闻风前去找他下棋,依着他的本事定会一战扬名,成为棋艺大家。
“嗯,能读得起书,考中举人又来到京城考进士的,家里都不会太穷,考学要拜座师,结交好友,送字画最为雅......”
孟夷光一边走,一边跟他小声说着这些人情交际,裴临川听得时而皱眉,时而瞪大眼,表情丰富极了,看得她一直笑个不停。
不知不觉就走了很久,还是郑嬷嬷提醒时辰已晚,两人才往回走,他将她送回屋,才依依不舍回了自己的院子。
七巧节京城格外热闹,亲朋好友间相互邀请着吃酒席玩乐,搭建彩楼摆着磨喝乐瓜果点心酒水,孩子们念诗,妇人们穿针引线乞巧。
孟夷光天天出门吃酒,裴临川只陪她回了孟府,见他一场酒席下来已神思恍惚,日次便有些发热身子不适,其他人家便没有再让他跟着去,好说歹说劝他留在了府里。
七月初七这日,轮到府里请吃酒,她天未亮就起床忙碌,孟季年孟七郎崔氏也一早上门来,帮着她招呼客人。
裴临川虽吃了药,身子却一直未见好转,惨白着一张脸,还是出来出来露了个面,才回屋去歇息。
热热闹闹一整日,待客人散去,孟夷光已累得虚脱,半靠在软塌上一动不动。
春娟提来热水放去净房,她挣扎着正要去洗漱时,裴临川来了屋,见她神色疲惫,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担忧,上前给她认真号了许久的脉,确认无大碍才松了口气。
孟夷光洗漱了出来,见裴临川还坐在软塌上,垂着眼帘似乎在思索什么,走过去问道:“怎么了,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裴临川抬起头,脸色惨白神情悲哀,哑声道:“对不住,我没能帮你,才让你这么累。”
孟夷光心里软成一团,他这些时日在努力画画写字,一遍遍的写,一遍遍的画,想着写出画出最满意的来,卖出个大价钱给她买花戴。
孟府广宴宾客,人多嘴杂,就算不喜那人,他也只是忍着一言不发。
他一直在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对她好,对她的亲人好。
孟夷光温声道:“你已做得很好,十郎喜欢你,七哥也喜欢你给他做的磨喝乐,连阿爹都夸你了。”
裴临川这才露出一丝笑意,他招呼着她在身边坐下,再次给她诊脉,久久都没有放开她的手,喃喃道:“好奇怪,为什么我总觉着分辨不出脉象?”
他眉头紧紧皱成一团,神情痛苦至极,额角的汗水如雨般滴落,嘴里“噗”一声,鲜血喷了孟夷光一头一脸,他亦软软倒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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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这样平平无奇的女王》,文案如下:
宁迟迟穿成了清风寨的大当家,领着几个一言难尽的小弟,努力使山寨赚钱手段合法化,不被镇南王大军剿灭。
小弟们感念老大辛苦,在她及笄时,请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小书生上山,献给她做压寨男夫人。
宁迟迟很是烦恼,唉,偌大的家产总得有个继承人,就勉强收了他吧。
“孩儿们,送入洞房!”
书生又羞又怒,结结巴巴道:“你...强扭的瓜不甜...”
宁迟迟:“吃甜伤牙,我也不喜吃甜瓜。”
随即书生被投入了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的洞里。
书生表示:“真洞房与黑洞,究竟哪一个更恐怖,我已说不清楚。”
宁迟迟的美貌与财富彻底征服书生,他在婚书上按下手印答应嫁入宁家。
成亲当日,山寨欢天喜地,镇南王大军悄然从天而降。
那个身着喜服的弱书生,气势凛然,邪佞一笑:“迟迟,这些镇南军,都是我送给你的聘礼,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宁迟迟看着对准自己的刀剑,双腿一软扑入他怀,短刀抵住他胸口,嘤嘤哭泣:“夫君饶命啊…”
再后来,镇南王死缠烂打锲而不舍的求亲,终于换来了宁迟迟的一张考卷。
“我与你阿娘同时掉到水里,你先救谁?”
“生产的时候难产,保大还是保小?”
“以后孩子跟谁姓?”
镇南王表示,这不是考卷,这是送命的咒语......
又怂又狡猾凶起来自己都怕的女大王vs腹黑变态的镇南王
轻松爽甜文,王牌对王牌,追妻火葬场,架空。
第28章 三合一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伴随着电闪雷鸣,雨越下越大,沿着瓦当连成一条白练,坠入沟渠中。
屋子外响声震天, 屋内却鸦雀无声, 气息凝滞。
孟夷光呆坐在床边的圈椅上, 脸上的血迹胡乱擦拭过,只留下淡淡的红痕, 藕荷色衣衫上的血迹已干涸, 像是斑驳的锈迹,呼吸间,仍能闻到丝丝血腥味。
她怔怔看着躺在床上的裴临川,他闭着双眼眉目安宁, 脸色蜡黄生机全无, 只余微弱跳动的脉搏, 能表明他还活着。
明明先前他还眼含担忧,关心着自己的身子,一次次给她诊脉, 不过瞬息间, 他就那么毫无征兆倒向了她。
太医正汗湿衣背, 又施了一次针,待最后一根针取下之后,裴临川还是如先前般,毫无醒转迹象。
他抹去额角的汗,歉意的道:“夫人,恕在下无能,实在是已尽全力, 国师的脉相中无任何中毒的迹象,亦找不到他突然吐血的缘由。
现今国师失血过多,只能先开一副补血的药,试着补血益气,且等着他能不能自己醒过来。”
孟夷光回过神,转头看着蹲在角落里的阿愚,抿了抿干涸的嘴唇,问道:“阿愚,上次国师吐血时你是否在旁?”
阿愚双眼通红,声音沙哑着道:“上次我与阿垄都在旁,国师在摆阵法,他挪来挪去我们也看不懂,就见到他愈发烦躁,似乎总不满意,没一会后就吐了血。
我们吓得要去寻你,他却拦着我们,自己把了脉后说无碍,你胆子小,让我们别吓到了你。”
太医正听后神情愈发肃穆,说道:“夫人生药铺子前闹事之事,我也有所闻,按理说国师医术高明,他说无事,定不会是中毒,估摸着其他寻常人亦难诊出他的病症。”
孟夷光心一点点沉下去,可现在自己一定不能乱,她定了定神,颔首以示谢意:“有劳太医正,郑嬷嬷与阿垄随大人去开药方抓药。”
太医正实在无计可施,叹息着下去开药方,郑嬷嬷与阿垄忙跟了出去,房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静谧。
郑嬷嬷与阿垄熬好药端进来,她上前低声道:“我与阿垄亲去抓的药,一步不离亲手熬好端来,未经过他人之手。”
孟夷光点了点头,阿愚上前扶起裴临川的头,阿垄拿着羹匙舀了药递到他嘴边,他双唇紧闭着无任何反应。
阿垄急了,将药递给阿愚端着,自己用手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阿垄重又舀了药喂进去,松开手后,药从他嘴角溢出,流得满身都是。
阿垄忙回头看着孟夷光,难过的道:“夫人,国师不肯吃,他平时也最不喜吃苦药。”
孟夷光也担忧不已,要是一直不吃不喝,就算是正常人,也熬不下去,她沉吟片刻后道:“去拿蜜水来,喂药后再喂他一些蜜水。”
郑嬷嬷匆忙去拿了蜜水,阿垄复又喂了药后,再喂了他一匙蜜水,裴临川还是如先前一般,吐得一干二净。
孟夷光心沉到了谷底,却束手无策,阿垄与阿愚干脆抱着头,蹲在角落里默默流泪。
裴临川原本沾着血迹的衣衫上都是药汁,想着他喜洁,她用力掐了掐手心,厉声道:
“阿愚阿垄,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你们都给我起来,给国师擦洗身子换上干净衣衫,春鹃,你去拿新被褥来,将床上的全部都换掉。”
阿愚阿垄抹掉泪水站起身,大家自去忙碌,郑嬷嬷她们也不敢歇着,忙着打水替他换衫擦洗,换上新被褥枕头,撤去屋里的香炉,去采了新鲜的荷花来,插在圆肚瓷瓶里。
夏荷见孟夷光始终坐在那里,不错眼的看着裴临川,关心的道:“九娘,我打了些水来,你先去洗漱歇息一阵,这里有我们守着。”
裴临川要是一直醒不过来,后面还有无数的大事要去面对,现在她绝不能先倒下。
她闭了闭眼,手撑在圈椅扶手上站起来,腿一软踉跄几步,夏荷忙上前扶住了她,去净房伺候她洗漱。
孟夷光强撑着疲惫的身子,从净房出来走后坐在屋角贵妃软榻上,唤来阿愚道:“你与阿垄轮着歇息一会,然后去宫门口守着,待宫门一开就进去求见皇上,将国师之事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禀告给他。”
此事瞒不住,依着皇上对裴临川的看重,要是一直瞒着不报,他能醒转还好,要是不醒转,对她,甚至于孟家,将会是灭顶之灾。
阿愚阿垄点头应下,却不肯离开裴临川半步,蹲在他床脚和衣而卧。
孟夷光也不勉强,又低声吩咐郑嬷嬷:“嬷嬷,待天亮之后,你亲回孟家去,将此事告知老神仙,让他心里有个数,得有些准备。
阿爹阿娘那里就别再提,他们藏不住事,知晓了也是白担忧,人多嘴杂,总得防着一些。”
府里下人除了阿愚阿垄,都是孟夷光的陪房,可现在容不得有一丝闪失,她还是仔细嘱咐道:“府里要外松内紧,门房那些地方尤其不能松,谁敢乱走动乱传话,抓起来先关着,以后再慢慢收拾。
我就歇在这里,你们也不用值夜,下去好好睡一觉,歇息好了才有力气做事,后面的事.....”
孟夷光没有再说下去,郑嬷嬷心里也明白,一颗心一直提在了嗓子眼。
裴临川就算是国师位高权重,是皇上最器重之人,可见他性子单纯,她也从未怕过他。
现今他病倒在床,她才蓦然发觉,他如一座山,轰然倒塌,不知会将多少人压在下面,永世不得翻身。
郑嬷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见孟夷光虽然神色疲惫不堪,却仍沉着冷静,一件件事有条不紊吩咐下来,让她的心也安定了不少,强稳住神招呼着春鹃她们下去歇息。
阿愚悄无声息进了宫,郑嬷嬷也回了孟府,孟夷光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后全身酸疼不已,却先去裴临川床前看了看,他仍旧一动不动沉睡,阿垄拿着湿布巾,在替他擦拭手脸。
她沉默着站了一阵,去了净房洗漱,待她出来,阿垄已擦拭完,阿愚与郑嬷嬷也回来了,她忙问道:“皇上那边可有什么话?”
“皇上没说什么,只说让我回来守着国师。”
孟夷光愣了愣,心中不安更甚,可又只能耐心等待。
郑嬷嬷上前道:“九娘,先去用饭吧,太医正一会怕是要过来,老神仙说是先进宫去见皇上,出宫后会直接来府里。”
雨一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庭院中的青石地面积起的水,已漫过脚面。
孟夷光站在廊檐下,看着阴沉沉的天,心里更为沉重,强忍着不动声色,先去用早饭。
她不过才吃了小半碗粥,皇帝的亲卫身佩刀剑,无声无息涌进来,将府里上下围得密不透风。
裴临川躺着的屋子前后,除了亲卫镇守,房顶上还伏着黑衣卫,架着重弩对准了屋子。
除了阿愚阿垄,其余人全部被赶出院子,连着孟夷光,亦不能再踏进院门一步。
皇上身着常服,太医正与几名太医,跟在身后神情紧张如临大敌,匆匆走进屋子,良久之后,孟夷光也被李全叫了进去。
太医们都跪趴在地,皇帝面无表情坐在床沿上,见孟夷光进来,挥手斥退屋里的人,她忍住心中惊惶,上前叩首跪拜施礼。
皇上只冷眼瞧着并不叫起,他语气稀松寻常,像是话家常般道:“孟九娘,你与阿川也成亲了一段时日,你觉着,他怎么样啊?”
孟夷光后背发凉,掩在袖子里的手指紧紧抠着青石地面,恭敬的答道:“回皇上,国师他很好,至纯至善,是我没有照看好他,都是我的错。”
“孟九娘,你很会说话,跟京城权贵人家费尽心思教养大的小娘子一样,先学说话,再学做人。”
皇上声音平静,却如屋外的惊雷,句句劈在她心上,他愈发平淡,她愈发害怕。
“阿川怎么会好呢?他不懂人情世故,不懂怎么说话,身无长物,府里破破烂烂,我进来时瞧见了,你将府里打理得很好,这些花了你不少嫁妆银子吧?
我曾对阿川说,孟家有的是银子,孟家肯定会给她丰厚的陪嫁,你媳妇的也是你的,以后你不会缺银子花。唉,都是我的错,孟家小娘子有的,是她的嫁妆,怎么肯给一个傻子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