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不公。
温宓笑容一顿,感受到四周不善的目光,她撩起眼皮看向沈良娣,一字一句的道:
“妾身自是不比沈良娣身子康健,可殿下心疼妾身,妾身也不能辜负殿下一番心意不是?”
沈良娣这心直口快,还真是让人讨厌呢。
沈良娣被挤兑的脸色铁青,当即就拍了手边的小桌怒喝道:
“温氏,你放肆!”
她胸口起伏跌宕,一副被气得狠了的样子。
温宓不吃她这一套,转脸就对着太子妃泫然欲泣:
“娘娘,不知妾身是说错了什么,让沈姐姐这般呵斥妾身?”
众人被温宓变脸的速度惊呆了。
就连太子妃也是嘴角抽了几下,她忙出声安抚:
“你没说错什么,无须在意。”
她等会儿还有事要让温氏去办,当然不能说她不对。
太子妃说完,扭头就责怪了沈良娣:
“你好歹也长了温良媛几岁,怎的脾气还是这么大?瞧温妹妹的小脸儿白的。”
沈良娣一噎,气呼呼的瞪了温宓一眼。
她在乎的不是太子妃的训斥,而是太子妃说她年纪大。
可就算她再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温宓确实比她年轻,比她貌美,也比她更讨殿下欢心。
最终,在太子妃压迫的视线下,沈良娣再是不情愿,也闭了嘴,愤愤的捧着茶盏扭头。
眼不见心不烦。
温宓将沈良娣的态度无视的彻底,慢条斯理的垂头理着臂弯处的披帛。
靠近殿门处,夏奉仪眼中皆是羡慕。
温良媛该是多受宠,才能这般有底气。
她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坚定,暗暗下了决心。
关怀过后,太子妃终于进入了正题,她说:
“如今殿下忙于朝政,已有多日不曾进后院,皇后娘娘也是极为担心,殿下素来宠你,不若就由你代本宫去崇德殿一趟?”
话音落地,殿内顿时寂静的针落可闻。
谁人不知,赵景亲自定下的规矩,后院女眷不可往崇德殿去。
曾有一个刚入东宫的奉仪,不小心犯了这一忌讳,就被赵景毫不留情的扔在了东宫最偏远的角落自生自灭。
没多久,那奉仪受不住偏院的磨磋,竟一病不起,直到最后香消玉殒。
这事儿发生在温宓进东宫之前,但她也是听人说过的,故而她并未应下。
温宓犹豫道:
“可是娘娘,妾身愚笨,若是惹了殿下不快,那岂非与娘娘的意愿背道而驰?”
她可不想去做这个出头鸟。
更何况,她听幼白从小李子那里打探来的消息,据说那男人这几日因为前朝之事,心情极差。
要是她去了,岂不是自找没脸?
最最最关键的是,没脸事小,要是因此失宠,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被温宓拒绝,太子妃也没甚意外的,她面色不变,又笑着道:
“温妹妹过谦了,你若是愚笨,那就没有聪慧的人了。”
容良娣看够了戏,也帮腔道:
“就是呢,温妹妹聪慧,定是不会惹殿下不悦的。”
温宓指尖紧紧掐着手心。
她说太子妃今儿怎么如此反常,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温宓心沉了沉,太子妃这架势,想必是一定要她去的,若是躲过了这次,下次指不定又在哪儿算计她呢。
既如此,她去便是了。
见温宓应下,太子妃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
临近午膳,温宓带着命人做的汤,一路往崇德殿去。
走在路上,丝雨扶着温宓,眉眼间担忧尽显:
“主子,您怎么就答应了太子妃娘娘呢?”
温宓脸色微沉:
“那般情况,容不得我不答应。”
若是她不答应,那在她们嘴里,就变成了她枉顾殿下恩宠,连殿下身子也不关心的人了。
传到殿下耳中,她也落不得好。
温宓一贯知道什么对自己最有利,哪怕她要做的事可能会有风险。
但富贵险中求嘛。
丝雨也是想到了早上太子妃逼迫的情形,她抿了抿唇,还是不放心:
“可是,要是殿下不见您呢?”
“那我也去过了,太子妃也无话可说。”
两人说话间,崇德殿已经近在眼前。
温宓停下脚步,深呼吸了一下,扬起一抹笑,才继续向前。
崇德殿前,高时垂头嗒脑的现在殿门口,脸上尽是无奈与急躁。
这几日,圣上又不好了。
往日殿下还要每日去乾清宫汇报政事,如今过了年,圣上连听的精力都没有了,整日昏昏沉沉,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都在睡着。
其余清醒时,脑子也不甚清楚。
他眼睁睁的看着殿下每日废寝忘食的打理朝政,又要分出精力去应付韩王和敬郡王。
整个人忙的不行。
这不,他刚进去问殿下要不要传午膳,就被殿下给轰出来了。
正想着要怎么劝呢,高时一抬头,就见温宓带着婢女聘聘婷婷的朝这边走来。
高时脸上顿时笑出了褶子。
至于说殿下之前下的命令?
高时表示,只要能让殿下用膳,那是什么?
他忙上前,殷勤的扶着温宓,问道:
“温主子怎么来了?”
温宓朝雕花门里看了一眼,说:
“我来看看殿下,特意吩咐膳房给殿下炖了汤。”
她说着,看向高时,问:
“殿下可忙?有空见我吗?”
高时笑道:
“瞧温主子您说的,让奴才去给您通报一声?”
虽然他也想让殿下休息用膳,可殿下忙不忙,见不见温良媛,也得等他通报之后再说呀。
温宓仿若没听出高时话里的小心机,她淡淡点头,高时就转身进去通报。
通报一声并未用多长时间。
高时从进去到出来,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
只是高时再出来时,温宓明显感受到高时的态度比方才更好了。
她心下有了计较。
果然,高时笑意比刚才更浓,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温主子,殿下请您进去。”
殊不知,高时此时心中有多惊讶。
他才进去时,殿下头也未抬,直到他提到温良媛来了,赵景才抬起头看了高时一眼。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高时从那一眼中,竟看出了几分愉悦。
温宓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后,高时摇了摇头,对着面前的丝雨道:
“丝雨姑娘,随杂家在这儿等着吧,温主子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
听了这话,丝雨一直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她看了眼四周的侍卫,压低了声音道:
“多谢高公公,这是奴婢的一点心意,还请您务必收下。”
说着,趁人不备,丝雨塞了个荷包到高时的袖子里。
高时一顿,就想拒绝,上次殿下若有似无的警告,以至于他至今都不敢收这些东西。
只是当他的手摸上荷包时,扁平的触感让他生了几分不舍。
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不喜欢金银,反而更喜欢玉,尤其是雕刻精美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