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等等!秦京生说得没错!刘亦东坐在我前面,若是认真听讲如何看得见我!而且学生对夫子如此崇敬,怎会上课会周公,刘亦东与我素来有仇,定是他污蔑于学生!夫子要替学生作主啊!”王蓝田忽地像开了窍,说话直抓了要点,还反过来坑害了刘亦东一把。
“你说什么呢!你当堂睡觉,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何来我冤枉你一说!”刘亦东当下一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提出了人证,言辞犀利。
“呵呵!”王蓝田冷笑着一把将他桌上的书墨推了下去,看着周围旁观的学子,凶光毕露,当即指了几个胆小,不敢与他作对的学子,大声问,“刘亦东说我在课上睡觉!你,你,还有你可都看见了?”
“我,我一直在听夫子讲课,什么也不知道!”那学子的目光躲躲闪闪,看到王蓝田边上的马文才暗示又带着威胁的眼神,吓得魂都没了,是看见也说不知道啊!
而另外两个学子也是照模照样,一个两个都唯唯诺诺说不知道,让王蓝田越发得意。
原来方才刘亦东和赵德正,还有众学子的目光都集中在秦京生请教时,王蓝田趁机请了马文才支招。
有马文才做军师,简单提点他几句,他照样画葫芦的说出来,便可以反败为胜。
得意忘形的王蓝田现下更是想狠狠坑自己的死对头刘亦东,刘冬瓜一把,“夫子!您听见没!刘亦东他污蔑同窗!该当何罪!”
“你……王蓝田!夫子,学生并没有说慌!”刘亦东被王蓝田反咬一口,气得要死,当下立马恨恨地瞪了王蓝田一眼,开口辩解。
“王蓝田你上课就是睡觉了!亦东兄好心提醒,你还不认!还威胁同窗!”祝英台在那看了半天,见王蓝田诡辩让刘亦东哑口无言,还污蔑刘亦东,当下正义感爆满,拍案而起。
“别人怕你,我祝英台可不怕你!你方才就是睡觉了!呼噜声这么大,吵得我都没办法听课了!你知不知道我期待这堂课有多久?全被你毁了!”祝英台虽说冲出来时很莽撞,但她生平机敏,加上昨日被祝英怜灌了些为人处世的道理,这后面一句话让陈夫子大快不已,看她顺眼了不少。
“蓝田兄,你确实是睡觉了,还打呼噜了呢,你还是承认吧!夫子会从宽处理的!”梁山伯也跟着祝英台的话,劝着王蓝田。
“王蓝田,你是猪么?呼噜声那么大!”荀巨伯与祝英台换了坐,现正坐在王蓝田正前方,听的可谓是清清楚楚,当下冷嘲热讽。
“谁是猪了!我睡觉才不……”王蓝田闻言立马下意识反驳,刚说到一半,便被人踩住了脚,死命下了狠劲地碾着,痛得他立马改了口,“我没睡觉,哪儿来的呼噜声!你与刘亦东关系还不错!定是帮他来污蔑于我的!”
他也不敢呼痛,只好忍着剧痛向边上的马文才偷瞄了一眼,希望马文才放过他。见马文才面上仍是姿态从容,还动作儒雅地单手持书而观,时不时给书翻个页。
那样子好似一个潜心向学的书生学子,凭着马文才那俊朗英挺的容貌,几乎可以入画!
想来,任谁也想不到马文才脚下正毫不留情碾着他的脚。
“你……”赵德正原本以为可以抓到把柄了,谁知王蓝田又闭紧了嘴。
“夫子!可听学生一言!”眼见这两帮人也要闹起来,正当陈夫子头痛之时,祝英怜的声音传来。
“行!你说!”陈夫子不想再听什么争论,连忙压下众人,让祝英怜说话。
风雅谦逊的少年郎在寂静中从容起身,不徐不缓地开口,“学生以为,公道自在人心,夫子心中自有黑白是非!容不得学生等议,一切还请夫子定断!想必夫子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此言一出,当事人王蓝田和刘亦东不觉得什么,也没看出什么异常,纷纷点头同意。
马文才的眼神却一厉,心中冷笑不已,好一招以退为进。
因为祝英怜方才开口一直在说‘公道自在人心,夫子心中自有黑白是非’等话,然后才将陈夫子推了上去主持公道。
而她那几句话一说,陈夫子就不得不秉公处理,绝不可能再偏袒王蓝田。这样的话,因为刚才王蓝田是真的睡着了,陈夫子也是看见了,所以王蓝田必然会被修理。
这便是明谋!
“既然大家让我来主持公道,我也自然不能伤了大家的心。王蓝田,你方才睡觉我都看见了,还不快承认!”而陈夫子同样没有看出半点一样,就如马文才所想顺着祝英怜的话说了下去,还暗自得意,认为自己极有威望。
原本以为陈夫子会偏袒他的王蓝田,听到此话立马傻眼了。
而刘亦东听见此话,得意洋洋不已。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陈夫子会帮他,但直觉告诉他都是祝英怜说的那番话起的效果。
“夫子!”王蓝田开口还欲狡辩,却被陈夫子瞪了一眼。
“王蓝曰上课睡觉,有辱圣贤!罚他食堂分饭五日。”陈夫子当下开口,给王蓝田判了罚。
王蓝田着急的要死,还要开口狡辩些什么,却被又被一声音打断了。
“夫子!学生也有话要说!”却见马文才施施然从座位上站起,面上挂着浅淡的微笑,语调平缓地开口说话,“学生身为王蓝田的同桌,专心于学,未曾察觉到王蓝田睡觉这事,而刘亦东却比学生先察觉到。学生以为,刘亦东定然是不用心于学问!而且他刚才更是不友爱同窗,踹了秦京生!”
“夫子,你大公无私,英明神武,想必自有定断。”随着他一句一句的叙述,他唇角的弧度越发上扬,看起来像是恶魔的微笑一点一点地临近一般。
他每一句都说的无可挑剔,叫人无法反驳。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早已坐下的祝英怜不由失笑,眼眸中暗芒显现,马文才你果然不简单。
“你说的也有理,那刘亦东也和王蓝田一样吧!”陈夫子听得直点头,当下又判道。
而刘亦东乐极生悲,这下也傻眼了,忙开口叫道,“夫子……”
而陈夫子早被这两人的事儿弄得烦的不行,一摆手,也不理他,说,“不用说了,上课吧!”
只留刘亦东,王蓝田,这两人面面相觑,想着接下来的苦日子。
这回还是打了个平手,当真是两败俱伤啊!
他们两个是愁眉苦脸的,而另外两个老大却是个个面无表情,也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蓝田兄,刚才夫子让你到食堂分饭,你怎么现在还不去呢?大家都等急了!”梁山伯见被陈夫子赶到这里分饭的王蓝田不干半点活,反而还大摇大摆地坐在那,担心王蓝田忘记了这回事,好心上前提醒。
“分什么饭!他们也配让本大爷分饭!”王蓝田极为不耐地瞪了梁山伯一眼,没好气地开口。
“王蓝田,你太过分了!山伯好心提醒你,你居然如此无礼。再说你今天在课上瞌睡,自是要受罚。”祝英台见王蓝田如此蛮不讲理,气得瞪圆了眼,当下指责道。
“啍!英台,跟这种人讲什么理!不就仗着现在马文才和英连不在么!”荀巨伯冷哼一声,他和王蓝田的梁子早在书院门口结下了,“按我说,直接告诉陈夫子,王蓝田蔑视师长,让夫子加倍罚他!”
“荀巨伯,你敢!”王蓝田面露凶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荀巨伯,怪吓人的。
“我敢!”荀巨伯自是丝毫不惧,当即和王蓝田对上了!
“我也敢!”一声应和声传来,一看,原来是刘亦东带着几个小弟来食堂,作为王蓝用的好冤家,他当即和王蓝田对上了。
再说,因为祝英怜的关系,他和梁山伯、荀巨伯二人的关系都还可以,更别说身为祝英怜的亲弟弟――祝英台了!
王蓝田之所以敢这么嚣张,不过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原来,一下课,马文才,祝英连这两个老大就统一意见带着大部分小弟比如秦京生,比如赵德正,去比文斗武,一较高低。
而他和王蓝田因为被罚,没办法去看。至于祝英台三人,则是没兴趣。
刘亦东说话毫不客气,他啍啍地不满开口,“王蓝田,我劝你还是识相点去受罚吧!我们可不是说着玩的,到时候干上十天的活,有你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好受的!”
他因为打王蓝田的小报告被马文才坑了一笔,险些坑人不成被坑,现在还要跟王蓝田一同受罚。如果王蓝田不吃这个亏,他不就白辛苦半天了么!
“刘亦东!你……”王蓝田气愤地瞪大了眼睛,指着刘亦东,半天说不出话来。
“行了。王蓝田,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是别拖踏了。”荀巨伯为人爽直,心性疏朗,在学子中人缘一向好,连刘亦东和赵德正这两个臭毛病一堆的世家公子都可以处到一块儿,但他和王蓝田绝对八字相克。
祝英台和王蓝田也早有仇怨,她之前险些被王蓝田推到水里淹死,自也是没好气,“王蓝田,你现在可是带罪之身!你再不分饭,我祝英台便去陈夫子那告上一笔!说你不尊长者,蔑视夫子!”
“英台!”梁山伯自是知道祝英台之前受的委屈,他理解,但还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善意劝着王蓝田道,“蓝田兄!你还是去分饭吧!大家都饿了!”
“我说梁山伯,干嘛这么好意地劝他,他要受罚就受罚得了!”刘亦东睨了一脸不服气的王蓝田,嗤笑出声,“他这种人,是不会识得你的好人心的!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亦东兄……”梁山伯无奈地摇了摇头。
“哼!梁山伯,不用你假好心。分就分!你们别再来烦本少爷了!”王蓝田咬了咬牙,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怒气,来的莫名奇妙,一把将梁山伯推倒在地。
之后,他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伪君子!梁山伯就是和他一样的伪君子,我才不会再上当,混账!
“山伯!”见梁山伯摔倒在地,祝英台有些心疼地扶起他,责怪道,“王蓝田不是什么好人!你干嘛还要劝他!”
边上的荀巨伯和刘亦东也连连应和。
“英台,既使蓝田兄再坏,但是我们仍要一颗仁爱之心!”梁山伯笑着开口,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王蓝田的人缘极差,没有人不讨厌他,怕也只有梁山伯才会如此一视同仁地对他了。
祝英台抿了抿唇,皱着眉点了头。她自小跟着祝英怜从没有什么以德报怨的观念,一向以为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对梁山伯的行为一点也不理解。
见状,梁山伯也不强求,转过身,又对在一边悠哉自得的刘亦东,开始衷心劝导,“亦东兄,你也得去分饭了,万一夫子……”
这梁山伯话还没说完,刘亦东便捂着耳朵直往里面奔,大呼悲哉苦兮,“梁山伯,你就别唠叨了!我错了!我去还不行!”
“原来山伯你的唠叨有如此之威,以后就不怕马文才了!”看着跑远的刘亦东,荀巨伯促狭地用手肋捅了捅梁山伯,满脸笑意的开口。
“巨伯,你听……”梁山伯正欲一开口解释,却见荀巨伯和刘亦东一样捂着耳朵,一溜烟地跑远了。
荀巨伯不亏是书院里的促狭鬼,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夸张地大叫,“山伯,你就别唠叨了,我也错了!”
看着荀巨伯跑远,梁山伯不由得在原地愣了一下,马上又转回头,想去跟祝英台说话,“英台,巨伯他们……”
却见祝英台也捂住了耳朵,虽然没跑开,但也一样调皮地来了一句,“山伯,你就别唠叨了,英台也错了!”
梁山伯:……我真有这么唠叨么……
――蹴鞠场
衣袍飞扬,一个个矫健的身影在场上飞掠而过,追逐着一个小小的蹴鞠。
好似那小蹴鞠是什么无价之宝,众学子一个个卖力抢夺着。
学子一个个汗流颊背,而偏偏有两个人,却是与众不同。
他们在场上争夺时,仍不失风雅,动作利落,潇洒。那小小的蹴鞠被他们夺来夺去,玩出了百般花样,叫人眼花瞭乱。
终于,在飞尘漫天之中,这场激烈的蹴鞠结束了!
“文才兄,是平局!”一位学惶恐不安地上前禀告。
“平局!”听到这一句话,在场之人包括马文才,祝英怜,皆是皱了皱眉头。
“那么,再比一局,如何?”马文才知道这对手不是泛泛之辈,眼眸一凝,望着祝英怜扬了扬下巴,问道。
“好!这局,便比棋,如何?”祝英怜缓了缓力气,她是女子,自然体力不支,为防马文才再提出什么有关武力的比试,她只好先下手为强提议,并恢复一□□力。
马文才据傲地低下了头,好似在俯视着她一般,他的凤眸半瞌,漆如点墨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精光,笑得志满意得,“乐意奉陪!”