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三个都屁颠屁颠去了段崇文房间,老远就听见段如旭的大嗓门:“爸爸,快点起来吃早饭啦!”
沐红玉会心一笑,开始盛饭,就见段如旭又啪嗒啪嗒跑出来:“妈妈,爸爸没力气,你能去帮帮他吗?”
沐红玉一拍额头,她怎么就忘了段崇文本来就是个弱鸡,这一病,可就成了瘟鸡。沐红玉进房的时候段崇文还在和运动衫较劲,衣裳笼住头部上不上、下不下,看起来和纠结中的段如旭差不多。
沐红玉好险没笑出声来,上前伸手把他从衣服中解救出来。然后又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确定高烧已经彻底降了下去,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两天好好养养,应该没问题了。”
家里的倒是没问题了,等她收拾好了出门到二厂区医院门口,这才发现问题不是一般地大。
二丫正被几个女人推搡着从医院里赶出来,带着鼻音的谩骂声还挺大的。
“你个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别在这里添乱。真是的,不知道人事科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能把这么小的乡下丫头留在咱们厂医院,这不是胡闹呢!”
“就是就是,咱们厂可不是什么乡巴佬都能进的。这事情,咱们也找冯科长问清楚。”
二丫才十五,生得瘦小,说话声音也小,沐红玉隐隐只听到她在辩解:“真的,你们守在医院门口也没什么用,不如上山找点中药材。”
可惜小丫头的声音有口罩隔着,又有众人七嘴八舌的吵闹,没几个人能听到。
“你们别这么说她,她也是无辜的。估计是我家大姐胡乱治好了几个人就以为医术高绝了,真是对不起大家了。”沐青翡从医院里出来,不断给二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鞠躬。
沐青翡本来就生得美,现在由于轻微感冒,鼻头有点红,杏眼里水汪汪、雾蒙蒙好像会说话,道歉的态度特别真诚,让人疼进了骨髓。
别说在场的一帮未婚男,就是已婚男和一些有着母性情怀的中年妇女都打从心里觉得她委屈。
“沐干事别这么说!我们也是被蒙蔽了。那天情况紧急,也没仔细考核。”二医院的一个外科大夫还没结婚,一看沐青翡这样就有些色令智昏,就连医院院长和二三厂区厂长都默认的事情他竟然还翻出来旧事重提。
沐红玉还发现,二医院出来的医生也就两个,两位院长和护士长都不见踪影。就是出来的两人那模样也和平常时候有些差异。
见到医生出来,原本在门口排成长队的人一阵喧哗,有人抱着孩子、搀扶着老人涌了上去:“医生!我们六点过就出来排队了,怎么还不见队伍动一动,我们年轻还行,可老人和孩子等不起。”
“我们也没办法。医院里治疗风寒感冒的药物早就没了,县里和临近医院、医疗站也全都缺医少药。你们也别嫌弃看病速度慢,没看到我们医院现在就我们两三个医生在吗?阿嚏!我明天怕也是要请假的。”站在那年轻医生身后的另一位医生捂着鼻子,神情也很难看。
犹豫了下,看向人群外有些孤单的二丫,说:“其实我觉得,秦二丫说的办法咱们可以试一试,没有西药的情况下咱们可以信任下中医,毕竟在大多数农村还是没怎么配备医疗室的。”
沐红玉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倒春寒来袭,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别说一个厂医院准备不足,大概省里和县里医院也都没预料。
从战争年代开始,后来又是几十年的运动,中医完全没落。导致现在很多人知道有中医这个概念,却根本不信任中医,也不相信身边还存在着能够治病的中医。
之前沐红玉路露出的神乎其技一是她手法利落,二是银针神奇,中药方面却是因为她想等三医院正式营业后才慢慢沁润人心的。没想到倒是让沐青翡以为有机可乘,又钻出来兴风作浪了。
沐红玉并不是很想理会沐青翡,上前把二丫拉着就往二食堂走。
二食堂现在情况也不是很好,请病假的请病假,咳嗽鼻涕的咳嗽鼻涕。见到沐红玉和二丫进来,盛菜的大嫂一脸为难:“沐大夫,今早上白大厨不在,都没人做白案。”
“我知道,我也没打算在二食堂买包子和馒头。”沐红玉顿了顿,“我想借厨房做点东西,也不占用你们太多,给我一眼灶和一个大锅就行。”
沐红玉记得没错的话,研究所背后山上灌木丛生,想要找到几味治疗感冒的药物应该不难,难的是现在厂里这些人的症状轻重不一,不一定全都能够对症。
思来想去,只有在熬药的时候加点玉石泉水。现在的人都没有真正喝过中药汤,应该不会发现什么异常。而且,沐红玉并没有打算在药汤里加多少玉石泉,足够让大多数患者能够切身感受到痛苦有缓解、减轻就好。
沐红玉让厨房大婶戴上一个干净的口罩帮忙看着火,她则带着二丫上山采了一菜筐的草药,洗洗过后投进了锅里,并趁着没人注意,在锅里加了一些玉石泉水。
随着草药熬煮,药香悠悠。沐红玉和二丫闻得很习惯不觉得什么,食堂里准备中午饭的几个厨子和帮厨却是浑身不舒服。
“沐医生,你这是在干什么?待会儿影响……阿嚏……影响到我们怎么办,幸好这几天管食堂的刘干事被抓,新来的王干事家里孩子高烧请假没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说话的厨子也是病号,沐红玉对病号宽容度向来很高。嗅着锅里汤药味道对了,盛了一碗直接放在他手里:“我这熬的是治疗风寒感冒的中药,待会儿劳烦王同志您帮忙抬到门口摆着去,一人喝这么一碗,症状轻的基本能痊愈。”
“这么神?”幸好之前沐红玉在二医院工作了些日子,又有经常在食堂打饭的杜老师做宣传,那厨子下意识就喝了两口。干厨子的不怕烫,干脆咕噜噜一碗全都给干下去。
“呃――”厨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浑身冒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周身毛孔都像是张开了似的,这几天从未如此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