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将他放在心上的呢？
肯定，不是第一次见面时。
那时，她对他只有算计，一心想给他制造出“搞基”的绯闻，以便破坏他与姐姐的联姻。
也许，是因为他喝醉之后，说的那句“我爱你”。
明知道她只是一个替身，却仍然不由自主地跌进了他的深邃眼眸之中。
可能，是因为他屡次三番地帮她。
手镯事件，他为她证明了清白，还替她赶走了恶人。
在盥薇，他挺身而出，避免了她被毁容，还帮她教训了想欺负她的人。
她心中清楚，他帮她的理由，仅是因为她是他的情妇，同时也是他的专属玩物。
他可以任意折磨，随意丢弃，但别人不能乱碰。不然，会有损于他的颜面。
一开始，她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行为，后来经过他的解释，她有些懂了。
沐易臣不是说过，要是其他人划她的脸，划出来的花纹，未必会令他满意吗？
按照这个思路推测，她就可以想通了。
如果一个东西，谁都可以欺负，那就显示不出他沐少爷的高贵身份了。
别人都没机会触及的东西，他却可以随意蹂躏摆弄，这样的对比，才能满足他变态的占有欲。
尽管他的动机，不是出于善良，可她还是很感激，他帮了她。
或许，偶尔他开心时，半开玩笑的逗弄之语，带给她的片刻温暖，也是打动她的一个因素。
她记得沐易臣说过，如果时光倒流，他愿意去孤儿院，把她接回家收养。
不管他说得是真是假，她都十分感动。
那句“你受苦了”，此刻仍令她记忆犹新。
也许，是他在玩游戏时，露出的短暂温柔。
让她产生了，他将她当成妻子来疼惜的错觉……
总之，此时此刻，一切都如同拨云见日一般，明朗了起来。
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不能再问心无愧地说，她对沐易臣的只有怨恨了。
然而，想通了这些又如何？
她同时也明白，他们是注定无缘在一起的。
首先，他并不爱她，也不可能爱她。
留她在身边，只是单纯出于报复。
但凡他对她有一丁点儿怜惜之情，也不会给她一个情妇的名分，来践踏她的尊严。
强烈的自尊心，也不会允许她，去对一个对她无意之人死缠烂打。
她先后失身、失心于他，是真的；她怨恨他，也不假。
他对她的各种报复、欺负、嘲笑，仍然令她心有余悸，无法释怀。
其次，沐易臣在名义上，是她姐姐的联姻对象。
虽然，姐姐已经有了心上人，不会与沐易臣在一起，但目前他们仍然是联姻关系。
即便将来姐姐和吴严私奔成功了，她也不能和沐易臣有任何牵扯。
不然，她所作的一切，就都会被误会成别有用心。
之前，她可以问心无愧，是由于她的所作所为，不带半点私心，完全都是为姐姐考虑的。
现在不同了，她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
如果她和沐易臣在一起了，那么她之前给他下药，如今留在他身边做情妇，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她居心不良地耍手段，目的全是为了要抢走姐姐的未婚夫。
那样的话，她岂不是真的如那个程薇所言，成了勾引未来姐夫的绿茶婊？
不行，就算她不在意名誉，姐姐也绝对丢不起这个人。
他们不能在一起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欧阳天。
在他不告而别之后，她并没有死心，总想寻求一个答案。
可以说，她对欧阳天，仍然旧情难忘。
一直在默默等待欧阳天，期待他能回来。
而沐易臣，不是也有个曾经深爱的女友吗？
这重重阻碍，就横在她与沐易臣之间，无法跨越。
要是她与沐易臣提早认识几年，再换成另一种邂逅的方式，很可能结果会完全不同。
赵冬寒轻轻抬眸，看向天花板，在脑海中悄悄憧憬了一下。
假设，在欧阳天之前，就先遇到他。
假设，没有他和姐姐的联姻，她没有下药算计他。
假设，她不是他的情妇，他也不是她的金主……
她与沐易臣，只是在某次聚会上偶然相识，他便不会对她抱有仇恨和成见。
这样的话，她一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他对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离不开她。
以她的小聪明和小手段，一定可以牢牢抓住他的心。
她有许多办法，能赶走所有垂涎他的女人。
让那个男人心中，只有她一个人。
那时候，她将不是他的情妇，而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太。
这些要是真的，该多好啊！
思及至此，她微微翘起唇角，眸中发出了幸福与满足的光华。
然而下一刻，她回过神来，不禁又无力地垂下了漂亮的眼眸。
可惜，那些都是假设，毫无意义。
错误的开始，便注定了，不会获得美好的结局。
虽然她喜欢上了沐易臣，但他是她不可以招惹的男人。
要是她没动心，那一切都好说；现在她动了情，而且还不得不留在他身边，那就得万分小心。
她对他的感情，绝对不能被他知道。
如果沐易臣发觉了这件事的话，一定会觉得十分得意吧？
不晓得，又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打击她。
他肯定会加倍地嘲笑她，不自量力，痴心妄想，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没资格肖想他。
之前，他就不止一次这样说过她。
因为其他事也就罢了，如果他嘲笑她的感情，她一定受不了。
一想到他眼神中的轻蔑，与唇角上的戏谑，她就觉得，心脏部位一阵抽痛。
如今，她拥有的东西，已然所剩无几了。
仅剩下的珍贵感情，不能再被践踏和嘲笑。
她不会允许，她的心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更不允许，他将她的爱意，当做报复的工具。
她阖上一双水眸，半晌，才缓缓睁开。
眸底变得一片清明，心中却充满了酸涩与遗憾。
对于这个重大发现，她觉得心底十分沉重，急于将压力排除掉。
于是，赵冬寒也顾不得时间了。直接取过手机，给蒋茜拨了个电话，打算对闺蜜倾诉一番。
电话刚响了两声，对方就接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