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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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后半截儿有改动
希望明天还能继续
第81章 浮世4
万籁俱寂之时, 脚步声轻轻响起。
叶玉棠挑起窗扉,看见白天那个威严的男人从院门踱步而来,不由有些警惕。
他也不由跟着紧张, “谁来了?”
来人进屋时,屋里唯一一支烛火也被她吹熄。来人走过窗扉, 在上头投下一个高大影子。
长孙茂但见一眼, 便认出是父亲。转头一瞥, 见她左手执谈枭,刀已出了鞘,蓄势待发立在门畔, 像纤瘦却矫健的猎豹。
他看看门, 又看看窗,一时慌了神,压低声音, “棠儿,那是我爹!”
她回头, 瞪他一眼。
爹爹就可以打人了吗, 万一他再揍你怎么办?
不能以理服人时,该动手就得动手, 更何况他又没有很强。
旋即门扉轻叩,来人立在门外轻声问, “睡了吗?”
他一时着恼,欲下床来, “嘶”地一声。
她怕他牵动伤口,几步上前来查探。
他摇头, 压低声音道, “棠儿, 藏好,听话。”
她拿他没奈何,一收剑,纤影一闪,眨眼便隐于暗处。
国公没听见回应,便只当他已睡下。推门而入,内室乌漆墨黑,白瓷博山炉中烧着奇楠,为屋里唯一一点亮。
受不住老头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看,那小子一手悄然下滑,想将臀盖着,却捞了个空。
国公道,“你这么捂着,小心将尊臀给捂烂了。”
那手便又缩了回去。
国公回头一声嘱咐,掌灯而来的仆妇将血腥味连带着药味的暖被给换了下去。不时,屋内的地龙烧了起来。
沉默良久,国公又问,“痛不痛?”
他笑道,“爽!”
国公也颇具威严地笑了。
仆妇掌灯归来,国公接过,替他将床头的灯点上,见里头蜡液尚未凝结,灯台也留有余温;内室隐隐有松香与樟脑气息,不是博山炉中香灰的味道,又见他露在外头的背脊红里透亮,药膏未干,伤痕却也大多结了痂。府里的金疮药大多温和过了头,不似这般强效。这样的药力,黑市上也极难寻到。
国公总结道,“倒是个妥帖之人。”
他闻声微笑,“不曾有人教她与人相处之道,做什么都发乎真心,又傻得可以,连真正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她脸上一热。
国公平静接话,“她还剩多长时间?”
长孙茂声音低下去,“长则一年,短则三五月。”
“你是打主意守着她这些时日,还是这一辈子就守着她一个人了?”
“她能活多久,我便守着她多久。她若不在了,我也不会守着别人。”
国公道,“你今天在我这里立的誓,我可都给你记下了。你想清楚了?你不到二十岁,便来跟我说一辈子。你可知道一辈子孤身一人是什么意思?”
长孙茂微微抬头,盯着父亲眼睛说,“我素来是最不服气的性子。既心甘情愿受罚,便是已做了决定。”
这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依旧稚气未脱,誓言却立得郑重。他倒希望他此时只是年少轻狂的戏言,否则此后人生长路漫漫该如何凄苦寂寥,几乎不敢想象。便如此想着,国公都有点不忍再看他,心痛。
末了,国公又问,“往后想居何处?”
长孙茂想了想,“洛阳。”
国公点头,“东都求医便利,离家不远,熟人面孔倒不多。否则你那酒肉朋友扎堆的登门,闹着想看新纳的‘娘子’,看你如何应付。”
国公当夜便离家去了剑南。不多两日,便听说他与崔家的亲事告吹。国公亲自登门致歉,倒也没有什么闹出什么不欢喜。得知他情场失意,往日狗党结伴前来,本欲打趣他几句,见他满身伤痕又心生不忍,有说要将八抬大轿请他对门看新来的北里名花的,有说新得了家妓要赠他的,被他三言两语打发走,不多时又来了,从早到晚几乎每个消停。故待国公从剑南回来,他伤未大愈,便急着同父亲提出要搬出去住。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精神太差了……
师弟加冠婚礼明天歇好了好好写
鞠躬
第82章 浮世5
院子好像是国公挑的, 一坊之中不过十余户,坊内有丘有溪,有花有树, 除却一家药铺,并无内坊茶馆抑或酒肆。故除却住户, 并无外人来访, 很是僻静。
公主赞道, “院子虽小,园亭楼阁,套室回廊, 曲径小池, 竹林芭蕉,叠石成山,栽花取势……一应俱全, 倒也精巧。此处推窗望去,如临石壁;假山起伏有致, 露出一角可见池水, 如江边石矶;而这一角缺处又以河泥种了白萍,隐隐可见池中茅亭, 如登蓬莱仙岛;最喜欢这处临水阁楼,坐于轩室屋檐之下, 有老树浓荫遮蔽,看对岸游人往来;而早晚风雨之时, 又可于阁楼之上远眺。阆苑瑶池,琼楼玉宇, 也不过如此。”1
七弟道, “来日我也有间这样的园子便好了。”
大姊笑了, “来日你娶妇,同父亲要什么样的没有?”
公主诧异,“这园子是父亲择的?”
二姊道,“地方是父亲挑的,精巧心思却都是缨君的。”
公主问,“缨君是何人?”
几位姊妹咯咯笑起来。
公主更是诧异。
大哥同妻子解释,“六郎周岁抓阄抓了缨子,又因他生得秀气,殿下赐个乳名‘缨君’,后头众人便一直唤着。”
公主稍作沉思,亦笑起来,“难怪今日冠礼,本该得个字,父亲却没提这回事,原是殿下赐的,谁也压不住。倒也贴切。”
大姊笑道,“当初众人本以为是‘正冠缨绝,绛衣博袍’之缨,只当他来日仕途畅达……”
二姊接茬,“谁知却是众兄弟里头最没出息的一个。”
公主只觑她,“六弟风流蕴藉,落拓慷慨,以官职仕途论人成败,只显得俗气。”
二姊笑起来,“是我俗了,罚酒五斤!”
……
从这零星话语里面,叶玉棠知晓众亲友从长安而来,看似因他及冠,实是因他成家。但这算不得喜事,也未免人多口杂,更不好叫江宗主知晓。他老人家在剑南劳神伤财,亲家却在洛阳另辟宅院私藏蛇人……倒不好了。故众亲友静悄悄的来,一家人关起门热热闹闹的聊一阵天,及明日一早开坊门便又会悄然离去。
那时她似乎不大想与人同席,又或者不便与人同席。而且姐妹之中有年纪小,口风不够紧的,故她没有下楼去。从稍显模糊的画面之中,隐隐只觉得那夜月色甚好,她独坐在高处,看一众人坐在临水的树荫下头对花喝酒,引得河岸游人纷纷瞩目。月光被树叶子筛下去,薄纱似的附在人脸上,看起来有种澄静之美,听起来却是热闹非凡的。
院墙修的极高,比邻互不相扰,兴许这也是国公择这处院子的用意。从她处,可以远远望见邻居二人在临水轩室拥被小憩,男子长剑置于一侧,一身短打尚未脱下;女子身材娇小,挽了发髻,背对她,故看不清容貌气质,想来也是个江湖人与妻子居于此地,倒是挺巧。
不远处院墙之上有碎石响动,叶玉棠神思敏捷,以为有飞贼蹿房,下意识回身去:原来是两只追逐嬉闹的小玳瑁猫。她松了口气,坐回窗边,忽觉得有道目光注视着自己。随之低下头去,原来是比邻那家男主人。男人手头剑出了半鞘,想必也是给小猫惊醒,发现对面窗上坐着个女子。
剑客目光犀利,见她身法极佳,误以为是贼子,故先稍稍有些警惕。稍稍适应月光,看清她面容,惊疑随之浮现在眼中。
应该是看清她脸上淡淡麟纹。
叶玉棠却没躲。因为在那之前,剑客妻子受了吵扰,在他怀中呓语着翻了个身,转过半个身子对着她。脸上,脖子上,沿着血脉纵横交错,皆是绿麟。
叶玉棠心头一动,不免感沛:原来这才是国公择这处宅子的用意。
片刻之后,身后房门轻叩。
视线在剑客身上稍作停留,叶玉棠跳下窗,穿过屋子,推开房门。
将茶壶与茶托递到她手头时,他稍稍有点紧张。
叶玉棠盯着木托中的两盏琥珀似的茶,脑子里一直在想:为什么她敬,这里头有什么讲究没有?
想起他说过“茶凉了不能喝”,正想去摸摸茶盏。
右手便真的松开来,稳稳托着茶往前走,食中二指分别往白瓷杯上搭了搭,又摸摸耳垂,似乎给烫着了。
做这一切动作时,正穿过六曲小桥。长孙茂在后头跟着,正想过来搭把手,她手却已从耳垂上下来,搭住了茶托。
桥下池水尚还碧波荡漾,杯中的茶却纹丝不动,她听见他一声笑。
直至走到一间洁净如僧舍的阁楼外,他方才停下脚步,叫道,“棠儿。”
她回过头。
长孙茂道,“敬茶时,兴许得跪下。”
她脑袋一偏。
长孙茂望望屋檐,接着又说,“像往日在琉璃寺中拜神佛那般。”
说话时眼睛亮亮的,在思索。
以往他每每要诳骗旁人之时就是这副表情,但他骗人时从不会像现在这样紧张。
故她也没多迟疑,转身进了萧爽楼中去。
国公夫妇早已坐于上首两张椅子上等她,着装华贵,姿态庄严,令她想起琉璃寺中佛像,只是佛像冷冰冰的,不会这般翘首以待,也不会这么稍显坐立难安。
她只知道要跪拜,便托着茶,礼佛一般挨个拜了一拜。每跪一回,手上茶托便稍稍一轻。
国公那张稍显严厉的面容,此刻难得有些许松弛,“好。”
夫人却似乎不大高兴,忽然一扬下颌,“将梅子羹端来给我吃一盏。”
随她目光回头,看到背后桌上几盏糕点,一时迟疑。
夫人道,“在孔雀蓝的玻璃盏里。”
她两步过去,待要拿起一只蓝色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